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3-12
第兩百九十五章仔細推敲
「梅姑娘被人震斷腸子，骨骼卻未碎，該是被人以劈空掌力擊中小月復所至，碧翠兒姑娘你的武功不弱，但並不擅長這類武學。浪客中文網」駱天翔以一種愉快談天的語氣微笑說，「殺死梅蘭馨的凶手當然不是你，但是……」他頓了一頓，緩緩的說，「梅蘭馨是怎麼死的，想必碧翠兒姑娘很清楚。」
碧翠兒的臉色蒼白，一言不發。
只听駱天翔微笑道，「我想和碧翠兒姑娘商量的事，就是姑娘能不能告訴我，她究竟是怎麼死的？」
碧翠兒緩緩搖頭，堅定搖頭，駱天翔慢慢的說，「碧翠兒姑娘……這很重要。」
「我只不過今夜穿了件男人的衣服，你從哪里看出我知道？小姐她……她本就是被鬼所殺，死在悅來客棧……與我何干？」碧翠兒胸口起伏，態度突然強硬了起來，方才被駱天翔一聲「碧翠兒姑娘」驚擾的情緒漸漸平復，「沒有人殺人……從來就沒有人殺人……我更沒有殺人……」
「是麼？」駱天翔嘆了口氣，「從悅來客棧里面看到礦石箱子里面的死人開始，我就知道碧翠兒姑娘月兌不了干系，昨日在這里看到鬼影，听到鬼歌，更加證實了這事。」
「胡說八道……」碧翠兒臉色蒼白，「你只不過听了夫人胡說，她一向不喜歡我……」
駱天翔看著她，嘆了第二口氣，「碧翠兒姑娘，你忘了？從悅來客棧到名劍山莊，我們佣兵團一路趕來，梅莊主還想把我們全部抓起來，然後嘛，估計是陪葬，當夜在客棧的劍士又全都被梅莊主逼殺殆盡，唯一‘可以’活下來的人，只有你一個。」
他緩緩抬起視線，看著碧翠兒的眼楮，「鬼影，從悅來客棧到名劍山莊的客房都曾出現，在這兩個地方都待過的人，只有你一個。」
「那又如何？」碧翠兒死死咬著嘴唇，「是鬼……鬼的話，也可以的，我沒有殺她。」
他看著她展顏微笑，似乎很能容忍她這種掙扎抵抗，「是鬼的話，不會騙人。」
她的臉色瞬間死白——「騙……人……」
「鬼影子殺人一事，最離奇的不過是梅蘭馨的尸體突然出現在礦石貨箱中，長虹佣兵團雖然不是高手雲集，團長厲秋海卻以信用揚名大陸，頗受敬重。」駱天翔溫言說，「厲秋海是不會騙人的，他說箱子沒有人踫過，那就是沒有人踫過——在裝滿貴重礦石、從來沒有別人踫過的箱中突然出現梅蘭馨的尸體——听起來是件無法解釋的事，但其實很簡單，」他對著碧翠兒微笑，「只要想通一點就知道梅蘭馨是怎麼進貨箱的。」
碧翠兒在臉色變得死白之後，剛才強硬的氣勢漸漸軟了，「什麼？」
「厲秋海是老實人，並不表示人人都是老實人。」駱天翔保持著平靜而愉快的微笑，「厲秋海是不會騙人的，碧翠兒姑娘卻是會騙人的，只要想通這一點，其實這件事並不奇怪。」
她閉嘴了，默默听著，只听駱天翔繼續說了下去，「佣兵團的人並不知道當夜梅蘭馨在悅來客棧，他們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死了，是麼？」
碧翠兒僵硬了一下，點了點頭。
「當夜在場的名劍山莊劍士護送梅蘭馨的尸體回到山莊之後，也已經全都死了，是麼？」駱天翔又問。
碧翠兒又點了點頭。
「那麼，其實厲秋海並不了解梅蘭馨當夜的情況，名劍山莊的劍士以訓練有素聞名，梅蘭馨突然死去，也不會對旁人講訴當晚的情況。根據梅蘭馨的尸體在半月之內就被送回名劍山莊計算，他們一定是日夜兼程立刻趕回了……可惜的是一回城就因為莊主發怒一事而全部死去，」駱天翔緩緩的說，「那麼……山莊里傳言的、厲秋海得知的關于當夜梅蘭馨究竟是死是活、在還是不在——都是由她的貼身丫鬟，碧翠兒姑娘你說的……證人也只有你一人——如果碧翠兒姑娘在說謊呢？」他的眼楮看著碧翠兒的眼楮，「那天晚上，梅蘭馨究竟如何，有誰知道？」
碧翠兒不答，像人已經整個痴了。
「如果你在說謊——那麼事情顯而易見——梅蘭馨一開始就在佣兵團的礦石箱內。」駱天翔一字一字的說，語氣溫和，並不激烈，「既然箱子沒有被換過、也沒有人踫過那箱子，那箱子就是原來的箱子，只不過在那天晚上發現了尸體而已，整件事便一點都不奇怪了。」
