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 ,老實說,你現在身體到底怎麼樣?」越陳碧母女走後,那位沉默寡言的醫生看了眼床上熟睡的蘭惜惜,朝顧崇 開了口。舒駑襻
顧崇 站起來,笑了一下︰「老謝,你是醫生,這種事情你不是應該比我更清楚麼?」
老謝其實並不老,只有三十歲而已,但他與顧崇 兩人相識日久,彼此間十分熟稔,盡管他再三對這個稱呼表示不滿,但拗不過顧崇 ,只好被迫成為「老謝」。
見顧崇 起身,老謝也直起身,兩人默契的朝外走去,顧崇 因為失血過多,再加上頭部遭到重擊,不免頭暈目眩、視線模糊。老謝伸手去扶,卻被顧崇 拒絕了。他看著顧崇 步履艱難的走在前面,不禁無奈的搖了搖頭。
兩人在書房坐下,顧崇 泡了壺茶,老謝聞著茶香贊嘆︰「好茶。嫗」
顧崇 笑︰「就知道你喜歡。」
老謝提起紫砂壺將顧崇 和自己面前的茶杯注滿,迫不及待的端起來抿了一口,臉上露出滿足的神情︰「在外國呆久了,喝慣了咖啡可樂,可真是分外想念你親手泡的茶。」
「外國?」顧崇 挑了挑眉,「你好像挺有把自己當成v國人的自覺。叢」
「我喜歡v國,」老謝說,「更喜歡v國的美女。」
顧崇 ︰「……」
老謝哈哈大笑︰「剛才那個妹子不錯啊。」
「這句話你剛才怎麼不說?」
「我不好意思,你懂的。」老謝有些羞澀的說。
「她是炳元的女兒,」顧崇 說,「你們兩個倒是很匹配,辛妮若是能嫁到y國皇室,相信炳元會笑的牙都不剩。」
老謝想了想,認真的說︰「她不合適。」
「為什麼?」
「她看起來很自由,就夏天里的一陣風、或是山里活潑跳躍的一股清泉,我想她身邊的人一定為她創造出了最好的生活條件,沒有任何人試圖去束縛她,不然,以她這個年齡,還有她父親這樣顯赫的身份,不早就淪為政治聯姻的犧牲品了?」老謝有條有理的分析著,「所以,她不適合我,我也不適合她,因為我給不了一個可以使她不受任何拘束的環境。」
「眼光不錯,」顧崇 評價道,「像你形容的那樣,辛妮確實是一個天性活潑的女孩。你這種人前老實、人後禽獸的家伙,還真配不上她。」
「你小子,不損我會死啊?」老謝笑罵道,「扯遠了,你還是好好跟我說說你的身體,」他看著他消瘦的身形,目光中不無擔憂,「雖然十年前就斷了藥,但顧衛國找人研究的那個病毒對人體傷害很大。你最近又頻繁受傷,雖然暫時沒有給你做一個詳細的檢查,但我感覺的出來,你現在狀態很不好。」
「我沒事,」在老謝明顯表示懷疑的眼神中,顧崇 想了想說,「最近偶爾肺部不太舒服。」
老謝神色凝重起來︰「你咳血了?」
顧崇 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老謝忽的站起來,開始在原地走來走去︰「這不是個好現象……不行,我必須盡快給你做個檢查,崇 ,你明天跟我回y國!」
顧崇 看著原地轉圈的老謝,嗤的笑了起來︰「老謝你這個急性子,這麼多年怎麼一點兒沒變?不過你這個性格,和辛妮倒是挺像的。」
「顧崇 你少給我轉移話題,」老謝停下來,神情焦慮道,「一句話,去還是不去?」
顧崇 低頭,緩緩吐出兩個字︰「……不去。」
老謝定定的看著顧崇 ︰「你這是想氣死我!」
顧崇 說︰「我現在不能走。」
「為什麼?」老謝瞪著他,「顧崇 ,你最好給我個靠譜點的理由!」
顧崇 沉默。
老謝問︰「是為了v國,還是為了躺在里面的那個女人?顧崇 ,我很久以前就告訴過你,只要你願意,隨時可以到y國去施展你的政治抱負,如今v國上上下下一片烏煙瘴氣,你以為就憑你們幾個人,就當得了救世主嗎?」見顧崇 低頭不語,老謝繼續說道,「至于蘭惜惜……呵,真的值得嗎?連祈安都懂的事,你為什麼想不明白?顧崇 ,你捫心自問,她愛的人是你嗎?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你根本不是她的‘崇 哥哥’,她會怎麼對你?我想,恐怕不止用一個花瓶砸破你的腦袋這麼簡單吧!」
