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浩辰微愣,因為他抱著安暖墨走得極快,所以身後的人離他有些距離,也听不到他們的說話,「那溫靖遠呢?還有你媽咪呢?」
「媽咪也寶貝小墨,但是媽咪木有小舅那麼強大。」安暖墨小手攀附到溫浩辰耳際,輕聲說道︰「小舅,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四年里頭,我一直喊靖遠叫叔叔,他不是小墨的爹地。」
這話一說出口,溫浩辰整個人都要定格在原地,只是想到安暖墨的手指還不停在流血,又加快了腳步,心里卻因放不下這個問題,問道︰「你怎麼知道溫靖遠不是你爹地?你媽咪告訴你的?」
安暖墨老實的搖了搖頭,回道︰「媽咪沒有說,是小墨猜的,因為小墨活了四年媽咪都沒讓小墨喊叔叔一聲爹地。」
溫浩辰心里一個喜悅,心頭一下子跳得很快,盡管知道安如萱和自己是兄妹關系,但對這個孩子仍舊抱著幾分希望,會不會是上天的眷戀?讓孩子長得和正常人一樣?
只是對于這樣的想法自己都覺得可笑,沉下心思,腦里有一閃而過的猜測,會不會……他和安如萱之間,根本不存在有血緣關系?
這樣的情況下,溫浩辰只是一閃而過的想法,也沒來得及細想,就抱著安暖墨已經走到那戶人家門口。
木屋半掩著,里面是個四十多歲的婦女,溫浩辰也顧不上禮貌,推門就入,「打擾一下,你這兒有沒有止血藥?小孩子手指被蟲蟄了一下,流血不止。」
那個婦女沒想到這里常年沒有人,今天竟然會听到人聲,轉頭看去,就見兩個混血兒站在自己面前,「這兒坐著,我給孩子拿藥去。」
溫浩辰點了點頭,說出了人生當中從沒說過的一句話,「謝謝。」
婦女笑了笑,端來一盆清水,又拿來藥膏和紗布。
安如萱和溫靖遠已到了門口,就見溫浩辰坐在他這輩子都沒坐過的長條凳上,坐著很不舒服,身上還抱坐著安暖墨,大手拉著他的小手好像在看什麼,看得很專注認真。
婦女站在一旁指著安暖墨的手,道︰「這里面那根刺得寫挑出來才能上藥,要不然的話還是會一直流著血,我眼楮不好,那麼小的東西看不太清楚。」
溫浩辰大手擺弄著安暖墨的食指,想要將那根刺的方位看清楚,因為剛才安如萱用紙巾按壓了,估計刺更進去了些,再加上周圍有血在流著,更難把那根刺找出來。
「拿把刀來。」溫浩辰突然開口,使喚旁邊的婦女。
「溫浩辰你想做什麼!」安如萱急忙走了過去,虧得剛才還被他的緊張弄得擾亂思緒,沒想他竟然這麼惡毒!
婦女見了,幫著溫浩辰解釋︰「這小孩子刺陷入肉里,看也看不到,他是想拿刀子劃開一個小口子,然後把刺給挑出來。」
她邊說,邊去找了把小型刀具過來,「這位小姐你不用擔心,他是孩子的父親,天底下哪有父親會傷害自己孩子的?」
安如萱听到她這麼說,面色一紅一白,難道安暖墨真的長得那麼像這個男人嗎?為什麼全天下人見了這對父子,都會這樣說?
