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脆聲道︰「十二……」至于後兩個問題她下意識看了錢太太一眼。
梅夫人看得分明，笑著道︰「我也就是問問，不好說就罷了。」
錢太太心中一動，含笑道︰「同夫人面前還有什麼不好說？她一歲就跟著袖賤……袖姨娘到了我們府上……說是沒了爹……那袖姨娘說是她親娘，瞧著對她的樣子竟全然不像……我看著這孩子可憐見的，就留了她在身邊……」
長的和老爺和自己都有三分像，沒了爹，只有娘。今年十二歲，這身世听著怎麼有些耳熟？
還有這袖字，想到這里梅夫人心中一緊，那人的名字中也有這麼一個字。
梅夫人眉頭微顰，心中忽然生起一抹說不出的希冀，裝作閑話似的隨意道︰「這樣乖巧的孩子那袖姨娘居然不愛？我還沒見過為母這樣不慈的人呢？」
搖了搖頭，「以此可見此人品性。」
听出梅夫人口中對袖姨娘不滿，錢太太一下來了勁，「夫人真是明白，那人最是面甜心黑不過。長的尖尖下巴，勾魂雙眼，水蛇細腰，一副妖妖嬈嬈的樣兒，走起路來一搖三擺，看著就不像良家子，偏把我們老爺的魂，三魂勾了兩魂半，連我都不放在眼里……」
她一提起袖姨娘就苦大仇深，恨不得讓別人全都恨上那人。
這長相。梅夫人眼楮微凝，道︰「怎麼，那人居然還不是良家子？錢老爺好歹是個官身，不能做出這種事吧……」
錢太太唯恐自家老爺給梅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忙解釋道︰「夫人莫怪，我也是猜的。我家老爺帶她回府時卻說她是好人家的女兒。只是這麼些年我從來沒有見過她娘家夫家的半個人影兒，心里就起了疑。何況一個正經好人家的姑娘，誰會去學那勞麼子的歌舞？……跳的那什麼驚鴻那什麼凌波的，也不怕把那小腰扭折……」說到最後差點剎不住車。
梅夫人心中一突，驚鴻舞，那人可不最擅跳驚鴻舞。心里仿佛有一道曙光點亮，屏息問道︰「不知府上袖姨娘全名？」
錢太太愣了愣，很快答道︰「說是姓阮，名叫水袖。」
付雲袖，阮水袖。名字對不上，只是她身份不能暴露，不敢用本名也是有的。梅夫人略一沉吟，又問︰「不知她年紀幾何？娘家是哪里？」
錢太太愣了一愣，梅夫人怎麼對那賤人這麼感興趣？卻還是一點兒也不敢含糊，「比我小一歲，今年二十有九。至于娘家……」說到這里頓了頓。
年紀也對得上，梅夫人心中緊了緊，聲音都有些不穩，「娘家如何？」
錢太太皺眉思索，接著道︰「倒沒听說她有什麼娘家。進府的時候身邊只帶著兩個媽媽，一個丫頭……這都十年了，也沒見她提過娘家……听口音倒像是京城人士。」
兩個媽媽一個丫頭，京城口音。梅夫人心中已經掀起了巨*，再看沈西已經大有不同，有猜測，有希冀，有慈愛，聲音都有些發抖，「孩子，你生辰是幾月幾日。」
沈西微微一愣，這個腦海中原主的記憶還是有的，可巧，西娘生日和她前世雖不是同一月卻是同一天，「五月十三。」
梅夫人指節泛白，整個身子仿佛都軟了下去，抓著沈西的手卻份外用力。
五月十三，這孩子，這孩子……
梅夫人的手微微的顫抖，面上泛起激動的潮紅，不錯眼珠的看著沈西，越看越覺得熟悉，越看越覺得親密。
直到沈西輕輕掙扎了一下，方才回過神來。輕輕把手放開，看著沈西手背上的紅印，心疼的道︰「孩子，弄疼你了吧。」
沈西輕輕搖了搖頭，梅夫人看著她的眼神好奇怪，就跟媽媽看她的眼神差不多。要不是她長的跟前世不一樣，她都真的要懷疑媽媽也穿過來了。
秦嬤嬤和一直沒說話的方嬤嬤也下意識的拿眼楮在沈西臉上打轉，想到那個可能，一時誰也無心說話，
屋子里一下子陷入了奇怪的沉默。
饒是錢太太粗心大意，也已經發現了梅夫人幾人的不妥，臉上自然就露出了狐疑之色。
方嬤嬤率先反應了過來，意味深長的看了秦嬤嬤一眼，又悄悄的推了一下梅夫人，關切的道︰「夫人臉色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梅夫人方才留戀的把眼光從沈西身上收回，到底久經場面，很快找好了托詞，扶著額頭歉意的道︰「對不住了，眼看著我家二郎受了這麼重的傷，我這心里又是驚又是嚇又是痛的，精力大不如前，竟有些情思恍惚似的。」
錢太太關切的道；「夫人沒事吧，令郎吉人天相，定會沒事。夫人不必太過憂心……要是身體不適且去歇著，不然反叫我們心中不安。」
梅夫人歉意的道︰「那可真的對不住了，我先去吃一丸安神丸，稍後就來，失陪了。」
又叫陪房秦嬤嬤和女兒梅采華，「好生招呼貴客。」
扶著方嬤嬤的手走了出去，臨走眼光似還在沈西臉上打了個圈。
一進了寢室，梅夫人就撐不下去了，緊握著方嬤嬤的手，激動的道︰「女乃娘，你看到了嗎？這西娘這西娘會不會就是我那可憐的孩兒。」
方嬤嬤安慰的拍了拍梅夫人的手，生怕到時不是真的惹得夫人失望，話里就保留了幾分，「這孩子瞅著是有幾分面善，和夫人你眉眼間倒也有些近似……只是那水袖名字卻是對不上的……雖然年齡口音听著也有幾分像，只是天底下同樣年齡口音的人多了，一時倒說不真。」
梅夫人心情激動難以自抑，哪里听得進去，越說越肯定，「就是她了……沒錯，她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知道……你沒看那孩子見了我也說面熟……除了親母女哪里有這樣的感應？……還有那水袖，我雖沒見過，卻常听女乃娘說，這勾魂眼，水蛇腰，這妖妖嬈嬈的品格可不就對上了嗎？」。
方嬤嬤有些無奈，她也不過見過水袖一面，那時對方還剛生完孩子。眉眼間倒的確有一股子狐媚之氣，只是水蛇腰可真沒看出來。何況這西娘出現的時機太巧。怎麼剛好是她救了二郎，又怎麼剛好長的像老爺和夫人，還有西娘見了梅夫人的表情，竟真像見了親娘似的，這也太玄乎了。生下來就被送走的孩子，還沒睜眼看過親娘一眼，就算有所謂的母女連心，也至于一見面就激動成這樣吧？
這要是有心人設的局那可真是要命的事。
她知道自家夫人實在太思念女兒，如今見了這西娘，怕是心中已認準了。如今怕是什麼話也听不進，只得一點一點兒的勸道︰「那是夫人你思女心切，又見了這西娘喜歡，心里就覺得她是二姑娘。夫人還記得當初得的信嗎？說是那女人帶二姑娘往西邊去了，如今這兒可是靠近南邊了，就這一點兒就對不上。這些年秦大祥一直在西邊查找，也有過年齡情況相似的，可是後來發現都不是真的。可見這西娘是不是二姑娘真是沒準的事……我們總得先仔細查證一番……沒得到時又落了個空，夫人心里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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