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廚房門剛一打開,里面立刻涌出大量的油煙來,嗆得傅斯年一下子連腰都直不起來了。
「你做什麼呢?怎麼這麼嗆?」怕油煙溢出去嗆到兩個孩子,傅斯年連忙跨進廚房,重新關上了門。
廚房里面,莫冉冉也是被嗆得涕淚橫流,雖然明明開始抽油煙機,可是廚房里的油煙味伴隨著一陣焦味,實在是讓人難以忍受。
莫冉冉看著他,原本就被嗆得通紅的臉更紅了。
怎麼偏偏在她最狼狽的時候他就回來了呢牿!
她懊惱地想著,也不看他,自顧自地低了頭洗菜。
傅斯年一轉頭就看見了擺在料理台上的一盤烏漆墨黑的塊狀物,或許用焦炭來形容更合適一點。
他一時沒忍住,忍不住「噗」地笑了一聲,莫冉冉一下子轉頭看向他,有些懊惱地跺了跺腳慣。
傅斯年連忙忍住笑,指了指桌上那盤東西︰「這是什麼?」
莫冉冉皺著眉看了一下自己的杰作,許久之後才不情不願地回答了四個字︰「糖醋排骨。」
傅斯年又一次差點忍不住笑,但終究還是克制住了,點了點頭,道︰「嗯,還是挺像的。」
莫冉冉一听只覺得更惱了,一把打開廚房的門把他推了出去︰「我自有分寸啦,你快點出去!我要炒最後一個菜了!」
看著傅斯年被趕出廚房,坐在沙發上的宋席遠和溫采同時笑了起來,宋席遠看了一眼他身後隱約可見煙霧繚繞的廚房,笑過之後就皺起了眉︰「你確定不需要我下去另外買點吃的東西上來?」
還沒等傅斯年回答,溫采就掐了宋席遠一把︰「別人冉冉才剛開始學做菜,就不能給點面子嗎?再說了,你都還沒嘗到呢,就知道一定不好吃?」
宋席遠當然不會當著孩子的面跟自己的老婆斗嘴,認同地點了點頭之後,走到了傅斯年的酒櫃面前︰「如果沒有好菜,能有一支好酒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他一面翻著酒櫃,一面努力回想著什麼︰「唉,前不久那誰不是送了你一箱龍舌蘭酒嗎?據說可是一等一的好貨色,你藏哪兒去了?」
傅斯年听了,臉色神情依舊淡淡的︰「可能是喝完了吧,你另外選一支吧。」
听到這句話,他身後的宋席遠驀地皺起了眉,抬頭朝傅斯年看去時,卻剛好與溫采的目光交匯,兩個人眼中的訊息卻都是一樣的。
龍舌蘭酒是出了名的烈酒,整整一箱酒送給傅斯年還沒多久,可是竟然就已經喝完了!
傅斯年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意志到底有多消沉?
宋席遠沉默片刻,隨便拎了一支紅酒出來︰「那就這個吧,溫采和你家小媳婦兒也可以喝一點!」
二十分鐘之後,莫冉冉的最後一盤菜心終于炒了出來,可算是大功告成,連忙從廚房走了出來,招呼幾個人吃飯。
她學的菜不多,除去那盤焦掉的排骨,剩下還是有四五道菜可是上桌的,賣相也還勉強見得人。
幾個人圍著桌子坐了下來,莫冉冉心里還是沒什麼底氣,連忙讓溫采先嘗嘗味道。
溫采看著她緊張的樣子就忍不住笑了起來,很認真地舉起筷子一一嘗了嘗。
平心而論,是十分正常的味道,雖然說不上美味,但是也不難吃,對于一個新手來說,應該算是非常不錯了,可見莫冉冉在這方面是相當用心的。
溫采朝莫冉冉豎了個大拇指,莫冉冉立刻眉開眼笑,夾菜給傅斯年︰「傅大叔,你嘗嘗!」
這稱呼一出來,坐在對面的宋席遠就挑了挑眉,隨後轉頭看向溫采,眼里寫著某種少兒不宜的曖昧,被溫采狠狠一掐,才算是恢復了正常。
傅斯年嘗了一口她夾給自己的菜,點了點頭︰「不錯。」
莫冉冉又為這兩個字高興了好久,因為心情太好,還主動承擔起了照顧兩個小寶貝吃飯的任務,把溫采都解放了。
吃過晚飯之後,傅斯年主動承擔起了收拾廚房的任務,而宋席遠也被溫采一並推進了廚房。
莫冉冉樂得輕松,找了一部動畫片出來放給兩個小朋友看,結果她自己和囡囡都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一起哈哈大笑。
