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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天風嘆了口氣,輕輕撫模自己傷口,既然師尊喜歡看到自己這個樣子,那麼他受這些傷,卻又無疑是值得的。一想到這里,慕容天風眼中有著一絲光芒輕輕的掠過。
雖然經赦被稱為西域邪尊,心計深沉,手段也狠辣,每次自己表現得溫和多情時候,經赦都會訓斥幾句。然而慕容天風知道,師尊是喜歡自己這個樣子的。其實師尊,還是喜愛重情的人啊。
所以他對自己所作所為,並無半分羞愧,自己不過是投其所好,這也是對經赦一種尊敬,又有什麼錯呢?
模著自己手臂上的傷口,慕容天風唇角驀然綻放一絲涼絲絲的笑容,這笑容之中,居然有著幾分愉悅的味道。這傷是為了師尊所受,他非但不覺得痛苦,反而有著幾分自得。而這幾分自得之中,分明有著幾許炫耀和得意。師尊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可是還不是沒有發現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被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間。
隨即他又想到,若不是師尊那麼喜愛蒼琦,自己何必受這樣子的皮肉之苦呢?這個可惡的女孩子,真是讓自己厭惡之極啊。他記得師尊看蒼琦的眼神,雖然目光很輕淡,可是卻又是那般的柔和愛惜。他的牙齒輕輕的打顫,這一輩子,師尊從來沒有用這樣子的目光看過自己。雖然自己也是他的徒兒!
從前他嫉妒慕羽訣,認為他身為二徒弟卻是得到了師尊的愛惜,分薄了自己的寵愛,並且會奪走屬于自己的權利。師尊的衣缽,師尊的事業,只有自己才配繼承,而慕羽訣則根本不配!
然而如今,他發現自己錯了。慕羽訣在經赦心中遠遠比不上這個俏麗可人的美少女蒼琦,師尊那份關愛,那份親近,簡直將她當做自己女兒。這些天,他嫉妒得發狂了,可是偏偏沒有法子。
慕容天風深深呼吸了一口氣,他手指流轉出一絲火焰,瞬間就將這雪魔獸的身軀燒毀焚毀了。
往事一幕幕回蕩在他的心頭,讓慕容天風不由得回憶起自己第一次見到師尊的情境。
那個時候,自己父母死了,仇人折磨自己,將他拖在馬上,持續的拖曳,以此取樂。就在這個時候,經赦湊巧遇見,一個西域的邪尊卻似乎沒有一顆太硬的心。他順道救了自己,卻沒有殺死那幾個欺辱自己的仇人。他跟了經赦三個月,經赦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可是他是個很堅持的人,時時刻刻的跟隨,就算吃盡苦頭也是在所不惜。
終于經赦停下來對他說道,他可以替自己殺了那幾個仇人,而自己也不必跟隨了
可是他的用意,並不是讓經赦替自己殺了仇人啊。要知道自己的仇人,唯獨自己動手,方才是令人愉悅的。他只是被經赦深深的迷惑了,從經赦第一次現身在他面前,就已經讓慕容天風打心底的崇拜不已。這樣子的強者,散發著近乎耀眼的光彩,簡直將世間眾人襯托得萬分庸俗。他也想不到,那如天神一般男子,居然也會憐惜地上的小螞蟻,留意到自己這顆微塵。而他自己,則只盼望留在太陽身邊,只盼望能留在經赦身邊,哪怕當個小廝也好,能接近這道耀眼的光芒。
結果經赦不但收留了他,還讓他成為了自己的徒弟。他心中對經赦充滿了感激,就算是內心之中的仇恨,也是因此淡去了不少。經赦無論武功還是其他都是最出色的,他越跟經赦相處,就越崇拜師尊。在他心中,經赦是最為出色的男人。他知道經赦有著野心,希望西域風頭更勝中州,可是這更加讓慕容天風崇拜。真正的男人,本來就更應該有著不凡的野心。而自己身為經赦的弟子,這身份自然也會水漲船高。
