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今天要回家,所以夏清杺格外的興奮,難得沒有賴床,起床後居然主動去給皇後請安。到皇後宮中的時候,意外地見到了立在皇後身邊的隋輕晚。
自隋輕晚那日落水後,夏清杺便沒有再見過她,只是听宮人說她落水後病的厲害,可今日一見,她確實覺得隋輕晚比往常瘦了些,精神也大好,可看上去似乎也沒有宮人口中說的那麼嚴重。
因今天心情好,所以夏清杺便也格外和善,行禮後便沖著隋輕晚笑了一笑,算是打招呼,絲毫沒提隋輕晚那侍女誣陷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
可皇後就有點瞧不上她的這點乖巧,見她沖隋輕晚笑,便陰陽怪氣的哼了一聲。
夏清杺自知皇後不喜自己,也見慣了她這樣的表情,因此也沒在意,只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媛。
出了皇後宮沒走多遠,便听到身後有人叫她,回頭才發現是隋輕晚追了過來,于是不得不停住腳步。
等著隋輕晚氣喘吁吁的跑過來,見美人面色蒼白,額頭有汗,夏清杺便有些于心不忍,見不遠處就是花園,便邀她過去走走。
但隋輕晚心事重重,對于她的提議,輕輕的搖了搖頭,突然拉著她的手道︰「求太子妃娘娘救我。」說著,就要下跪述。
听到這話,夏清杺心內一驚,急忙攔住她下跪,詫異道︰「救你?你怎麼了?」
可隋輕晚對她的話好像置若罔聞,只是一個勁兒的拉著她的手說︰「請太子妃娘娘救我。」
鬧過幾次之後,夏清杺更覺莫名其妙,于是只能打斷︰「你一直讓我救我,我也沒有說不救你,可你總這樣哭鬧,倒讓我覺得有些有些故意的意思,該不是……」
夏清杺話沒說完,就機警地扭頭查看四周的情況。
並未在周圍看到一個相關的人,那隋輕晚這般哭鬧是為什麼?難道真的是慌亂無助下的真情流露?
可想起之前隋輕晚去牢房里救人時候的氣定神閑,夏清杺便又覺得此刻這情景有蹊蹺,也不知道這人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藥。
雖然夏清杺的話說的重,但隋輕晚卻依舊在旁邊淌眼抹淚。
眼見日頭漸漸毒辣起來,出發前和蕭天成約定的回家時間要到,夏清杺的耐心便沒了多少,因此也不管隋輕晚求什麼,自己先將能想到的事情說個清楚,以求擺月兌她的糾纏。
「如果你求我的事情是關于你侍女誣陷我說是我把你推下水的這件事情,那你求我不如直接求皇後娘娘,太子那里我會去說不追究責任。如果是你做太子側妃的事情,那恕我真的無能為力,但我可以答應你,給你安排單獨見到太子的機會,你們自己當面把事情說清楚。」
說完這些話,夏清杺也不等隋輕晚再說什麼,見時間將至,便急急忙忙的扶了宮人的手往回走。
看著夏清杺風風火火消失的身影,隋輕晚才慢慢的住了淚,然後回頭,沖不遠處的牆角處喊了聲︰「母後。」
片刻後,皇後從那牆後慢慢的踱步出來,行至她的身邊,贊賞道︰「你做的很好。」
說完,便回頭望著夏清杺消失的背影出神。
這夏清杺,也算是個明白人,如果心思能全都放在成兒的身上就好了。
或許,這孩子真的如成兒所說那樣,需要點時間來適應這太子妃的身份和皇宮的生活,更需要點時間來看清自己的心意。
所以,不妨給她點時間,能皆大歡喜自然好,如果不能,輕晚也是個極好的人選。
想到這里,皇後才覺得這些天一直揪著的心有稍稍的放松,于是笑著挽了隋輕晚的手,安慰道︰「再等等,本宮一定讓你如願。」
听到這話,隋輕晚直覺心內一沉,可面上卻不敢有絲毫的顯露。
再等等?再等等,還要她這樣身份不明的等到什麼時候?