小澈則明顯興趣不大,寧願跟溫采聊天,目光很少停留在電視屏幕上。
而廚房里,傅斯年有條不紊地整理著一團亂的廚房,宋席遠則完全不知道該如何下手,每看到一樣東西都是嫌棄的表情︰「你以後還是別讓你老婆做飯了,做一次飯廚房里跟爆炸過一樣。」
傅斯年淡笑一聲︰「今天你老婆要是不夸她,那估計還有機會。」
宋席遠實在是覺得自己幫不上什麼忙,索性端了沒喝完的紅酒站到旁邊,靜靜地看著傅斯年的動作,頓了片刻才道︰「說說吧,覺得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傅斯年淡淡道。
「Kelvin,我們是二十幾年的朋友,還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嗎?」宋席遠微微嘆息了一聲,「我承認因為最近這一兩年來,我要兼顧太多事,所以有的時候可能會忽略了一些事,但是我還是希望你有什麼事,能告訴我。」
「幾十歲的人了,還說這些肉麻話,你也不嫌膈應。」傅斯年嗤笑一聲。
「好,那我們就開門見山。」宋席遠看著他,淡淡道,「你心里還有沒有想著葉白蓁?」
傅斯年默默地在水龍頭底下沖著手里的碗,許久之後,才淡淡開了口︰「Stephen,她是我生命中第一個女人,也是我迄今為止,唯一愛過的一個女人。」
宋席遠心里忍不住一聲嘆息︰「那是什麼意思?你打算一輩子想著她?」
誰知道,傅斯年卻淡淡搖了搖頭。
宋席遠聯想起之前他找人查葉白蓁的情況,終于忍不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傅斯年淡笑了一聲,繼續又開始洗剩下的碗,同時淡淡道︰「沒什麼,只是知道了她之所以要接近我報復我的原因。」
宋席遠靜靜等待著他說下去。傅斯年將洗好的碗一一放上瀝水架,才終于又開了口︰「我跟你說過我爸媽車禍的事,當時我爸車上那個女人,是她的媽媽。」
宋席遠神情微微一凝︰「她的媽媽?」
「是啊。」傅斯年又淡笑了一聲,「也許是覺得我爸爸拆散了她的家庭,也許是覺得是我媽媽害死了她的媽媽……總之,就是這樣。」
宋席遠覺得可笑極了︰「這個女人簡直……她怎麼不想想,是她媽媽毀掉了你的家庭?往大了說,你爸爸媽媽都是被她媽媽害死的!」
「算了吧。」傅斯年卻依然只是淡笑了一聲,「有什麼意思呢?報復來報復去,誰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從前我不知道也就算了,現在既然知道了這里面的瓜葛,那就真的沒辦法再糾纏下去了……到這里結束一切的恩怨,其實也挺好的。」
宋席遠沉默片刻,才道︰「你能這樣想,當然是最好的。」
「你不必擔心我。」傅斯年笑了笑,「那箱酒是在我知道真相前喝掉的,現在我好得很。」
宋席遠走上前來,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默無言地離開了廚房。
晚上九點,宋席遠一家起身告辭,莫冉冉非常不舍得精靈古怪的囡囡,和傅斯年一起一直將他們送到樓下,看著他們的車子駛離,還依然依依不舍地揮手。
「傅大叔,你喜不喜歡小孩?」回到家里之後,莫冉冉忍不住開口問傅斯年。
傅斯年正坐在沙發上翻閱手機信息,聞言抬頭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還好。」
莫冉冉一下子就咬住了下唇,隨後坐到了他的身邊,只覺得一顆心狂跳不已。
傅斯年卻依舊專注于自己手機上的信息,並沒有絲毫察覺。
莫冉冉閉目深吸了一口氣,幾乎做好了「視死如歸」的心理準備,才猛的轉頭看向傅斯年︰「我們……可不可以生一個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