他是經赦第一個徒弟,鬼羅森域眾人都對他很是奉承,他雖然不敢露出什麼驕傲之色,可是內心隱隱是有著幾分得意的。可惜經赦對他總是淡淡的,似乎是隔了一層似的。他只以為經赦天生性子驕傲,不屑跟別的人有太多交集,故此也並不在意。而當慕容天風發現自己每次做出溫和重情的樣子時候,經赦看自己目光就柔和幾分,所以他漸漸模透了經赦的喜好,總是在經赦面前做出重情重義的樣子。
可惜那一日,他無意間听到經赦和下屬的談話,他終究才知道,原來自己在經赦心中也不過如此。
「天風資質差了些,恐怕是不能繼承羅剎令了,這是天生如此,也是沒有辦法。」
他如遭雷擊,天分,哼天分就是他最沒辦法,最無法改變的一環。
其實他的資質不差的,甚至還能說得上不錯,可是這只是對于普通人而言。經赦本身就是難得一遇的天才,那麼他也想要找一個資質不俗,天分獨一無二的孩子作為真正的繼承人。這是屬于經赦的驕傲,也是屬于經赦的挑剔。就如慕容天風的容貌,本來也是清秀溫朗,玉樹臨風,可是在經赦奪人的容貌面前,那也就不過如此了,被襯托得平庸無比。
很快,經赦帶回了一個小孩子,並且收他為二徒弟。這個小孩子名叫慕羽訣,當他初來鬼羅森域的時候,不過六歲,卻也能看得出五官俊美,至少要比慕容天風好看得多。論資質,慕羽訣雖然不算是絕頂的好,卻也已經是聰慧之極。無論容貌資質,慕容天風都遜色于這個二師弟,在此後很多年,慕容天風都是品嘗到了這份深深的無力之感。
當經赦收了第二個徒弟時候,慕容天風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要碎掉了。在他心中,經赦不但是自己的師父,還是他的神明。如今自己最崇拜的人收了第二個徒弟,定是嫌棄自己不是很好,所以才會如此。這讓慕容天風有著一絲被拋棄的感覺,同時內心之中又是生出了濃濃的危機之感。論容貌資質,他都比不上慕羽訣,唯獨重復自己的溫厚善良,體貼大方。慕羽訣性子很活潑,但是卻又很嬌氣,和他一比,別人都會稱贊自己才有大弟子的風度
此後他一直隱忍,千方百計的奪得這個小師弟的歡心,別人都稱贊他性情寬厚,沒有嫉妒心思,對小師弟也是如此照顧。日子一天天過去了,在他的作用之下,慕羽訣一天比一天跟自己親近,卻越發和經赦生分了。其實經赦對慕羽訣也不過如此,雖然在慕羽訣身上花費了很多心思,卻並沒有將羅剎令傳給慕羽訣。慕容天風能忍受別人評論他資質不夠,將這份屈辱深深的藏在心底,然而慕羽訣卻是無法忍耐。他驕傲的心中有著憤怒的火焰,最後終于爆發了,匯聚成了冰冷的洪流。
隨即他弒師、奪位,成為新一任的鬼羅森域尊主。可是在慕容天風看來,慕羽訣真是愚蠢之極。雖然如今鬼羅森域的主事者成為了慕羽訣,可是這並不是因為慕羽訣心計了得,算計得當,而是慕容天風有自己打算,他要隱身幕後,做一些必須要做,卻要悄悄去做的事情。師尊縱然不殺了二師弟,以後也絕不會再重用他。
然而無論是自己還是慕羽訣,師尊都絕沒有用那種眼神看待過。一想起經赦看蒼琦的目光,慕容天風就覺得自己渾身血液都是在沸騰。那種憐惜愛惜,重視之極的眼神,竟是從師尊眼中透出,令他難以忍受。也許,也許在師尊心中,竟是最看重蒼琦這個徒弟,而他絕對絕對不會允許。
他千方百計留在聖宮,為師尊效命,也不知道經歷多少危險之事,又不知道隱忍多少方才得到了聖宮宮主千宵的信任,而這一切的一切,卻都是不容蒼琦這個年紀輕輕,半道而來的小女子輕易奪走。慕容天風手指重重一按手臂上傷口,頓時傳來了涼絲絲的痛意。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只覺得手臂上傳來的疼痛,方才讓自己內心舒暢平靜了幾分。