滿頭大汗的回到宮門,夏清杺便看到了站在門口看著宮人收拾東西的蕭天成。
「我回來了。」
經過昨晚的看星星一事,夏清杺只覺得跟他有親近了不少,兩人之間關系也突飛猛進。
這種感覺就像是兩人略微熟識的人突然發現對方是多年不見的朋友,莫名多了些久別重逢的興奮和尷尬。
看著忙碌進出的宮人,夏清杺不解的問︰「不是說只是悄悄的回去住幾天,怎麼要帶這麼多東西?」
听到這話,蕭天成呵呵一笑,先接過旁邊人遞過來的手絹替夏清杺拭了下額頭的汗,然後一邊貼心的替她打扇一邊說︰「雖說是悄悄的回去住幾天,但你現在畢竟是太子妃,身份尊貴,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的。」
看著已經放在外面的一堆東西,夏清杺頭疼道︰「這些都要拿回去?」
「是,這些都是父皇賞的,原則上是要拿回去的,但我覺得有點不方便,所以讓人將這些東西送過去,然後等會兒我們輕裝簡行的回去。只不過這樣的話,你可就沒有太子妃的譜兒可擺了。」
夏清杺怕的就是這個虛禮,如今听到蕭天成這樣說,便笑著贊賞道︰「太子妃的譜兒有什麼好的,勞民傷財,不如我們簡簡單單的走,既省勁兒還省事兒。」
听到這個,蕭天成也是贊賞的一笑,覺得兩人之間更加默契。
好半晌,來來往往的宮人才將一切都收拾好,而夏清杺已經在桌邊打個瞌睡。
因體貼她昨晚沒有休息好,所以蕭天成也不急著叫醒她,反而是將她抱回床上躺好。
從睡夢中驚醒,夏清杺便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喊道︰「什麼時辰了,你怎麼不叫我?」
听到這話,在窗口喝茶看書的蕭天成抬起頭看了眼桌上的沙漏,說︰「現在將近酉時,我叫了你很多次,是你說你不要我吵的。」
「我比較你吵你還就真的不吵了。以前也沒見你這樣啊。」
一邊說,夏清杺一邊手忙腳亂的穿鞋,然後就要拉著蕭天成走。
見狀,蕭天成反而指著指著外面的天道︰「現在日頭正毒,你又怕熱。還是等等再回吧。」
可夏清杺一心想著回家,想著出宮,哪里能听得進去這話,因此反駁道︰「回家誰嫌熱啊。」說著,就要往外走,最後還是蕭天成拉住了她,將她拽到銅鏡前,指著里面那個睡眼蒙松的人說︰「你好歹也是太子妃,人人都看著呢,這樣出去算什麼。」
說完,就將夏清杺按坐在妝台前,先命人端了水進來洗臉,然後依舊是親自替她挽發。
不得不乖乖坐著,看著鏡子里的蕭天成,夏清杺忍不住的埋怨道︰「我剛打瞌睡的時候你就應該把我叫起來的。現在可倒好了,錯過了這些時間,也不知道爹娘在府里急成什麼樣了。」
「我已經派人知會過了,你完全可以放心。」
「那你也應該叫我起來的,攏共就回家沒幾天,現在又睡過去一天,這算什麼。」
「好,好,好,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叫你起來,都是我的錯。」
「本來就是你的錯。」
「……」
在一旁收拾的宮人不小心听到他們的對話,出門的時候小聲跟同伴嘀咕︰「太子爺對娘娘真好,一上午,太子爺明明叫了娘娘幾回,有一回還被踢了一腳呢。」
不經意間听到這話,再抬眼看看鏡里的人,夏清杺只能輕聲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踢你的。」
「沒事,不疼。」
話雖這樣說,但到了晚上,夏清杺還是瞧見了蕭天成身上的青紫。
指著蕭天成身上那塊青紫,夏清杺不好意思地確認︰「這是我踢的?」
听到這話,蕭天成用手按了一下那傷痕,然後夸張的倒抽了口冷氣。
這逼真的效果,讓旁邊的夏清杺看的很是擔心,一邊直接上手扒拉他的衣裳想看清楚,一邊不相信的說︰「有這麼疼嗎?」
見狀,蕭天成一手護衣服,一手擋夏清杺的手,躲閃道︰「唉,唉,唉,你這可是非禮啊。」
听到這話,夏清杺急忙住了手,滿臉通紅道︰「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傷。」
