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意思?!」莫小茜的第六感素來敏銳,馬上嗅出他話里夾帶的暗示和譏諷。不過就算她想破腦袋,也猜不透這只狐狸在想什麼,于是也不費事,直接問出口。
蘇溫禮身子往後一仰,靠在貴妃椅上,手把持著空空的茶杯,眸子幽邃鬼魅,如夜晚的星空般神秘。輕笑出聲,臉上的掛的表情有說不出的愜意,慢悠悠說道,「這是一個賭局,莫非,你不敢和我賭?」
莫小茜眯起眼楮,凝視他,想從他臉上找出幾分被泄露的企圖,不過枉然。
「是不敢確認他對你的感情,還是,你在怕什麼?」蘇溫禮也不急,把玩起手頭的茶杯,似乎那就是他最為珍愛的一件寶物,只是唇邊揚起的笑容,總有股冷冷的譏哨。
莫小茜心猛然被針刺了一下似的,一種超越疼痛的麻木貫穿整個身子。傻了一秒,眉頭一挑︰「賭什麼?」或者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或者是她不曾想過,原來事情還有蘇溫禮口中的那個可能。
只是……想到那個溫潤如玉、笑容暖暖明媚的男子,眼中融過一份暖意。不是說過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嗎?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至少這一刻,她是幸福的。再說了,那麼好的一個男生,那麼清澈的眼神,她不相信他會傷害她。
有一種直覺,哪怕他傷害天下所有的人,最不願意傷害的就是她。
並不是她自作多情,這麼多年來細細的照顧和憐惜,她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的。
雖不甚清楚他的底細,但他的為人,她還信不過嗎?這麼一想,眼中的堅定便添上了幾分把握。
蘇溫禮手一頓,眼一眯。「賭一樣你最摯愛的東西。」
莫小茜瞳孔迅速一縮,拉過桌面上的茶杯,自己給自己倒杯茶,淡淡說道︰「我後悔了,賭博有害。」她本來就沒多少身家,而蘇大少爺作為國內最大的走私分子,富可敵國,世上能入他眼中的東西不多,她有的,更有限。
這不得不讓她想到一件最為寶貴的東西,不由將心高高提起。
「賭場如戰場,上了戰場,又怎能安然無恙退出?」蘇溫禮的聲音不溫不火,帶著成年男子特有的磁性。
「這麼說來,我上還是不上,都早就安排好了?」莫小茜笑道,眼中沒有一點溫度。
「你說呢?」蘇溫禮沒有正面回答,但他知道,莫小茜能夠听得明白。
「我要確切的答案。」莫小茜也不傻,才不會輕易落入他設下的套子里。
「只是借,最多一個月,就會還你。」他的目光移落在她的腕上,眼中閃過一抹迅速的內疚和痛苦,「我需要它。」
「不行!」莫小茜堅決否掉這個決定!「你太貪心!」財不外露,前世的教訓告訴她,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真正面臨誘惑的時候,通常違背良心的事情就會情不自禁做了出來。
更何況,他做事何曾怕違背過良心?她不能冒險,一點險都不能冒。「別的。」
「如果你贏了,我不僅保證以後不再糾纏你,還讓你弟弟的病情得以康復。」蘇溫禮淳淳善誘,放出一個更大的餌。
莫小茜神色一動,治好弟弟的病,這可以嗎?她費盡心思都找不到法子,他又有幾分誠意讓她相信他?但是,這樣的誘餌,卻那麼充滿誘惑。她這一世回來,最大的心願不是一家人平平安安生活到老嗎?
「怎樣,考慮一下?如果行電話,就把這份文件簽了。」蘇溫禮的行事風格完全跟她不一樣,就算心里再不高興,臉上也不會表現出來。站起身往邊上一挪,取出一份文件遞給她。
「不用,反正你有十足的把握。」莫小茜冷笑,心頭莫名的,覺得更冷了。看也不看便將那文件掃落在地,她不是任人宰割的軟柿子,也不是八國聯軍包圍下的滿清,神智正清楚,怎可能簽下對自己百害無利的不平等條約?