這一次解釋的人不再是安如萱,反而是抱著安暖墨的溫浩辰,「你弄錯了,我不是他父親,他只是我佷子,親生父親是那位。」
他伸手指向站在安如萱旁邊的溫靖遠,目光里意味不明,閃爍出變幻莫測的光,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又好像是在動什麼主意。
婦女听了溫浩辰的話,反倒很驚訝,「看這小孩子長得和你真像,你們倆還穿著一樣的衣服,看上去更像,原來不是父子呀,那你這個做舅舅的還真疼自己的佷子。」
溫浩辰無意看了眼面紅耳赤的安如萱,默不作聲,回頭繼續拿著小刀去割安暖墨白女敕的小手,「小墨,疼的話……」
「小墨不疼!」安暖墨堅定的看著他,沒受傷的左手倒是牢牢抱住溫浩辰的腰際,像是要在他面前證明自己的強大,小臉埋到了溫浩辰懷里,堅決道︰「小舅割!小墨不哭!」
相比安如萱,安暖墨對溫浩辰很是信任。
「溫浩辰,你要是敢傷害小墨一下,我就和你……」
「和我什麼?你能和我怎麼樣?」拿著刀的男人頓住動作,綠眸里沾滿了輕挑的意味,「要是不信我,怕我傷害小墨的話,那你自己拿刀割去。」
他就搞不懂了,現在他在安如萱心里到底落魄到什麼地步,蕭寧婭的孩子不信是別人的,就連他好心幫安暖墨挑刺都不信任,那他在她心里的地位還佔多少?
安如萱別說看見安暖墨哭都寶貝的不得了,讓她親手去割安暖墨的手指,心里別提有多舍不得。
她縮了縮身子,目光瞟到溫靖遠伸身上,拉著他道︰「靖遠,你去幫小墨挑刺吧,你下手我比較放心。」
「我不準!」溫浩辰綠眸犀利的看向他,在知道安暖墨可能不是溫靖遠的孩子後,他怎麼可能還把安暖墨交給他!?
懷里的小男孩听到幾個大人嘰嘰喳喳爭論著沒結果的問題有些不耐,小眉蹙起,抱怨道︰「到底割不割?小墨快要流血生亡啦!小舅割!」
溫浩辰將他的小腦袋重新埋入自己懷里,冷冷看了眼他們,拿刀動起……
男人略帶棕色的劍眉也跟著微微皺起,眼神的專注就像一名匠工,又像一名拿著手術刀的醫師。
安暖墨柔軟的手指一割就破,嬰兒般的肌膚很快就流出血液,比起之前的血更多,但能將刺看得更清楚。
不得不說他下手很精準,沒有給安暖墨造成多一分不必要的疼痛。
接著,因為沒有鑷子,溫浩辰就細心的用手去取出安暖墨食指里的那根刺。
沿著小小的手指輪廓,一滴血液滴到杯中……
才落下,男人的手指似乎也扎到了那根刺,頃刻間,食指和安暖墨一樣流出血來。
同樣,沿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指,那滴血花落入杯中。
兩滴血珠一前一後落進白瓷杯里,眾人的視線都只無意的瞟了一眼。
只有溫浩辰從無意的眼神成了有意。
見他停止手中的動作,目光停留在那個杯子里時,幾個人也都好奇的再次看去。
那個白瓷杯子將兩滴血花看得很清晰,沒一會兒血液就溶在一起,再到溶入水中……
安如萱自然猜到他在想什麼,又可以說她對于這方面的事情很敏感,清澈的眸子開始不自在的起了心慌。
一直看到那兩滴血凝為一體,那雙危險的綠眸移動四十五度角,射向身旁的女人。
血凝一體,親子關系——!