「沒事,皮外傷,倒是你,在這樣張牙舞爪的,那手可真的就廢了。」
說完這些,蕭天成將衣服掩好,接過夏清杺遞過來的簪子放在桌上,回頭問︰「背上的傷口還疼不?」
「不疼了。」
「那胸口呢?」
「還有點。」
「我看看。」
听到這話,夏清杺下意識的捂著領口,說道︰「不行。」
見狀,蕭天成鄙夷道︰「你想什麼呢,我是說替你把把脈。」
「你懂什麼!」
「我懂的多了,你知道什麼。」
反正兩人說到最後,蕭天成的手還是搭在夏清杺的腕口。
不過夏清杺的話也沒錯,蕭天成確實懂的不多,只能感覺到她脈搏沉穩有力。
听蕭天成不痛不癢的說了幾句,夏清杺便倒在床上,一臉為難道︰「家里的床沒有宮里的床大,委屈你今天睡地上。」
「憑什麼?」
「就憑這里是我家,這是我的床。」
「那在我家我也沒讓你受半點委屈啊。」
「你一個男子漢就不能讓讓我這個小女子。」
「你是小女子嗎?」從認識她至今,蕭天成從沒覺得她哪里有一點小女子的意思。
「……反正你今天不能睡這里。」說著,夏清杺便呈大字型將床霸佔著。
見狀,蕭天成行至床邊,威脅道︰「你要這樣的話,那我可就自能躺在你身上了,你可別聰明反被聰明誤。」
說著,他竟真的做出了要躺的動作。無奈之下,夏清杺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往里面挪了挪。
揮手將床帳放下,蕭天成心滿意足的躺下,攬過薄被將兩人蓋住,得意道︰「這樣才對,這才是待客之道。」
「什麼待客之道,你是客人嗎。」
「那我非常高興你把我當自家人了。」
听到這話,夏清杺返身背對著他說︰「睡吧,睡吧,不累啊你。」
蕭天成依言閉眼,很快,夏清杺便听到了他均勻的呼吸聲,于是輕輕的轉過身來,睜著大眼看著他的側臉發呆。
許是白天睡的太多,此刻,夏清杺沒有半點睡意,整個人精神異常。
半晌後,突然想起蕭天成的那傷,于是夏清杺便慢慢的從床上坐了起來,探身將床帳掀開一點縫隙,放進來一點光亮,然後借著微弱的光亮伸手解開了蕭天成的上衣。
仔細的看了看那塊青紫,想了想後躡手躡腳的從他身上跨了過去,光著腳行至古董架邊,從一個匣子里那個小盒,然後慢慢走到床邊,半蹲在床邊,抹了些那透明的藥膏在蕭天成的傷痕處。
做完這一切,夏清杺才又重新躺回了床上,頓時覺得心里安穩,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她便覺得眼皮發沉,只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只等夏清杺睡實,蕭天成才睜開眼,想起夏清杺剛剛那偷偷模模的樣子便想笑,將夏清杺捏在手中的藥盒拿開,然後起身至桌邊,將一直帶在身上的藥丸拿了出來。
輕輕捏開夏清杺的嘴,將那藥丸塞了進去,回身拿了燭台,然後輕輕解開她的衣衫,借著燈光仔細的看了她胸口的傷,確定無礙後才放心睡下。
一夜無話,夏清杺早晨醒來的時候,蕭天成已經不在身邊,問了進來服侍的人,她們也說不知道。到午飯的時候,她也沒見著蕭天成的影子。
吃過飯,她先陪父母說了些話,然後照例說睡午覺,不用人服侍。
等眾人退下,整個夏府都靜悄悄的時候,夏清杺便從床上爬了起來,悄悄的翻牆出去。
這一幕恰巧被從外面回來的蕭天成看見,于是對身後的侍衛說道︰「你遠遠的跟著,保證她的安全。」
可沒等那侍衛跟上去,蕭天成又突然制止道︰「算了,隨她去吧。」她這會兒出去,能到哪兒去,還不是裴府,還是他自己走一遭吧。
蕭天成的猜測沒錯,出了夏府,夏清杺就直奔裴錢的府邸。
一邊走,夏清杺便一邊在腦子想如何同裴錢解釋一切,想到這些,夏清杺便恨恨地拍了下自己的假肚子。
路邊的路人瞧見她這動作,整個人都嚇得一顫,然後欲言又止的走開。行至裴府,還未等他敲門,門便被人從里面打開,出來的人正是裴錢。
見到夏清杺,裴錢自然而生疏的一笑,輕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