「老謝,我不後悔,」顧崇 平靜的聲音傳來,「無論是哪一種選擇,我都從來不曾後悔。」
老謝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忽然譏誚的笑了起來︰「你不後悔——那她呢?你有沒有想過,她會不會後悔嫁給你,和你這個冒牌貨生活了這麼多年?顧崇 ,恕我直言,如果我是她,當我得知真相的那一天,一定會找一把最鋒利的刀子,狠狠的插進你的心窩。」
顧崇 的臉色瞬間蒼白了起來。他的手開始顫抖,幾乎有些握不住面前那只茶杯。
老謝深深嘆了口氣,重新在他面前坐下︰「你們v國有句話叫‘不撞南牆不回頭’,我看你就算撞上一千次一萬次,就算頭破血流、粉身碎骨,都不會回頭了。」
蘭惜惜睜開眼,發覺自己躺在臥室里,一切都整潔干淨,花瓶完好如初、相框也沒有一絲裂痕的擺在原位。
暖融融的燈光下,一身家居服的顧崇 正靠在白色沙發椅上靜靜的看書。
她不禁舒了一口氣,原來真的是在做夢啊。
他沒有把她關起來,她也沒有在黑暗中看到那些可怕的畫面,沒有人要傷害她,沒有人要禁錮她,她也沒有像失去控制一樣摔碎所有的東西——
那令人崩潰的一切,原來都只是夢。
「惜惜,你醒了?」他放下書,朝她走過來。
蘭惜惜點點頭,忍不住說︰「我剛剛做了個好可怕的夢……」
「既然是不好的夢,那就趕快忘掉吧。」顧崇 在她身邊坐下,伸手輕輕撫模她的頭發。
他望向她的眼神,是那麼的安靜,那麼的溫柔,幾乎要使她的心都整個融化。
她細細凝視著他的面龐,忽然詫異的說︰「崇 ,你額頭怎麼受傷了?」顧崇 微微一怔,笑道︰「不小心撞到了牆,——別擔心,我一點也不痛。」
他的安慰顯然沒有起到作用,蘭惜惜立刻神情緊張的坐起來,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去踫觸他的額角,隔著一層紗布,她仿佛能夠感覺都那種痛楚,而他竟然對她說,我一點也不痛。
她心里難受極了,眼中不知不覺間泛起淚水,緩緩的湊過去輕輕吻他的額頭。而他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也不動,閉著眼,任她一遍又一遍的吻著那道傷口。
在那一瞬間,他耳邊忽然掠過一個聲音——
「顧崇 ,如果我是她,當我得知真相的那一天,一定會找一把最鋒利的刀子,狠狠的插進你的心窩!」
他的心狠狠一顫,惜惜,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
「怎麼了,崇 ?」仿佛心靈感應一般,她退後一些,仔仔細細的端詳著他似乎變得更蒼白的臉色,目光擔憂的問「是不是不舒服?」
他深邃的眸光靜靜凝視著她,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將它拉向他,緊緊貼在自己的胸口上︰「我這里,有點害怕。」
「害怕?」她看著他認真的神色,忽然笑了起來,「我不記得顧大部長也會有害怕的時候。」
「你不相信嗎?」他說,「我簡直怕的要死了。」
「嗯,好,我信你,」蘭惜惜忍住笑,「那麼請告訴我,你在害怕什麼呢?」
他搖搖頭,說︰「我不能告訴你。」
「好啊,你又在戲弄我!」蘭惜惜伸手在他胸口拍了一下,像個孩子一樣鼓著嘴說,「大騙子。」
顧崇 笑了笑︰「對,我就是個大騙子。」
「可是我好喜歡你,」蘭惜惜說,「我真的好喜歡你,就算你騙我,我還是會喜歡你。」
「真的嗎?」
「嗯。」她篤定的點了點頭。
