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妃坐在了睿恆腿上,看著漫天的焰火。這都是人工的,沒有一點硫磺的味道,但依舊那麼美麗耀目。
廣場上如潮的人群,都是鑒證者,看到這次慶生、王懷中唯一的女人是誰,還是她。
她依舊是所有女人最羨慕的對象,得到王無比的恩寵。可是,心中卻多了一份不安,完全沒有了去年的那種暫時忘卻一切的無憂,和睿恆一起欣賞那絢麗連綿的滿天燦爛。
狂歡過去了,惜妃因為身體原因還是住在了太醫院,以靜養為住。
躺在病榻上,吱吱和如花蹲坐在床前,興奮地聊著狂歡節她們所踫到的事,和相傳的各種趣事。不用說,這次狂歡讓那些男女,在平淡的生活中,又增添了許多聊資,至少可以維持個半年,過了半年,下一次的慶生狂歡又將開始籌備。
門開了,進來的人讓大家為止緊張了起來,是哈迪斯。
如花攔在了前面,後面的吱吱提醒著︰「哈迪斯大人,听說你昨天回來後一直呆在官邸里,就等著新的職位下來。惜妃正在養病……」
「少廢話!」哈迪斯說話很簡單,直截了當︰「我得到了陛下的準許,在走之前來看望一下惜妃。你們要麼全部出去,要麼閉上嘴在旁邊看著。」
哈迪斯的言語好似蘊涵著很多怒氣,惜妃正坐靠在枕頭上,對著吱吱和如花道︰「你們就出去吧。」
雖然不大樂意,也懷著擔心,但吱吱和如花還是遵從了。走了出去。
兩個侍女出去後,哈迪斯冷笑了一聲︰「哼。你還敢讓侍女出去?」
惜妃淡淡地回應︰「這里都有監控,侍女在不在有什麼兩樣的?」
「是的。沒錯!」哈迪斯好似怒極反而笑了起來︰「到處都有監控,包括波塞冬尼亞的普通醫院病房。所以你利用病房來誣陷我!」
「誣陷?」惜妃愣住了。
哈迪斯看她一臉茫然,越發氣惱︰「別一臉無辜的樣子,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女人,我以前看走眼了!」
惜妃半響才喃喃道︰「可,可我什麼都記不得。」
哈迪斯一愣,有點不相信︰「什麼都記不得?」
「是的。」惜妃如實地回答了︰「我只記得暈過去前的事情,還有就是最後一天中午醒來以後的事。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哈迪斯深深地看著她,仿佛要看到她靈魂深處、將她吃透一般。過了許久才緩緩道︰「前天晚上,我去醫院看你,你要水喝,然後就滿嘴胡說,哭著鬧著。最後趴在病床哭的時候,我轉身就看到陛下他們。別說你什麼都不知道,能讓陛下和三名一品大臣同時看到我‘非禮’,這不是腦子糊涂時能趕出來的。」
惜妃張口結舌,愣愣地看著哈迪斯。真的嗎。難道這就是睿恆要外派哈迪斯的原因?名為外派,其實和流放差不多。
「可,可是……」想解釋,但無從開頭。她都不知道會是這樣的︰「我,我真的什麼都記不得。」
她想了想後道︰「麻煩幫我轉陛下,我對他說!讓陛下再查一下這件事。畢竟大人還沒有接到最後任命。」
哈迪斯從盛怒漸漸轉為了平靜,灰眸中的羞惱好似也跟著散去了許多。
「也許你真的病糊涂了!」他好似諒解了。並微微嘆氣地搖了搖頭︰「如果你記不起來,重新查也沒用。監控里是我的背影。我扶著你喝水的樣子,和你哭著叫我放開你的話,足以證明一切了。」
「不應該這樣,怎麼會……」惜妃努力地試圖想回憶起那天的事,可就是什麼都記不起來,不是一片空白、而是一片熟睡後的黑暗。越是急,越是想不起來,好似一切都亂了。
哈迪斯見她目光流離,眼眶微微發紅很是著急的樣子,嘴角露出一絲淺笑︰「很多人都想我消失,你不是也這樣?我消失了多好!」
惜妃都快急出眼淚來了,也實話實說︰「可大人這件事可能並沒有錯,沒有錯怎麼可以被罰?」
她掀開了被子想下床︰「我這就找陛下,告訴他。」腳剛站穩,眼前就一片眩暈,差點沒站住。
哈迪斯立即上前去扶,隨後將惜妃橫抱了起來,放回了病床上,並幫她蓋上了被子。
「不用去說了。」哈迪斯微微一笑,冷峻臉上的冰塊終于全部化開。灰眸中也流淌著絲絲暖意來︰「我正好也累了,休息一下也好。也許哪天又需要我打仗了,我會回來的。時間能沖淡一切,到時你見到我,可能會把我當作一個老朋友。」
「可是……」她總覺得這樣不對,哈迪斯為人雖然狡詐圓滑到了極點,可是他說沒有、往往就是沒有。如果有,他會繞著圈子趟過去,有的是辦法避免話題,將別人注意力轉到其他地方。
