其實對溫采來說,這樣的理智她完全有,只是因為感情上太難接受,所以寧願消磨自己的理智,全讓感情為自己做主。
可是當宋席遠用理智跟她分析之後,她就再也沒法不仔細思考這件事了。
宋席遠說得對,于情于理于法,在現如今的情形之下,她都沒辦霸著囡囡。
可是要將囡囡還給蘇霆粵,這是一個太過艱難的決定,所以自從認清事實之後,溫采每天都十分惆悵,一直到要舉行婚禮的時候,仍然郁郁寡歡。
宋席遠將她的情緒看在眼中,全額也知道除了讓她自己慢慢接受之外,其他根本毫無辦法 。
他們的婚禮,可謂是近年來A市難得一見的盛事。
A市的名流紳士幾乎全數出動,參加這一場世紀婚禮。
近百輛同款的紅色婚車形成長長的車隊,因為提前跟交通部門打過招呼,前方由警車開道,引得圍觀市民駐足觀看,驚嘆不已礙。
可是坐在婚車里的新娘子,卻偏偏還沒從自己的情緒中緩和過來。
囡囡的傷口好了過後,現在又已經是活蹦亂跳了,坐在溫采旁邊,興奮地擺弄著手里的一台小型攝像機,一下子要拍溫采,一下子要拍宋席遠,一下子又要湊過去,拍坐在宋席遠旁邊的小澈,忙得不亦樂乎。
溫采看著囡囡的動作,笑起來,忽然一下子就紅了眼眶。
宋席遠的手悄無聲息地撫上她的背,輕輕安撫。
溫采吸了吸鼻子,順從地靠進了他懷中。
「打起精神來。」宋席遠低聲道,「今天要忙的事情還多著呢。」
這一天的確是忙到底,溫采從來不知道婚禮竟然是這麼一場累人的事,一天下來,她一共換了十二套禮服,踩著十二雙不同的高跟鞋,跟著宋席遠,與那近百桌的客人足足周.旋了一整天。
可是也正是因為這近百桌的客人,才等于是向世人毫無保留地宣布,她和宋席遠,終于結婚了,又一次結婚。
想到這里,溫采還會覺得有些臉熱,可是宋席遠卻是淡然自若的模樣。
該來的人都來了,不管是真心實意來祝福,還是因為全城媒體關注而做做樣子都好,包括蘇素和溫琳也都來了,鏡頭底下,溫琳笑容也非常甜美︰「姐姐,姐夫,恭喜你們。」
好像以前跟溫采之間發生的沖突,已經完完全全是過去的事。
溫采今天心思完全不在她身上,因此也沒有去想從前那些事,落落大方地點頭微笑,接受了祝福。
許晉磷笑呵呵地看著一對新人,他身邊的馮麗薇,大概是因為這天客人太多的緣故,臉上的微笑也保持得相當得體。
而宋祁萬和文欣同樣忙得腳不沾地,招呼應酬,迎來送往,其實比宋席遠和溫采還要忙碌一些。
只是溫采常常要分神去看囡囡在哪里,難免心累。
跟宋席遠跳第一支舞的時候,她就走神了,心不在焉地轉頭看囡囡在哪里,以至于舞步幾次都亂了,好在宋席遠帶得好,幾次都順利給她解了困。
「囡囡現在還是我們的女兒。」宋席遠湊在她耳邊,低聲道,「況且,就算真的將她還給了蘇霆粵,她依然可以常常跟你在一起,所以,你完全不必擔心。」
話雖然這麼說,可是溫采終究還是覺得難以接受,好不容易跳完開場舞,賓客們開始自娛自樂起來,溫采又陪外公跳了一支舞過後,便走到了餐桌旁,拿了一杯飲料喝著。
誰知道旁邊卻突然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個人,淡淡開口跟她說了一句恭喜。
溫采一嗆,捂唇輕咳了兩聲,才轉頭看向自己身邊站著的人——蘇霆粵。
蘇霆粵神情清淡地看著她︰「你今天精神似乎不太好。」
「看到你我精神好不起來。」溫采毫不客氣地說了這麼一句話,忍不住又轉頭去尋找囡囡。
宴廳里人實在太多,她找了好久才發現傅斯年正帶著囡囡和小澈在角落的一處沙發上玩,旁邊還坐著莫冉冉,不知道說了什麼笑話,正笑得前俯後仰。
蘇霆粵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眼神落在囡囡燦爛的笑容之上,頓了頓,忽然道︰「其實我也知道在今天這樣的場合說這樣的話不合適,只不過……還是忍不住要提醒你,我已經給了你足夠久的時間了,你應該不會再讓我等太久吧?」
