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冉冉堅持不讓別人來家里做飯,傅斯年其實也只是不想她辛苦,見她堅持,終于也就沒有再說什麼。
于是這天晚上當然就成了沒人打擾的二人世界,因為剛剛來到這邊,什麼食材都沒有準備,晚上兩個人就隨意吃了點面,又在附近走動了一圈,算是熟悉環境。
這邊比起之前的公寓環境的確是好了很多,莫冉冉卻只是一般般喜歡,因為始終惦記著那棟空空蕩蕩的大房子,想想自己一個人待在家里的時候,總會是覺得淒涼。
傅斯年當然看得出她的想法,回去之後,就極盡撫慰之能事,終于成功地讓莫冉冉暫且忘掉了那些無病呻.吟的寂寞。
兩個人之前住在酒店的那幾天,都沒有任何親熱,這天晚上就顯得格外纏綿一些,莫冉冉一直緊緊抱著傅斯年,雙腿也緊緊纏著他,從前都會有些怕他發狠,可是今天他發起狠來,她卻只覺得格外淋灕的暢快氤。
事畢,她軟軟地趴在傅斯年身上,感覺到他呼吸很快地平復之後,忍不住喘息著瞪了他一眼。
傅斯年伸出手來捏了捏她的臉,才開口道︰「要不要去洗洗?」
「你抱我去……」莫冉冉不想動,也不想跟他分開,索性撒起嬌來馮。
傅斯年果然就伸手將她抱了起來,走進了衛生間,莫冉冉靠在他懷中,滿心都是甜蜜,忍不住咯咯地笑。
第二天早上,傅斯年起床的時候,莫冉冉眼楮還不怎麼睜得開,可是感覺到他起床,就掙扎著想起來給他做早餐。
傅斯年看著她那個要醒不醒掙扎著想要起床的樣子就覺得好笑,重新把她按回床上︰「好了,我去公司附近的餐廳吃早餐就行,你累就再睡一會兒。」
莫冉冉本來就有些抵抗不住睡意,一听見他這麼說,答應了一聲,立刻又睡著了過去。
傅斯年則獨自洗漱完畢,換了衣服出門去上班。
在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廳吃早餐的時候,他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傅斯年拿出手機一看,看到屏幕上顯示的來電號碼,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是之前他找的那個私家偵探的電.話,幫他查葉白蓁的,而時候,他似乎忘了告訴他們不用繼續查下去了,這會兒打過來,應該是討要費用?
傅斯年接起電.話︰「喂?」
「傅先生,我們剛剛查到——」
「不用查了。」傅斯年卻淡淡開了口,「我待會兒會把尾數打給你們。」
那邊的人明顯怔了怔︰「傅先生的意思是,您已經不需要再查葉小姐了嗎?」
「嗯。」傅斯年淡淡應了一聲。
那邊的人這才又答應了一聲︰「好的,既然如此,我們也不會再繼續跟蹤葉小姐了,不過我們剛剛得到的消息,還是跟傅先生說說吧,葉小姐昨天被公司炒了魷魚。」
傅斯年原本已經準備掛斷電.話,听見這句話,捏著手機的手驀地一緊︰「被炒?」
「是。葉小姐原來就職的那間公司在昨天被莫氏集團收購了,兩間公司剛剛合並,葉小姐就被炒了。並且我們還查到,莫氏已經放出消息,要在業內封殺葉小姐。」
莫氏?傅斯年驀地皺了皺眉,隨即淡淡道︰「我知道了。」
收起手機,他又在座位上坐了片刻,這才起身買單,回到了公司。
然而在公司一個上午,他卻始終都有些心不在焉,甚至在開會的時候,也罕見地走了神。
「傅總,您今天是不是不太舒服?」會議完結之後,秘書好心地提醒他,「要不要提前下班,早些回去休息?」
傅斯年揉著額頭,想了想,點了點頭。
他開著車離開公司,卻並不怎麼想回家,索性也不看路,就隨意亂開,到最後停下來時,他發現自己到了A市最邊緣的那片海域。
此時正是日落時分,一輪橙紅色的落日正緩緩沉入地平線,卻映得整片海水都是鮮艷的紅色。晚風徐徐地吹著,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時光。
傅斯年靜靜坐在車里,目光卻落到了海邊欄桿上,一個獨坐的女子身影。
這里,曾經是他夢想之家的所在。
那時候還在美國,他跟葉白蓁正是好得如膠似漆的時候,有一次忽然說起夢想之家,他就說起了這片海域。
那時候這邊還沒有建起住宅區,他說等自己回國,就在這里建一幢別墅,每天傍晚吹著海風看著落日,轉身身邊就是最愛的人,那就是他的夢想之家。
而如今,這里早在他昏迷的時候,就已經建起了大片大片的公寓,再也沒有地方給他建別墅,即便建好了,也不是當初夢想中的模樣了。
他默默地坐著,目光始終凝于海邊坐著的那個女人身上。
阿蓁,原來你也沒有忘記過麼?