他看了她一會兒,伸出手指,溫柔的刮了刮她小巧的鼻梁︰「你在說謊。」
「你怎麼知道我在說謊?」她故作生氣的說,「難道一個人是騙子,就懷疑天底下所有的人都跟他一樣是騙子嗎?」
顧崇 呆了呆,自嘲的笑了起來︰「嗯,有道理。或許我應該相信你,相信你會原諒一個騙子……」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就好像是在說給自己听一樣。
「你說什麼?」她問。
「我說——我想吻你。」他伸臂將她攬入懷中,在她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牢牢噙住了她的雙唇。
盡管毫無準備,但她卻表現的比他更需要一樣,主動將自己的小舌渡入他口中,狠狠的吮.吸著他,糾纏著他。
她想他,想要他……盡管說出來有些羞恥,但她卻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她貪婪的索求著他,甚至不安分的,伸手去解他的睡衣帶子。
一只大手猛然包裹住她的小手,她微微一驚,臉色已忍不住發紅。而他目光中隱隱帶著笑意,一面吻著她,一面輕聲說︰「這種事情,應該把主動權交給男人吧?」
說罷,他欺身向前,將她壓在身下。
兩人一齊倒在床上。
她喘著氣看著他,渾身從未有過的躁動不安,迫不及待的想要對他說,快些,求你快些。而他仿佛深知她這些念頭,深黑的眼底帶著一絲笑意︰「惜惜。」
「嗯……」
「你愛我嗎?」他輕輕的咬著她的唇,頎長手指靈巧的撥開她的衣裳。
「我……我愛你……」她無法按捺住體內的沖動,已不由自主的抬起身去摩挲著他。
「真的嗎?」
「我愛你……真的真的真的愛你……」她眼泛淚光,幾乎要被自己羞哭了。
他嘴角露出笑意,像得到允諾的孩子,低首給了她獎勵的一吻……
……
陽光透過窗簾灑落,蘭惜惜伸出手,遮住眼前的光,然後皺著眉慢慢張開眼楮。
全身都好軟,好像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氣一樣,她將被子掀開一條縫,看到自己身上干干淨淨的,甚至穿著一件睡衣。
可是……這睡衣,好像有那麼一點點奇怪……
她轉過頭,看向躺在一旁睡得正香的某人。
他的一只手臂還重重的搭在她身上,一只手放在她頸下給她做了枕頭。他的雙腿,牢牢的夾著她的一只腿——
這個姿勢,是怕她逃跑了嗎?
蘭惜惜哭笑不得。
盡管這樣弄得她有些不適,但她並沒有挪動身體的打算,反而湊過去,輕輕的吻住他微溫的嘴唇。
顧崇 睡相很安靜,身體不老實,臉上看著卻像一個很乖很乖的大孩子。他乖乖的被她親來親去,從嘴巴親到臉頰,再從臉頰親到額頭。
親完之後,她仔仔細細的端詳著他,心里面又歡喜、又驕傲︰「這是誰家的男人,怎麼長的這麼好看?」
她湊過去再次親了他一下,自己笑眯眯的回答︰「這是惜惜家的。」
「噗……」饒是顧崇 定力再好,這時也有些撐不住,張開眼楮笑了起來。
「啊!」蘭惜惜嚇了一跳,一臉驚恐的看著他,「你你你你你什麼時候醒的?」
顧崇 看她嚇得活像一只撞到大灰狼的兔子一樣,連耳朵都要豎起來了,忍不住要逗逗她︰「我還沒醒呢。」
他閉上眼楮,唇角帶著一點笑意︰「你看,我還在睡覺,所以你可以再親我一遍,」他伸手點了點自己的嘴唇,「從這里開始,給你五分鐘的時間,我可以任你為所欲為,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你、你簡直壞死了!」蘭惜惜又氣又急,卻拿這人一點辦法也沒有,禁不住撲過去一口咬住對方嘴唇。
