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園盛事終于落下帷幕。
除卻鳳域拔得頭籌獲取神奇種王榮華,各域均有收獲。其中青丘特立獨行,領養了一頭唯女子可騎乘的獨角獸,引得大家猜測紛紛。更加為人所津津樂道是植域聖靈曼珠沙華,一出場便引動黃泉滔天,淋得大多數靈皇十分狼狽,在靈界史上堪稱第一回。
與此相比,獲得四葉草青睞的忘憂便微不足道了。
更何況,鳳域發生了一件勁爆程度不亞于種王的大事——空懸已久的後位被一神秘公子所摘,鳳王已昭告天下,不日將迎娶鳳後進門!
因此聖獸領取儀式一結束,各域來使便散得一干二淨︰鳳王大婚,廣邀來賓,焉能不備禮前往相賀?尤其是出身鳳域的雪唐,幾乎是一下山就不見了人影。
鳳域都城。
天剛蒙蒙亮,守城侍衛打著呵欠,頂著瑟瑟寒風去開城門。這也是個技術活,得先爬上那幾尺高的城牆瞭望台里,檢查靈光罩的完好,再打開靈力印記,開啟城門。
靈光罩還未完全打開,就見一個身影闖入,雪衣少年一騎絕塵,身下的騰雲駒長嘶一聲,從城牆一躍而過,又利落地沖到官道上,刨出一陣飛揚的塵土。
「等等大……大人。」某侍衛站在瞭望台剛剛喊出聲便偃旗息鼓了,這身影,分明是雪侯,雪大人,赫赫戰神威名誰人不曉,他自然不會阻攔。
只是,大人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種王選舉昨天才結束,今天竟然可以回到鳳都!
吞了吞口水,守城侍衛再望了望身下的城牆,這堵高牆少說也十來米高,一邊毫不停歇地跑下去跟站隊的幾位兄弟匯合,一起用靈力吹風清掃路面——不一會大人的車隊也該到了吧,可不能出了紕漏。
可他剛剛跑到台下,又一道綠光臨近,從城牆上空直掠而過。
「等等!」這次守城侍衛反應靈敏了些,一聲大吼便往瞭望台沖了過去,「速速下……」等他看清楚上空的東西,剛膨脹的聲勢立刻衰竭了下來。
那四片巨大無比的葉子,那散發著瑩瑩綠光的身軀,他就算再不識趣,也從都城的昭告上知曉了,這是相思帝大人賜予鳳都的聖草,身份尊貴,萬萬不是自己能呵斥的。
沒想到,影像上的聖草那麼玲瓏,現實中竟然比一把大傘還要大,尤其是聖草四片葉子緊緊攏著,他一望之下竟沒有認出來。
既然是聖草,還沒有化形,飛在官道上,也不算違規,應該不會「殺無赦」吧?
他望著那道綠光飛往皇宮的方向,又使勁地咽了一下口水——真的,好威風啊!
這個侍衛沒有看見,放行的各巡城都尉也一樣,他們都沒有看見,四葉草攏著的葉片內,坐著一個一襲碧衣的少女,此時正一頭大汗地指揮聖草飛行的方向。
「唉,再快一點,跟上……」忘憂又急又憂心,偏偏又奈何不得。這四葉草跟著自己好似得了多大便宜似的,興奮過度完全控制不住,往往還沒說完就超過了預期的距離。
前面的雪唐皇者更是速度奇快,幾次都差點跟丟。
算了,鹿容月要為後,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到了皇城某隱蔽處,忘憂便命令四葉草落地縮小,再飄行幾米後,到了宮門,向嚴陣以待的侍衛迎了過去︰「聖草「榮華」覲見,還望大哥放行!」。
侍衛長打量了一眼忘憂,見她手中捧著的葉子鮮翠欲滴,確實是聖靈無疑,便點點頭,讓了出來。
進了正殿門還有一條長廊,各種盤查後,忘憂終于到了大殿門前。
台階下遠遠站著一隊侍女,即使有靈光罩隔絕聲息,也不敢靠近,一個個目不斜視,好似里面在商量什麼重要的大事。
忘憂緩了緩緊張的心跳,一步踏進了大殿,可是她走路一向輕巧無聲,何況周身沒有運轉靈氣,這下闖進了靈光罩,竟也沒有被里面的人覺察。
遠遠地,就听到上首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我不同意!」。