既然是刺入肉中的荊棘,唯獨狠狠拔去。
只是師尊一貫是聰明的,如今雖然很是信任自己,可是這份信任只怕比不上師尊對蒼琦的寵愛。倘若他動作稍大,說不準就會被經赦看出些許端倪。只要有些許懷疑,那麼自己這些年來想法子努力獲取的一切,可都是煙消雲散了。所以自己一定要萬分謹慎,絕對不能留下絲毫破綻。畢竟,他手中所掌控的一切,是他費盡心思,好不容易才得到手的,每一點都是讓他萬般珍惜,卻是絕對不容輕易失去。
而想要讓一切順理成章,如除掉慕羽訣那般讓蒼琦在師尊心中徹底失寵,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蒼琦喜愛上自己,對自己這個師兄產生親近的感情。這方面,他早就很有經驗,就算是瀚海國那個刁蠻的公主花非非,還不是為了自己將解藥送來。他看得出來,蒼琦年紀輕輕,眼中卻是有著一份嗜血和冰冷。
一個女孩子倘若經歷得太多了,就會在黑暗中,讓自己的眼神漸漸變得冷硬無比。而這就是屬于自己的,特有的特別的機會。慕容天風明白的是,一個人越是在黑暗之中,就越是情不自禁的渴求著光明的存在。只要自己如從前一般,保持他的溫和大度,讓他看上去仿佛如聖人般的完美溫柔,那麼就如黑夜中的光明,總是能讓一些在冰冷暗黑中待得太久的人情不自禁的親近了。
而蒼琦,不過是個十一歲的小女孩,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就算是再聰明,可是也不過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他不會覺得,自己會對付不了一個小孩子。只要自己趁機親近蒼琦,奪得蒼琦的信任,那麼就能不動聲色,讓這個潛在的威脅不是威脅。對于慕羽訣所做的事情,慕容天風到現在都覺得很得意。他不但取得了慕羽訣的信任,還挑撥得慕羽訣做出弒師奪位的惡性,而這一切看上去跟他一點關系也沒有。
玩弄人心,是他最喜愛的活動。
更何況就算是對蒼琦下手,他如今也不能太急。師尊雖然信任自己的人品,可是未必不會有淡淡的提防。畢竟大陸之上,為了奪得在師門之中的位置,競爭中的同門師兄弟陰謀詭計層出不窮,這也听得見得太多了。如果自己接觸蒼琦不久,這個受寵的小師妹就出現什麼狀況,那麼師尊將懷疑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就得不償失了。他一定要小心再小心,畢竟自己最重要目的就是將師尊身邊的徒兒一個個除去,然後只剩自己站在師尊的身邊,繼承他的事業,承載他的一切。
想到這里,慕容天風唇角頓時透出一絲笑容,笑得很是開心。
他看著自己鏡中的容顏,雖然今年他尚不足十五歲,可是俊朗的容貌上已經看不出一絲一毫少年的青澀稚女敕。那雙眸子之中泛起了一絲淡淡的光芒,卻是那樣子的詭異。
另外一邊,蒼琦看著經赦隨手從戒指之中掏出藥鼎,隨即師尊三下五除二,很快將這份丹藥給煉制妥當。看著經赦嫻熟的動作,蒼琦也是有些眼花繚亂。
大陸上,丹藥師是極為受人尊敬的職業,那些丹藥師無論走到哪里,都是趾高氣昂,很是得意的樣子。可是他們煉丹的手法,和經赦比起來,簡單是小巫見大巫。
也難怪師尊大人平時拽得跟二百五一樣,就算是化身獸寵,也是尾巴翹得老高,讓雪白小毛團在他面前畏畏縮縮,只敢透出崇拜的光芒。
很快一枚翠色的丹藥就輕盈的浮現在蒼琦面前,透出絲絲的藥香,令人不由得垂涎欲滴。這千葉雪竹所煉制的丹藥果真不凡!