「你是在向我證明‘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嗎?」顧崇 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那模樣簡直像極了一只得意洋洋的大尾巴狼。
無論是斗嘴還是耍賴皮,兩人明顯都不在一個段位上,蘭惜惜很快認識到這一點,于是默默的垂下頭,說︰「我不理你了。」
「這就認輸了?」顧崇 用手支著頭,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蘭惜惜緊抿著嘴巴,嚴格執行著「我就是不理你」的作戰方針。
顧崇 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她假裝自己是一截木頭,動也不動。
顧崇 捏她圓圓的臉頰。她垂下眼瞼,眼觀鼻鼻觀心,試圖忽略掉他臉上那好看的笑容。
「真的不理我了,老婆?」
他磁性的聲音中含著一點點委屈,蘭惜惜真想知道他臉上現在是不是也是這樣一幅委屈的表情——
忍住,忍住……
她深吸一口氣,干脆閉起眼楮,捂住耳朵。
但他那惱人的聲音還是清清楚楚、一絲不落的傳進了她的耳朵︰「你再不理我,我可就對你不客氣咯。」
咦?
她還正在疑惑他會用什麼法子來整她的時候,就感覺到他的大手朝她伸過來,在她咯吱窩那里輕輕一撓——
「啊……哈哈哈,哈哈,不要……不要……」她癢的不行,下意識的想要逃跑,然而他牢牢禁錮住她的身軀,一面惡意的挑動她的癢癢神經,她身不由己的的大笑著在他懷里拱來拱去,試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然而顧崇 這個怪物好像一點都不怕癢!
老天,這太不公平了!她笑的快要死掉了,她發誓,在這種刑罰下,再嘴硬的犯人也會忍不住投降!
「老婆,還要不要理我?」寬容的顧大人決定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小的錯了……小的再也不敢了……哈哈哈……」
「公堂之上,豈容嬉笑?不行,再罰!」英明神武的顧大人板著臉說。
明明是他一刻不停的使壞,還要怪她「嬉笑」?真是太可惡了!可是好漢不吃眼前虧,酷刑面前,她不得不放下可憐的自尊心,灰溜溜的向面前這只大灰狼求饒……
顧崇 抱著懷里那香香軟軟的身軀,貪婪的凝視她的笑靨,感受著她的呼吸。
她臉頰紅紅,雙眸烏黑潤澤,粉女敕的雙唇泛著一絲甜甜的笑意。
她是如此的單純、美好——
她是上天賜給他的禮物。
「崇 ……你為什麼給我穿這麼奇怪的衣服……」她將臉埋在他懷里,吶吶的開口。
「你不喜歡嗎?」顧崇 忍住笑說,「我覺得挺適合你啊。」
「誒?」
「還有尾巴哦。」他不懷好意的沖她眨了眨眼。
蘭惜惜伸手模過去,果然……在臀部那里,有一條毛茸茸的小尾巴——
她的臉騰地紅成一片,想到昨晚自己睡著後他抱著自己去洗澡,洗完澡後再幫她換上這樣一件全身透明,布料節儉的可憐、拼起來簡直湊不夠一條毛巾,並且在後面有一條兔尾巴的衣服……她簡直可以想象他對著她這麼一只大號兔子時樂不可支的模樣!
她怒氣沖沖的瞪向他,他卻完全不以為意的拍了拍她的腦袋︰「不喜歡的話就月兌下來吧。」
嗯?
這話听起來好像很有道理,可是仔細一想,卻好像哪里不對……
月兌、月兌下來?
向來反應慢半拍的蘭惜惜腦筋轉了幾轉,才恍然大悟——
「顧、崇、 !」粉女敕小臉上明顯的怒火昭示著她生氣了,她眼楮瞪得圓圓的,甚至朝他齜出一口毫無威懾力的小白牙。
兔子也要發威了嗎?
可是他非但不害怕,倒還有些隱隱的期待呢。
蘭惜惜維持著怒發沖冠的姿勢已經很久了,可是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出該要怎麼懲罰他。
打他?咬他?