「你別欺人太甚!」溫采心里本來就已經夠煩躁了,沒想到他還要這麼說,更是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蘇霆粵听了,卻只是淡淡一笑,朝她舉了舉杯,轉身走開了。
溫采的臉色當下就不太好看起來,遠遠的,傅斯年看見了,便跟莫冉冉說了一句什麼,然後起身走了過來。
「Wing,跳支舞吧。」走到溫采面前,傅斯年禮貌地伸出了手。
溫采看了看他,還是把手交給了他,一同走進了舞池。
「新娘子,你就不能笑容燦爛一點嗎?」傅斯年看著她的表情直嘆息,「在場這麼多賓客媒體呢,你難道想明天報紙說出什麼不好的話?」
「他們才不敢。」溫采淡淡道。
傅斯年忍不住低笑一聲︰「原來你知道。我還以為你的心思都用在囡囡身上了。」
溫采听了,卻更加惆悵。
「其實你擔心囡囡跟了蘇霆粵會過得不幸福,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她跟了蘇霆粵,說不定也會過得很好,到時候,她就有兩個疼愛她的家庭,對囡囡來說,說不定是最好的。」
「我知道。」溫采喃喃道,「宋席遠說囡囡是一定會回去蘇霆粵身邊的,所以我什麼可能性沒想過?可是換了是你,你也會覺得難以接受啊。」
傅斯年點了點頭︰「我懂。可是這個世界上,有很多難以接受的事情,我們都必須要接受,不是嗎?」
溫采听了,沉默不語。
傅斯年又嘆了口氣,忽然道︰「其實蘇霆粵認回囡囡之後,囡囡照樣可以是你和Stephen的女兒,你們三天兩頭依然可以合家團聚。要是這樣依然滿足不了你,那就只有走另一條路了。」
溫采聞言,抬頭看向他︰「什麼路?」傅斯年低笑一聲,道︰「你不是有小澈這個兒子嗎?到時候,叫小澈把囡囡給娶回來,做了你的兒媳婦,當然就可以每天陪在你身邊了。」
簡直是瞎扯,再說那都是多少年之後的事了?溫采撇了撇嘴,憤憤地想著,可是卻仍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傅斯年見她終于笑了起來,這才松了口氣︰「原來你的笑點在這里。那就好了,你只需要全程想著囡囡以後做你兒媳婦的場景,估計你的笑就會一直保持下去了。」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旋轉到宋席遠身邊,傅斯年看著宋席遠說了一句「可否交換舞伴」,就將溫采還給了宋席遠。
新郎新娘再度共舞,全場一下子就響起了掌聲。
宋席遠看著溫采嘴角帶著的笑意,微微嘆息了一聲︰「怎麼辦?我自己的老婆我自己卻沒辦法逗笑她,還要靠好兄弟來搞定。」
溫采聞言,撇了撇嘴,抬頭看向他︰「你會什麼?你只會吵架瞪眼吃干醋,幼稚得不得了!」
宋席遠聞言,微微眯了眯眼楮︰「看來我老婆對我的評價果然是很低啊,只可惜此時此刻,你再想退貨已經不可能了。」
說完,他嘴角倏爾勾起一抹笑意,溫采剛要說什麼,他卻一下子低下頭來,封住了她的唇,大庭廣眾之下,竟然就吻住了她!
「喔——」
周圍一下子就想起了口哨聲以及歡呼聲,溫采耳根子一下子就燒得通紅,忍不住用手打他,想要他松開自己,可是宋席遠一手扶著她的腰,一手按著她的後腦,無論如何就是不放開她。
全場人的目光都注視在他們身上,包括雙方老人都淡淡地笑了起來。
溫采很不喜歡這種被全場矚目的感覺,可是此時此刻,心里又有著某種奇異的甜蜜,微微發酵開來。
「三十五、三十六、三十七……」過了半分鐘之後,場內有好事者開始數起了時間,帶著很多人都附和著數了起來,溫采臉更熱了,只能借助雙手遮住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