「我要是沒有騙人呢？」她低聲問。
「那就是世上真的有鬼。」他回答，「我怕鬼，所以我不信。」
「她……也不可能在佣兵團的貨箱里的，她根本不認識他……」碧翠兒無力的說。
「她不過是被托給佣兵團的十箱礦石中的一箱，」駱天翔說，「委托者本是來自名劍山莊，梅蘭馨人在箱里毫不稀奇。」
「你怎麼知道委托者來自名劍山莊？」她突然月兌口失聲問，臉上露出了極其驚駭的表情——要是說其他的事可以用推論和猜測解釋，但這件事怎麼可能憑空猜出？
她這一聲尖叫，無疑確定了委托者來自名劍山莊。
駱天翔一笑，「名劍山莊周圍據說出產白玉，山上的石頭多是礫石，中間夾帶玉石礦脈，名劍山莊建在玉礦之上、冰川之旁，城內的石頭更與別處不同。用來壓箱底的石頭和名劍山莊主花園里的石頭一模一樣，若不是名劍山莊莊內委托，又何必這樣來回折騰？還有，據說最頂級的白玉叫做萬年冰玉，可以保持尸體很久，我想，如果梅蘭馨的尸體是從名劍山莊運出來的，肯定缺少不了萬年冰玉。」
「那……」她咬住了嘴唇，失色的唇在顫抖。
「名劍山莊富可敵國，或者是太富可敵國了些。」駱天翔很溫柔的看著她，「十箱礦石即使對于高官富豪來說，也實在是太多。我不知道委托之人是誰，但那不重要，」他緩緩的說，「重要的是……這批礦石來自山莊，山莊內部不可能不知，梅蘭馨之事你說了慌，還有和你一起出現的鬼影……那些螢火蟲……碧翠兒，那不是鬼，鬼不必假扮鬼火——和鬼自己。」
她低頭看自己穿的一身黑衣和擲在地上的一蓬亂發，眼淚突然又一滴滴掉了下來。
「梅蘭馨不是你殺的，你在替誰遮掩，為誰裝神弄鬼？」駱天翔微笑說，「其實只要明白梅蘭馨並不一定死在悅來客棧，就很容易明白你在為誰遮掩，但是我希望碧翠兒姑娘不要因此決意頂罪。」
碧翠兒緩緩低頭，「你既然這麼聰明，什麼事都能看破……你去抓住凶手就好。」駱天翔搖了搖頭，「自梅蘭馨死後所有裝神弄鬼的事都是碧翠兒姑娘在做，不是麼？包括今夜殺我，都是碧翠兒姑娘親自來——你保護的人並沒有打算和你一起涉險，你明白嗎？」
駱天翔的眼神和語氣都很溫和，那是一種非常內斂的和氣，他並沒有咄咄逼人的意思。
碧翠兒怔怔的看著他，她一直覺得這個時候的駱天翔很眼熟，仿佛在哪里見過他……但是怎麼可能見過他呢？又或者只是曾經看過非常相似的侃侃而談，以至于她一直沒有感受到太深的恐懼——「你——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你……」她喃喃的說，「你明白嗎？你明白嗎？……我當然明白……可是我……可是我……」
「你願意替他死？」駱天翔問。
她淚珠盈然，「我不知道，也許是。」
駱天翔凝視著她，看了好一陣子，喃喃的道︰「情之一字，果然害人不淺……我很困了，」他突然把被子拉上蓋住頭臉，「夜深了，姑娘也該回去了。」
碧翠兒愕然，駱天翔把她鎖在房里說了半天，看破她裝神弄鬼，不把她擒住交給藍鳳凰，卻下逐客令？頓了一頓，她竟然不是驚恐、放松，而是尷尬，「門……鎖了。」
駱天翔的聲音從被子下傳來，「啊……鎖了，但是沒關啊。」
沒關？她愕然看著鎖死的大門——果然金鎖鎖得整整齊齊，門縫間上中下三條門閂都沒插上，鎖的另一頭根本沒扣在門板上，只是虛掩而已。一時間她不知該驚、該怒、還是該哭該笑，怔怔的推開門，行尸走肉般走了出去。
碧翠兒當晚雖然走出了駱天翔那間客房，但很快被名劍山莊的劍士發覺她穿著古怪的衣裳，神情恍惚行跡可疑，當晚就被藍鳳凰關了起來。碧翠兒在藍鳳凰嚴刑拷打之下仍是什麼都沒說，這讓駱天翔遺憾得很。
梅一劍服用駱天翔那六味雜草湯第二天了，病情仍然未見好轉，仍舊是呆若木雞，對身邊人事茫然無知。
藍鳳凰在駱天翔拔雜草的時候就隱約猜到這並不真是什麼「奇藥」，但駱天翔既然說梅一劍要服下，她仍舊每日照舊浸泡，端一碗給梅一劍喝。
這六味雜草湯究竟有什麼「奇效」？不止藍鳳凰，名劍山莊內大家都疑惑得很。
但就在第三天，梅一劍的瘋病突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