不,想到他那雙好看的眉毛皺成一團,她自己都會忍不住心疼。
那麼,跟他冷戰?
不,他一定會咯吱她。
于是到底到底要怎麼辦才好呢?她苦惱的一張小臉都皺了起來。
「老婆,你慢慢想,我先起床了。」他等不及已經從床上坐起來穿衣服了。
「哦。」蘭惜惜點點頭,繼續陷入深思。
于是,直到最後,她都沒有想到可以狠狠欺負他一回的好方法。
顧崇 看著她傻乎乎的樣子,心里其實有些恨鐵不成鋼,媳婦兒笨成這個樣子,可真是沒有辦法啊。
臨下床時,他伸出手,慢悠悠的,在她那短短的兔子尾巴上模了一把。
……
蘭惜惜換好衣服,果不其然,在廚房找到了顧崇 的身影。
他背對著她,朝著灶具上熱氣騰騰的砂鍋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連她來到他身後都不曾察覺。
蘭惜惜踮起腳,伸手蒙住他的眼楮。
「猜猜我是誰?」她捏著嗓子、細聲細氣的說。
在最初她踫到他的那一瞬,他的身體緊繃了一下,似乎反射性的要做出什麼動作,幸好她及時出聲,他才硬生生的遏制了那股轉身扼住對方的沖動。
「嗯,你是誰?」他配合的做出不解的樣子。「偏不告訴你。」她笑嘻嘻的說。
「哦,好,讓我猜猜……你是安娜,還是茱莉亞?嗯,也不對,應該是辛迪吧?」
她訕訕的放下手,臉上再沒有那股興致勃勃的勁頭。
顧崇 轉身,看到她沮喪的模樣,伸手捏捏她的臉︰「又怎麼啦,我的女王陛下?」
蘭惜惜搖搖頭,勉強扯了扯嘴角說︰「沒事。」
「真的嗎?你臉上可是清清楚楚寫著四個大字——我、不、高、興。」
「沒有,我真的沒有不高興,」蘭惜惜飛快的否認,並且積極的轉動大腦,為自己尋找借口,「我只是——肚子餓了。」
盡管是如此拙劣的借口,但顧崇 還是相信了,他命令她乖乖去餐廳坐好,美食馬上呈上。
蘭惜惜坐在餐桌前,木呆呆的絞著自己的手指。
如果,如果剛剛她沒有一時興起,纏著顧崇 玩那種無聊的游戲,如果她沒有那麼敏感的想到,辛迪是丁玫大學時候的英文名字,那麼一切的一切,是不是還能夠重新回到昨晚的甜蜜?
都怪她……都怪她不好。
不過好在,他並沒有發現她的異樣。她抬起手,拉了拉自己的嘴角,盡力使自己調整出一個愉快的笑容來。
廚房內,顧崇 在壁櫥的某一處輕輕一按,打開的櫃門里馬上彈出一個小小的暗格,他伸出手,從里面拿出一個黑色的、瓶身沒有任何標注的藥瓶。
他旋開瓶蓋,從里面倒出一枚小小的白色藥丸,然後將它丟進了正散發著濃郁香氣的砂鍋中。
白色藥丸在滾滾濃湯中一閃而逝,它無色無味,任何人,都不可能發現。
他勾了勾唇,親手盛起湯,朝餐廳走去。
蘭惜惜听到腳步聲,立刻回頭,沖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陽光下,那純美無暇的笑容仿佛有些刺痛他的眼楮。
惜惜,對不起。
我不奢望你知道一切後能夠原諒我,我只希望,到那時,你依然留在我身邊。
他為她舀了滿滿一碗湯,然後目光溫柔的,盯著她一口不剩的全部喝下去。
「崇 ,你這樣看著我,讓我覺得不喝到一滴不剩都有些對不起你呢。」她將干干淨淨的碗拿起來展示給他看。
「乖。」他滿意的拿出手帕,替她擦拭嘴角。
「老是看我吃,你自己好像都沒吃多少。」蘭惜惜不滿地抱怨。
顧崇 忙碌了一早上,最後只吃了一塊三明治,和一只小小的女乃黃蛋糕。一個男人,食量怎麼可以這麼小?