海邊坐著的那個女人,的確就是葉白蓁,此時此刻,她正目不轉楮地凝望著海面上那輪落日,幾近痴迷。
她在那里坐了很久,一直到落日終于完全沉下去,天地之間只剩余暉之時,她才終于回過神,從欄桿上跳下來,轉身默默地往回走。
她並沒有注意到傅斯年停在那邊的車,更沒有看見車里坐著的人,她只是攏了攏被風吹亂的長發,快速走到公路的另一邊,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開往未知的方向。
鬼使神差的,傅斯年竟然發動車子,跟上了那輛出租車。
開出一段距離之後,傅斯年才發現這方向自己應該是熟悉的,是他曾經向莫冉冉提出結婚的那片區域,也就是意外踫見她和她那個男朋友的那個地方。
出租車慢慢地駛到他曾經就讀的高中學校附近,在附近最熱鬧也最喧囂的那條街上停了下來,隨後,葉白蓁下了車,走進了路旁的一家小餐館。
那是一家老字號餐館,雖然已經重新裝修過,可是依舊掩蓋不住老字號的氣息,因為做的是學生生意,所以裝修也並沒有多豪華,這麼多年來,依舊是那幾張桌子和幾張椅子,掛在門口的招牌菜,也依舊是那麼幾樣。
他上高中時,大部分時間解決吃飯問題,都是在這家餐館里。從前,似乎也隱約跟她提起過。
他看見她熟練地跟老板打了招呼,買了一份飯菜,然後就拎著走進了隔壁一個小胡同里,傅斯年知道,里面是一片舊式小區,因為他高中時期,都是在那里面租住。
他將車子停在路邊,緩緩地跟隨著葉白蓁的步伐,走進了那片曾經的小胡同。
難怪他曾經在這附近遇到她,原來,她竟然住在這里?
他看著她的背影走進小區,然後,走進了一幢老舊的單元樓。
走到樓底時,她在郵箱那里取了一份報紙,然後才又上了樓。
傅斯年緩緩走了過去,看見她取走了301室的報紙。
他站在郵箱面前怔忡了好久,終于還是抬起腳步,一點點地走上樓去。
他來到三樓時,301室的門已經是關起來的,她應該已經是進屋了,也許現在,正在準備吃東西?
他站在門口許久,每一秒腦子里都仿佛轉過千百個念頭,各種各樣,連他自己都接收不過來。
可是最終,他還是抬起手,敲響了房門。
門里面很快就傳來了腳步聲,伴隨著他熟悉的那個女聲︰「誰啊?」
房門 嗒一聲打開,門緩緩向外推開,當他的臉一點點落入葉白蓁的眼中時,她一下子呆住了,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幕,久久回不過神來。
傅斯年抬頭看著她,眸光一片沉靜。
葉白蓁呆了許久,卻忽然一下子就回過神來,連忙就想把門拉回來關上,可是已經晚了,傅斯年迅速上前一步,用自己的腿抵住了門,隨後大力將門重新拉開,走了進去。
葉白蓁大驚,可是更多的卻仿佛是惶恐︰「你想干什麼?」
那是再見之後,他從來沒有在她臉上見到過的神情。
「想干什麼?」傅斯年看著她,忽然伸出手來,一下子捏住她的雙肩,一字一句道,「葉白蓁,這句話,是不是該我來問你?你到底想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