蒼琦照著經赦吩咐,將這枚丹藥吞下了肚。伴隨她緩緩運轉體內的藥力,經赦手指輕輕一動,射出了一道又一道的光柱,幫著蒼琦將血脈氣息打通灌注。一番運功之後,蒼琦面色紅潤了不少,一雙清亮的眸子亦是浮起了奪目的光彩。
「多謝師尊。」
蒼琦紅潤嘴唇浮起了一絲笑意,隨即垂下腦袋,期期艾艾說道︰「師尊說過的,教導我煉丹之事,如今徒兒也想要開始學學。」
經赦指導她之所以想要學煉制丹藥,從前是為了替自己增加些許籌碼,如今卻是為了聆紫英,他的心里當然談不上高興,不過也不至于跟自己徒弟計較這麼小氣。況且既然答應了蒼琦,自己本來就要教蒼琦學會煉丹。隨即經赦就取出了卷軸一枚,淡淡說道︰「學習煉丹,先要體會各種不同控火對不同藥材的影響。本尊為你準備了一百種基本藥材,然後你照著這卷軸上的手法不斷試驗影響。」
成為丹藥師,浪費是必不可少的,不過一般人也沒有經赦這樣的財力,隨便拿出藥材讓蒼琦浪費。
所以蒼琦得到了卷軸一枚,三品小鼎爐一個,儲存了一百種藥材的儲物戒指一個。
這些試水的藥材,當然談不上多名貴,可是用來浪費實踐,確實是有些奢侈了。
若是讓旁人知道,只恐怕會氣得吐血過去。
蒼琦一邊感慨成為丹藥師的浪費真大,倒並不知道經赦這種辦法是非常規練習。
隨即經赦給蒼琦一個空白的卷軸,並且給蒼琦一枚玄藥筆。這玄藥筆記載在卷軸上的字跡是藍色的,不過可以用孔雀石涂抹修改。當然這份卷軸,是用來給蒼琦記載煉藥心得的,伴隨試煉結果,然後再慢慢的改正。
蒼琦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眼前不知為何又浮起了聆紫英的那道身影。自己辜負了聆紫英,沒有留在龍都,唯有替紫英將丹藥煉制妥當,才能回報聆紫英的情分吧。
她悄悄的捏緊了荷包,這里面有紫英給自己的七色寶石戒指。紫英說過了,這枚戒指是給聆家未來少夫人的,還有掌控晶石礦的權利。如今自己也沒辦法長大了嫁給紫英了,可是要將這枚七色寶石戒指送回去呢?她捏著荷包,突然又覺得有些舍不得了,內心之中更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龍都,聆家。
一面華貴的屏風立在一邊,擋住門口的視線。這片八扇翡翠屏風乃是羅帝所賜,實在是珍貴又精美。那上等的翡翠打磨得薄薄的,然後一片片的拼接而成,拼接之處卻是融合成一幅美麗的圖畫。赤翼就站在外邊,看著屏風之後水霧蒸騰,以及那道有些模糊的身影,內心之中漸漸多了幾許擔切。
房間之中,一道白玉色的大池子盛滿了溫膩的池水。這些水還是刻意從溫泉之中引來的,專門可供聆家主子享用。聆家身為京城的貴族,平時自然不會委屈自己。如今泡在池水中的人影,除了聆紫英卻也不會有別人了。那張近乎完美的俊美的面容微微有些蒼白,任由熱騰騰的水汽蒸騰,也無法讓聆紫英的臉上多那麼一絲血色。
赤翼內心好生不是滋味。
只盼望公子千萬不要出事才好。琦小姐參加十年武會,想不到中途就失蹤不見了。而奪走琦小姐玉牌,順利成為海夕武會主角的,則是一個面容漆黑,身穿綠衣的神秘少女月漪。這月漪是西域之人,更是經赦的徒兒。倘若她出身中州,說不準會顧忌聆家的威勢,可是既然是野蠻的西域女子,又是經赦的徒弟,自然沒有諸多顧忌。說不定她早就心狠手辣的痛下殺手,將蒼琦害死了。
外面的人都是這樣子傳聞,赤翼似信非信,卻又覺得這個可能性那也不小。而聆紫英自從那日回歸之後,整個人明顯是有些不對勁了。他似乎是失去了全部的活力,一個人越發顯得沉默安靜。而這被藍靈兒看在眼里,卻是讓這個居心叵測的姨娘笑開了花,小人得志,十分開心。所以藍靈兒更加賣力,四處宣傳蒼琦已死,被西域女子殘忍殺害的事實。她就是要讓聆紫英清楚的認識到這一點,最好是從此一蹶不振,徹底淪為廢人,才能讓她內心歡喜,十分慶幸。
赤翼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內心很不是滋味,卻是無從勸起。公子是個有主見的人,可是就是因為太有主見,他發現自己或者冰龍的話,根本無法讓公子听進去。他們真是擔心,害怕聆紫英從此就會一蹶不振,失去了所有的光芒。誰讓聆紫英看似淡漠,卻是真正重情的一個人,一旦動情,卻也是反而一發不可收拾。
不過也難怪公子如此傷心,這般難過,就算是自己,一想到琦小姐可愛俏麗的樣子,內心之中也是有些舍不得。琦小姐不但天分出眾,而且和公子很是投緣,一旦等琦小姐長大,一定會和公子極為相配,成為一對神仙眷侶的。況且琦小姐只有十一歲,如花朵一般年紀,卻是生死不明,實在是很是可惜。那西域的魔女,真是可惡之極!