哈迪斯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轉而溫和地道︰「確實應該休息了,看似我睡了二百多年,其實就跟閉上眼楮、還沒感覺到夢鄉是什麼,就醒來帶兵打仗。前朝的七十年里,陛下太信任我,將所有事最好都是我管,我每天兩頭的忙,自顧都不暇,而其他三位同僚因為有我在,都消極怠工,導致奸妃鑽了空子。我也有錯,錯太多了。」
想起前朝的那段日子,她的鼻子微微發酸了,聲音都隨之哽咽起來︰「也許這就是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你好好休息吧。我大約不久就要走了,到時不用來送我,好好的侍奉陛下。」哈迪斯象是囑咐一般,臨走前的叮嚀。
哈迪斯一走,吱吱和如花就從門外走了進來。
「主子,哈迪斯跟你說了什麼?」吱吱緊張地問︰「我已經告知了玄鴻大人。」
可惜妃什麼都沒听進去。呆呆地坐在病床上,腦子里不知道想些什麼。
下午。睿恆抽了個空過來了。進來後,將一個又大又金黃的愛情果慢慢放在了惜妃的手掌中。笑著道︰「你最喜歡吃的水果。」
好大個愛情果,一定又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哪怕不是睿恆親自挑選、采摘的,至少他還記得,還有這份心。
「謝謝陛下!」她含笑低頭,看著手中大如海碗的愛情果。
「太醫說,你身體還虛弱,時不時有眩暈產生,再住上三四日。」睿恆微笑著道︰「待會兒我還要去處理一些公務,晚上過來和你一起用餐。待會兒就把這個果子吃了吧。明天我再摘。」
睿恆依舊對她那麼好,哪怕她在太醫院,還天天來看她。
惜妃咬了咬嘴唇,輕聲道︰「哈迪斯大人剛才來看望我了。」
好似空氣一下就凝重了,睿恆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淡淡地道︰「是嗎?他今晚就要外派,你不會再看到他了,至少在我死之前。」
睿恆一定非常惱火,有此推斷出。一定在這之前睿恆和哈迪斯達成了協議、或者告誡哈迪斯,至少在他沒有失去所有記憶前,不要染指她。
哈迪斯一走,她就安全了。能跟睿恆安心過下去,可是她不能這樣。
「陛下!」惜妃低著頭,看著手中握著的碩大愛情果。甚至不敢去看睿恆的臉︰「有件事情要跟你說,你說過的。不要對你撒謊……前天晚上……」
睿恆等著听著,就見惜妃渾身一顫。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抬起頭的時候,眼淚都奪眶而出,好似異常痛苦地啞著嗓子道︰「他是混蛋,陛下為什麼還讓他過來見我?讓他現在就滾,我也不想再看到他……」
說到後來,呼吸越發急促了,就象是傷心欲絕的樣子。
「別激動,別激動!」睿恆趕緊地站起,扶著惜妃的肩膀,讓她躺下,連忙安撫著︰「好,我現在就讓他走。馬上!來,調整好呼吸……太醫,馬上過來,惜妃可能又要有暈厥的狀態發生!惜妃,惜妃,醒醒……」
惜妃真的又一次暈了過去。
眼楮緩慢地睜開,覺得好累好累……眼前有個模糊的人影,好似側頭喊道︰「陛下,醒了!」
另一個人影從一旁閃出,此時視線漸漸清晰了起來,那雙熟悉而絢爛的紫眸出現在跟前。
她只感到累,呼吸都要靠嘴,聲音輕得象蚊子叫︰「我,我怎麼了?」
「沒什麼!」睿恆笑著拉起她的手,安慰著︰「剛才情緒可能太激動,又暈過去了。暈了沒多久,就十幾分鐘而已,現在好了。」
「我,我又暈了嗎?」。她好似有一次的什麼都記不得了,就連頭都開始隱隱作痛︰「我到底怎麼了?」
「沒事!」睿恆微笑的樣子,比彩虹還美︰「原本你身體就不好,都是哈迪斯這個家伙在你生病的時候刺激了一下,我已經讓他上了戰艦,應該大約都起飛了。」
「起飛了!」太醫往病房的露台外望了一眼。
惜妃掙扎著要起來,睿恆趕緊地扶起,將她虛軟的身體靠在他健壯的懷中。
看著一艘戰艦確實緩慢地升起,惜妃的心真是說不出的亂、五味雜陳。哈迪斯真的走了嗎,可能很久很久才能再見到了。
「我什麼都不記得,真的不記得……」她嘴里忍不住喃喃著,卻也知道,再說什麼都不能影響哈迪斯離去的決定。
在三顆微微西斜的日星照耀下,黝黑的金字塔型戰艦在宏偉的城市外圍緩緩升空,越升越高,當頂尖插入大氣層而不見時,猛地騰起,仿佛一眨眼的工夫就消失不見,而次艘戰艦上,有一個人,那就是哈迪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