「你說不用就不用。」蘇溫禮對她後面的那句話很是苟同,「那就這樣決定,可好?」
莫小茜沉默,良久抬眼看他︰「我以為,你會尊重我一次。」可惜她還是失望了,他的執念太深,他的心太寬,她在他眼底,由始至終都算不了什麼。
「習慣就好。」蘇溫禮看著她,語氣平靜與平常無異,「你有個毛病,就是不論什麼時候,人都冷靜冷淡,從不慌張。」
「哦,很高興有你這樣的評價。」明明是夸獎的話,听在耳中怎那麼地別扭?不過,也不在乎了。
「我期待我們的賭約。」蘇溫禮唇角上揚,剛飲過茶的眸子顯得異常晶亮。
莫小茜也勾唇︰「你覺得我會輸?」她就是有種直覺,他沒有十足把握的東西,不輕易開口。
「是一定。」他眼中冰寒愈盛,隨即瞟向她,曖昧地眨眼,揚起一只手,當空慢慢握成拳,「你,會最終回到我的懷抱。」
「神經病!」莫小茜心頭堵得厲害,白他一眼,利落地將茶杯放在桌面上,轉身出門。
蘇溫禮含笑看著她的背影,眼中有不經意的溫柔竄過,眨眼即逝。
走到門口的莫小茜忽然站住腳步,轉回頭。正撞到他有些狼狽的目光,也沒多想,聲線平穩道︰「那也請你遵守約定,不要監視我。」她極為討厭這種處處被限制的感覺。
「可以。」蘇溫禮點點頭,將手中的茶杯對她舉了舉,「你不信?」
「沒有。」轉頭,繼續離開,不管他說的是真話假話都無妨,她現在最需要的是,分神他的注意力,不要閑得無聊整天研究她,讓她辦事情都縮手縮腳。
這麼一想著,一拍額頭,她竟然忘記了問那姓蘇的她的案子查到些什麼頭緒了。
*
「宋元,送客!」沉穩有力的聲音中氣十足,隱隱透出幾分壓抑的威嚴和不快。
偌大的宋家客廳,站著對峙的三個人。兩男一女,正是宋西南父子和江若雪。
「江小姐,請回。」
趁著兩父子還沒完全翻臉,管家趕緊跑上來親自招呼江若雪。
大波浪卷發的女人有一種別致的異域風情,玲瓏有致的身材因為衣服的包裹更顯凹凸有致。拂開宋元的手,臉上精致的妝容透出些許不服氣的不滿。
「宋叔叔,你老還真是老頑固,一本萬利的事情都不敢接手!」
宋西南濃眉挑起,斜眼看她,坐在藤椅上,舒服地翹起二郎腿,漠然的聲音壓抑的不滿愈發濃重。「我宋西南辦事,不需要你一個黃毛丫頭指手畫腳!想我當年腥風血雨縱橫黑白兩道的時候,你還在你母親的肚子里!對長輩說話,最好客氣一點。」
「我只是不明白,都說只要出高價,就沒有宋西南辦不成的事情,怎麼這回卻死活不肯接我的生意?難道我給的籌碼還不夠?」
宋西南從鼻孔里哼了一聲。「老子什麼都缺,最不缺的就是錢!」
江若雪咬咬牙,想了想,抬眼道︰「認識這麼多年,宋叔叔你應該知道我的性格,如果對一樣東西感了興趣,就是毀掉它都要弄到手!您老開個價,我如果能夠拿出來的,就一定不會做作。」
宋西南還沒開口,一邊的宋然已經沉不住氣。「小小年紀心狠手辣,你知道這樣子會毀了一個人嗎?我真不明白小茜怎麼得罪你了,你非要把她置于萬劫不復的境地!」
「她踫了我的東西。」江若雪扯開嘴角,眼中一片濃郁的恨意,「所以,她必須死!」
從小到大,她都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寶貝,一點苦都不曾受過,一點委屈更不遇過,只要她想要什麼,就會馬上得到。于是也就養成了這個習慣,只要她看上的東西就一定要弄到手,如果弄不到,寧願摔個粉碎都不給人!
「好恐怖的女人。」宋然暗自吸口氣,這個女人比他以往遇到的所有角色都難應付。「你不怕他傷心?」
「他遇見她,本來就是不該!本來我還想親眼看著她痛哭流涕絕望的表情,只可惜,現在的我,忍不了了。」撰著手心的一張照片,眉宇染上赤色的瘋狂,「她每活著一天,都是我最痛苦的煎熬,所以她一定要死!不能太痛痛快快走,而是在一點點絕望中慢慢離開!」
「你敢動她試試!」宋然眼神一冷,惡狠狠地盯著她,似乎想把她撕得粉碎。
「我會讓你如願以償的!」江若雪嫵媚地看著他,身子一扭,情深向他靠近,玉指縴縴,指著他不甚寬厚的胸膛。「我差點忘記了,你是莫小茜最好的伙伴之一,又怎能夠奢望你幫我?」江若雪深深笑著,眸中的仇怨溢滿,差點滑落下來。
「如果你敢動她,我不會放過你!」想起她方才說的話,宋然也有些著急了,江若雪並不是心底帶著善意的小女孩,一旦有人得罪她,必然會歇斯底里地還回去。
「我真替你可憐!」江若雪抽回差點被他扭斷的手指,嘲諷看著他,「你是個失敗者,七年前你輸給他,如今你又輸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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