這句話硬邦邦,冷沉沉,一定是雪唐了。
她偷偷地瞄了一眼,兩道帶著威壓的目光立刻射了過來,忘憂一哆嗦,急忙彎下腰,用「榮華」擋住了自己的頭︰「小女奉雪皇之令,向尊貴的鳳域王上,獻上此行所獲聖草——榮華!」。
「哦?這是你的侍女?」婉轉的聲音,徐徐傳來。
忘憂一驚,腰壓低幾分,一根手指搭在四葉草的葉子上,運轉借木神通偷窺起來,剛剛說話的女人正與雪唐針鋒相對地站著,這偌大大殿再無他人,應是鳳王無疑。
可能養尊處優,三百多歲的女人,風華正茂,肌膚細膩容光照人,除了不再年輕的眼神,再沒有可以判定她年歲的痕跡。
這鳳王,一身金縷衣璀璨迷人,鳳眼帶著一股凌厲,尤其是她衣角熠熠閃光的鱗片裝飾,如果忘憂沒有猜錯,這鱗片恐怕也是從蛟龍一族的身上扒下來的。
鐵血點無妨,這副容貌,比起預想的中老年模樣,做鹿容月的伴侶,倒不是太難以接受。
忘憂暗暗松了一口氣,卻接觸到了雪唐此時瞟來的目光︰「不是,她是種王簽約者。」。
從話語中完全听不出情緒,忘憂心里嘆了一聲,她這回狐假虎威,恐怕跟這雪唐皇者的關系降到了冰點,甚至,不排除他一怒之下會殺了自己。
至于說謊,為什麼自己竟然篤定了他會維護自己?
想到這里,忘憂突然冷汗涔涔濕了全身。
若無雪唐庇佑,單憑鳳王宮十萬鷹眼,她進退間立馬就會死無全尸!後知後覺,她都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勇氣,就這麼大咧咧地闖了進來。
「原來是此行的功臣。」。鳳王對雪唐這樣的態度好似習以為常,她長袖一揮,便把四葉草「榮華」卷到了身前。
忘憂失去遮擋,因懼怕而蒼白的臉色便露了出來,她連忙將頭低了一些,耳邊又傳來了雪唐冷冰冰的聲音︰「她有幾分資質,我便想讓她拜入宗門,為鳳域效力。」。
嗯,是雪唐在說話。在說什麼?
在身體不受控制的時刻,僵硬的思維也運轉得格外緩慢,好像,他是在說,會讓我拜入宗門?
這話對鳳王講,也是一種對自己的保護吧。
雖然听懂了,忘憂仍不敢抬頭,她的耳邊傳來了鳳王漫不經心的聲音︰「嗯……是相思帝君賜下的神草?」,聲音輕快幾分,「給月兒作賀禮,他一定會喜歡。」。
「鳳瑤,此刻與鹿容家族為惡,對我們不利!」。又是雪唐冰冷的聲音。
剛剛回暖的身軀再度冰凍,忘憂如墜冰窟,雪唐竟敢直呼域王的本名?他不要命了!
預想中的盛怒並沒有到來,沉默頃刻,傳來的女聲依然婉轉,卻是到了自己耳邊︰「听說你是水域的俘虜,應當跟著月兒一起上都的,作他伴娘如何?」。
大殿落針可聞。
嗯?是在跟我說話?忘憂抬起頭,正對上一雙狹長的鳳眼,鳳眼的主人認真地看著自己︰「我親賜你梧桐葉,這鳳域任何宗門你可去得,且此事一過,我絕不再追究俘虜之事。」。
到底,她是在說什麼?為什麼會是自己去送嫁?
等看到雪唐冷厲的眼色,忘憂才有幾分醒轉。
祭台一事,自己已經被打上了雪唐的標簽,而自己做伴嫁,便是雪皇在支持鹿容月。有雪唐在背後支持,一域王後的位置,誰敢質疑?
鳳王對鹿容月,竟然也有這樣的良苦用心。
想起那個少年單純的眉眼,原本已經不知如何自處的忘憂突然心里一清,微微發抖的指尖也能自如地伸展了。雖然明知愚蠢不可為,忘憂還是向雪唐,投去希冀的一瞥。
那一瞥,因為愧疚,因為過分,或許還因為別的什麼原因,一層水光浮上了眼眶。
雪唐只看了一眼便別過頭,他手握成拳,好似在竭力壓抑著什麼,半晌,才緩緩道︰「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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