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長老紛紛鞠躬行禮,鳳瓏宮扎根鳳都郊外,得到每一屆鳳王的大力扶持,因而才有了如今鳳域第一宮的地位。對執掌本域的王者,他們起碼的尊敬還是要有的。
大長老起身後便緩緩坐回了石凳,他渾濁的目光盯著梧青衣,意味不言自明。
一直站立不動的梧青衣沒有回頭,她在片刻的沉默後悠然上前,走到了白鷳的面前,彎腰行禮︰「鳳瓏宮副宮主梧青衣,受鳳王詔。」。
男侍衛微笑地看著這一幕,展開金光璀璨的片雕,聲音清朗有力,穿透了鳳瓏宮重重建築的遮擋,抵達這片區域的每一個角落。
「物華天寶,人杰地靈,鳳域之幸也。靈王忘憂,代鳳瓏宮進獻生機本源一枚,王心大悅。今賜蝶鳥平原環四樓方圓百里為鳳瓏宮私地,冊忘憂‘慧主’稱號,享郡主禮,與眾更始。」。
許許多多正在重建工作中揮灑靈力的弟子停了下來,有些疑惑地蹙著眉,回憶著「忘憂」這個有些陌生的名字。
無論怎樣,歡騰的氣氛在塔外彌漫開來,能夠得封私地,對鳳瓏宮來說,是莫大的尊榮與歡喜。
要知道,自從淪為鳳瓏宮之後,這個宮門便超然雲上,已經很久不曾擴建。
塔內卻是一片沉寂。
諸位長老咀嚼著話里的意思,紛紛面色古怪地望著忘憂。
起初以為這家伙是桐紅衣的人,聯合副宮主私吞了這寶貴的遺產;後來又以為她是雪殺神的人,潛伏在宮門居心叵測;哪知道搞到最後,這姑娘竟然是鳳王的人!
玩諜中諜麼?我們鳳瓏宮一向秉持鳳王意念,要這本源,哪需要搞這一套?
要知道鳳瓏宮創始人便是第一代鳳王,這自家的東西,說一聲要,哪有不乖乖奉上的道理。
梧青衣上前幾步接了旨,這麼多的波折下來,她作為副宮主,也是承擔了許多誤解和壓力的。這封詔書等于為她的聲名平反,一貫風平浪靜的表情有所松動,這才驚訝地看了忘憂一眼。
忘憂拍了拍開明的頭,從鳥身上下來,上前幾步,坦然拜謝接受。
心里嘀咕的卻是另外一件事︰自己種在小鹿眼皮底下的本源,難道沒有被鹿容月拿到,反而便宜了鳳王?
那鳳王又是怎麼知道這本源來自鳳瓏宮呢。
一頭霧水的她訕訕地接受著四面八方射來的各色目光,然後訕訕地笑了一下︰「諸位長老,弟子先前不說,實在是……有難言之隱,如今參加地王榜,一定盡力。望各位長老……原諒。」。
就在眾位長老斟酌措辭的時候,她已經拋下那一干中老年一溜煙竄到了白鷳侍衛的面前,面有憂色小聲道︰「白侍衛,我想覲見鳳後,不知可有辦法?」。
她不知道這鳳詔背後的蹊蹺,也不知道鳳王是否早就發現了上回闖王宮的事情。
秉著小心謹慎的態度,她決定去探望一下鹿容,而且是光明正大公開地去。
白鷳侍衛謙和的神情帶上了一抹了然的笑意︰「王後也有囑托,請你入宮一趟。這便隨我走吧。」。
他還原本體,正準備托起忘憂,誰知一直在一旁豎著耳朵傾听的開明沖了過來,將他擠到一旁,然後用翅膀將少女往背上一拋,興沖沖地往這一層的出口沖去。
白鷳無奈地發出一聲鳥鳴,也跟著往出口而去。隨著他的離開,這一大群鳥兒立刻撤地干干淨淨。
剩下那干長老面面相覷,直到那個一直站立卻被俯視的身影,緩緩走上階梯。
然後在上首左邊第一把梧桐紋椅上坐了下來。
梧青衣一臉平靜,道︰「我想,現在該是討論如何擴建鳳瓏宮的時候了。」……
忘憂坐在開明身上,看著斜後方奮力追趕的一只白鷳,無奈道︰「你悠著點兒,我們進去還需要他領路呢。」。
模樣有所變化的開明不滿地「咕唧」一聲,然後飛得更快了。
「我說你不是在竹瀟那睡覺嗎?怎麼一覺醒來就變樣子了?」。
「咕唧!」。
「你是不是偷了人家的魚吃?讓我想想,天哪,你是不是偷了竹瀟母親後花園的鰱魚!」。
「咕唧!」。
「唉,」少女一遍遍回想自己走過的有水有魚的地方,略顯苦惱地皺著眉,對于自己留下的不愉快印象十分介懷,然後又十分驚訝道,「你怎麼沖進重棲塔的?」。
「咕嘰咕嘰!」。
忘憂看著再次出現在視線里的小白點,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楮︰「你不會是跟白鷳置氣吧?看到人家率領一大群鳥兒,你要跟人家比高下,然後順手就沖到了我那?」。
「咕……」這聲回應顯得有些心虛,才堪堪發了一半便憋回了剩下的。
忘憂看著因為心虛而飛得更快的伙伴,不得不安撫性地模了模它滑順的背部︰「好啦,你這次確實幫了我一個大忙,飛慢點,好不好?」。
「咕嘰咕嘰!」。
一人一鳥重復著問候彼此,盡管某一方從來都是一個回答,但另一方毫不介懷。他們的交流,只是分享喜悅的感情罷了,一路背著宮門的大債務,一直都沒有辦法輕松,奔波著,依偎著,渴望消減未來的風雨。
現在,終于能夠放下部分重擔,焉能不談笑相賀?
如此一路飛馳,終于抵達了目的地——鳳王宮。
忘憂其實並沒有來過鹿容居住的明月殿,上次私闖王宮,也不過就是後花園的一個角落,因為相比戒備森嚴的主殿,後花園確實要好入侵一些。
白鷳微笑著引她進門,看到鹿容月點頭,便從容退到了台階下。
令忘憂吃驚的是,除了正殿外那遠遠站著的十多位侍女,這偌大的殿門附近,竟然一個侍女也沒有。
鳳王對鹿容月的限制,難道已經寬松到了如此境界?
再望著殿中央那個靜靜站著,眼神可憐的家伙,她更加吃驚地瞪大了眼楮。
絕不是因為那已經無害到近乎妖孽的秋水眸子,也不是那楚楚風姿掩映下的有些紅潤的臉頰,更不是室內像發春一樣爬滿牆壁的綠色植物,而是……
她半喜悅半苦澀滿是感慨地發出了幾個音︰「你也晉升靈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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