安如萱慌亂的躲避他的視線,他沒有開口,她也不敢開口多說,免得顯得像是刻意偽裝什麼。
只是此時這個男人太深不可測,他眼里翻騰著驚濤駭浪,還有一種怒火和責怪躍躍欲試的在燃燒,那種眼神讓人不敢直視。
安如萱後退了一步,像是巴不得可以逃走,身體又被溫靖遠伸手摟在肩膀上,像是微微在給她一種鎮定,讓她冷靜,越是這樣,越會讓溫浩辰看出破綻。
「小舅,刺!刺!」安暖墨從溫浩辰懷里抬頭出來,看向自己的食指,那根刺正出來一大半,只是溫浩辰的手因為幫他挑刺也不小心扎到了。
二話不說,安暖墨小小的手就拉著溫浩辰的食指含入嘴里,水汪汪的大眼萌萌的看著他的表情。
那一瞬,這個孩子和安如萱做過同樣的事情,拉著他的手指含入嘴里,那是五年前,他為她繡十字繡,弄得滿手是苞,她心疼,他誘騙她這樣的……
似乎因為安暖墨這一舉動,讓男人眼里的怒火漸漸消退,那張冷硬的面容也變得柔和。
安暖墨含了半晌後,將他手指取出,只見向來有潔癖的某人手指上有小孩子的口水。
或許因為安暖墨也有潔癖,主動拿了紙巾就幫他擦拭。
溫浩辰握住他那只亂動的小手,繼續將那根萬惡的刺給成功挑出,又細心的為他上了藥、包扎,全程都沒開口說過話。
屋里另外站著看的兩人也沒說過話,只是這樣看著,心里卻是七上八下的心慌。
「你們幾個是外來人吧。」站在一旁的婦女打破安靜的氣氛,因為不知道他們幾人復雜的關系,所以也沒發現異常。
「你們叫我柳姨吧,看你們幾個是來這兒玩的,現在太陽都落山了,若是想要走出這片林子,那估計今晚是走不出去了,這兒晚上還會有狼啊熊啊的出現,很危險,如果你們不介意我這兒簡陋,可以借住一晚。」
四人稍許猶豫了下,如果現在離開這里的確會很晚才能走出林子,估計得花上五、六個小時的時間。
白天來時就花了這麼久時間,晚上路黑,這里不比外面的公路有路燈,估計走到明天早上也有可能。
想來,安暖墨還只有四歲,平時晚上八點就準時躺在床上了,到時候趕路出去的話他一定會犯困。
兩個男人一直保持緘默,對于這方面事情都屬于跟著這個女人,她去哪里,他們就跟著去哪里,天涯海角都跟!
相比坐在溫浩辰腿上的安暖墨要興奮很多,對于陌生的環境他不像同年齡孩子那樣感到害怕,更多的是新奇,兩只小短腿悠閑的晃悠著,腦袋轉來轉去,在打量這所小木屋,模樣可愛極了,讓抱著的男人目不轉楮看著他。
安如萱見安暖墨沒有異議,也不跟她鬧脾氣,便答應道︰「那麻煩柳姨了,只是我們四個人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便,不方便還能怎麼樣?難不成還把人趕出去不可?」柳姨半開著玩笑,雖常年居住人煙稀少的地方,但看得出也算豁達,指著二樓房間道︰「那里有兩間空房,你們自己安排吧,我就住在一樓,有事可以找我,我先去做點吃的,你們收拾收拾吧。」
視線轉向這所木屋,房子很簡陋,用木材構造的,有最基本的生活用品,按這所房子來看,可以看出柳姨生活起居很清寡。
她年齡有四十幾,長相和這里的木屋一樣,不打扮,但像她這年齡仍有一股韻味。
安如萱從溫浩辰手里抱過安暖墨,期間也沒抬眼和他對上,眸子不時有些閃躲。
領著安暖墨上樓,身後兩個大男人也一同跟上去,溫靖遠率先開口︰「如萱,我和你一間房吧。」
「我老婆怎麼能和你一間房!?」听到溫靖遠的提議後,那個男人立馬 火,綠眸都要瞪出來了,「我女人應該和我睡才對,你既然是小墨父親,那就讓你兒子跟你同睡一間去。」
最後那句話,雖是說給溫靖遠听的,而他的眼楮倒時不時瞟向安如萱,夾雜著另一層意思。
走在他們倆前面的女人,從剛才的滴血事件就擾得有些心慌,即便沒與溫浩辰面對面,也能感受到背後那道嚴苛的目光,從一開始就在注視自己,弄得她背後發麻。
她在房門口頓下腳步,「你們兩個……」
「媽咪!」被抱著的安暖墨突然女乃氣的喚出聲,小腦袋倚在安如萱肩膀上,用著得意的目光看那兩個男人。
湛藍的眼楮有種曖昧的意味,嘴角兩邊掛起小小的酒窩,笑容卻是壞笑,眼神仿佛像在給安如萱挑老公似的看著她身後那兩個大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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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萱萱會和誰同房呢?第一個猜中獎勵喔~
在此謝謝萍水相逢_2007送滴3朵大紅花~╭(╯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