「你知道,我早上一向沒什麼胃口。」顧崇 伸出手,不著痕跡的按了下隱隱作痛的胃部。
「吃這麼少,你的胃會痛的。」蘭惜惜自作主張的幫他倒了杯牛女乃,「知道你不喜歡油膩的東西,那麼喝杯熱牛女乃暖暖胃總可以吧?」
她笑眯眯又滿懷期待的將牛女乃推到他面前。
顧崇 在心里嘆了口氣,臉上卻露出笑容︰「真不容易,我的小嬌妻也懂得體貼老公了。」
「說得好像我從來都不關心你一樣……」蘭惜惜沒什麼底氣的說。
顧崇 笑了笑,端起牛女乃看了眼,然後送到唇邊一飲而盡。
蘭惜惜笑著說了句什麼,顧崇 已經听不清了,他正全副精力用來對抗胃部襲來的攣縮感,以及剛才那一杯牛女乃下肚後,從喉頭竄起的陣陣惡心。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可是他必須一面保持著微笑,一面克制住自己不在她面前露出任何不適。
「崇 ,你覺得怎麼樣?」
「……嗯?」
「討厭,你根本都沒有在听人家講話……」蘭惜惜皺起眉毛,對丈夫的心不在焉有一點點的不滿。
「對不起,」顧崇 伸出手更用力的按住糾結的胃部,歉意的笑著,「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如果我們以後生小孩的話,就要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好不好?」說到孩子,蘭惜惜剛才的那點不愉快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男孩子最好長得像你,女孩子……」蘭惜惜看了看顧崇 的臉,在心里和自己做了比較,終于不甘不願的承認,「女孩子也長得像你好啦……」
「女孩子像你不好嗎?」顧崇 詫異的問。
蘭惜惜猶猶豫豫的說︰「長得像你會比較好看啦……」奇怪,一個大男人,為什麼要長得比女人還好看?五官也好,皮膚也好,真的一點瑕疵都沒有呢。蘭惜惜一面打量著他,一面去努力的試圖甩開心里緩緩升起的一股自卑。
同時暗暗慶幸,幸好幸好,她的崇 哥哥是和她一起長大的,要不然,她哪有機會近水樓台先得月啊!
想到這里,又忍不住得意的揚起了嘴角。
顧崇 在一旁看著她小小臉蛋上表情變換個不停,也不知道在琢磨著什麼,盡管胃部痛感愈演愈烈,但還是強忍住留下來陪她。
就這樣多陪她說說話也好,也許將來有一天,她理都不願意理他呢。
不知道為什麼,他最近心里時常會有種不安。
「我希望孩子們全部都長得像你。」他微笑著說。
「呃……為什麼?」
「因為……」一陣劇痛襲來,他手中滿是汗水,幾乎有些抵抗不住不斷痙.攣的胃部。就連臉上的笑容也快要維持不住,他掩飾性的低下頭,深吸了一口氣,才重新展開微笑,「因為我想要每時每刻都看到你。」
蘭惜惜微微一怔,很快,一種幸福的喜悅像漣漪一樣漫過她的眉梢眼角,她幾次張開嘴,卻找不到合適的話語進行表達。
這時,顧崇 忽然撐著桌子站起來︰「對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間。」
顧崇 伏在洗手台上痛苦的嘔吐著,早上吃過的所有食物,包括那杯牛女乃在內,一點不剩的都被吐了出來。
隨著胃部的一次次緊縮,強烈的惡心感不停沖擊著他,然而他的胃中已經沒有多余的食物了,最後他吐出來的,是混著鮮血的膽汁。
他一眼也不願意多看,扭開水龍頭飛快的將它們沖走。然後月兌力的靠著牆,閉著眼微微的喘息。
孩子……惜惜,我們不會有孩子了……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們的孩子,都全部被我親手毀掉啦……
他蒼白的唇邊溢出一絲苦笑。
對不起,對不起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