就在這個時候,聆紫英緩緩的從水池之中站起來,那些水珠紛紛從他的身軀滑落,在宮燈的照耀之下,形成了一派迷離而朦朧的光彩。那挺拔的身軀,結識胸口,無一不散發性感的氣息,水珠緩緩從聆紫英身軀滑落,滑過了聆紫英修長筆直的大腿,最後冉冉滴落在白玉石地面之上。
聆紫英不喜外人接近,故此冰龍雖是護衛,卻也侍奉著聆紫英的衣食住行。公子一貫潔身自好,對女人到了一種近乎清心寡欲的程度。而這一點,卻也正是冰龍和赤翼擔心的。他們曾經甚至以為公子有什麼隱疾,或者只是對男子有嗜好。然而伴隨蒼琦的出現,證明公子之前的冷漠不過沒有遇到合心意的人。可是那個可愛的女孩子,竟然也離開公子而去了,難免讓聆紫英大受打擊。
聆紫英沒有多言,只任由冰龍為他擦去身上的水珠,再為他套上一件寬大的廣袖黑色長衫。
當冰龍目光落在聆紫英的臉頰之上時候,他的內心卻也是不由得微微一震!
這張俊美之極無可挑剔的臉容,如今沾染上了水汽,有著一股淡淡的潮潤之意,而如今就是這張臉孔卻是透出一絲高貴逼人的味道。那雙迷人的眸子,從前是清冷的,疏離的,如今卻似隱隱透出了明亮的火焰。
冰龍內心咯 一聲,自家公子,似乎也是有所不同了。他褪去了一身清冷之氣,似乎真正有了一絲人的味道。然而這卻是讓冰龍內心一酸,自己確實是想讓公子早日沾染一些人氣,可是這個代價,他並不希望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他希望自家公子歡喜、快樂,找到真正喜歡的人,而不是聆家這些虛情假意的親人。
聆紫英赤足踏向了一邊,在鋪了白色虎皮的軟榻之上坐下來。他的目光掃過了赤翼和冰龍,方才緩緩說道︰「你們兩位,是母親留給我的心月復,如今我要問你們一個問題,要你們真心回答。」
聆紫英眸子之中,神光莫測的飄移,淡淡說道︰「莫非要手掌握權勢,才能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東西。」
冰龍赤翼對望一眼,隨即他們齊齊的跪倒︰「我們一切都听公子的吩咐。」
從前聆紫英是不屑權勢的,也很難對什麼有興趣。他只想要用一些微妙的手段,維護自己地位,不讓別人覺得可欺就可以,卻懶得諸多計較謀劃什麼。人家說聆紫英是宛如仙人一般的人物,這句話也並沒有說錯。可是如今,聆紫英問出這樣一句話,正是證明了聆紫英的改變了。以公子的聰明才智,倘若他真心為自己謀劃,那麼一定會是大陸之上真真正正的第一人!
聆紫英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是讓赤翼、冰龍兩人神采飛揚了。
另一邊,桃子將兩份藕羹送上,清秀小臉之上,一雙眸子晶晶亮亮的。她看著蒼琦的目光中,可是充滿了羨慕。這一支聖宮隊伍之中,除了慕容天風,其他的人皆不知道蒼琦的身份。經赦自稱姓杜,蒼琦是他生病的佷女,所以這隊伍里的人都稱呼經赦杜先生,稱呼蒼琦杜姑娘。
「杜姑娘,天風公子待你可真好。」
桃子看著這兩份藕羹,滿眼的羨慕。她只知道天風公子溫柔可親,平易近人,還不知道天風公子精于烹調,善于易牙之術。平時公子人雖然不錯,可是卻是絕不會如此殷切,接二連三的給蒼琦送東西吃,還一送送兩份,一份給蒼琦,另外一份給經赦。
蒼琦看著這擺好的藕羹,她的眼中漸漸浮起了幾許淡淡的異色。其實這兩份藕羹與其說是送給自己享用,不如說是送給師尊,自己才是順帶。自從上次師兄為自己求來了千葉雪竹,他似乎就按捺不住自己一腔愛師尊愛師妹的熱情,表示出極品好師兄的特質,總是親手做一些食物送來給蒼琦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