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舞借李恭事件,狠狠偷懶了幾日,滿記便一直沒有開張,外面的人對李恭頗有怨言,歐陽舞想,往後應該沒有不長眼的撞上來了吧?
大都中凡是嘗過月餅的無一不翹首期盼著再度品嘗,沒有嘗過的听著這樣的口碑無不直流涎水。
只是滿記不開門,無法滿足他們的口月復之欲,于是他們越發惱恨起李家三公子,若不是他搗亂,滿記怎麼會不開了呢?若是滿記不再開業,尋遍整個西陵都再也尋不到這樣的味道了。
王若曦在听聞歐陽舞腿傷後,自是第一個上門來瞧的,看見歐陽舞的腿沒有大礙,便也放了心,又細細的說起店里的一些事,更是喜悅道︰「糕點師根據你的方法,已經能夠做出你要的味道了,店鋪里里外外也都打理妥當了。」
歐陽舞听著王若曦這般靜靜的說著,唇角含笑,待王若曦說完,便笑著道︰「這樣便最好,日後糕點便都交由這些糕點師做。我們只要將制作方法告訴他們便是,對了,我瞧著翠鶯倒是極能干的,以後就升她為管事,慢慢地將店里的事交給她。」
翠鶯便是那日李恭鬧事時站出來的黃衫女子,認識字,又會算盤,處事膽大心細,也制得住人。歐陽舞覺得她是可用之人。
王若曦聞言一愣,別人替了她的位置,她遲疑道︰「那……我要作何?」
歐陽舞淺淺的笑著,眸子黑亮,帶了三分真摯淺笑。若曦是慕容府的少夫人,讓她動手做糕點,讓她管事本就是不當,先前是怕她覺得難為情,也為了讓她熟悉店里的流程,這才讓她做點事情,卻也不是長久的,想著便道︰「若曦自是與舞兒一起掌握整個滿記的大事。況且若曦你精通描繪花卉,設計的那些個糕點樣式可都很養眼。」
王若曦似懂非懂,歐陽舞便細細的與她說了分股,他們二人各握著滿記的股份,歐陽舞出的資金較多,自然佔得股份多些,若曦主要是出些主意,幫忙管理,那麼佔的股份便少些。
王若曦听懂後不由感激的看了眼歐陽舞,她知歐陽舞這是在幫她,她堂堂慕容家少夫人,也不宜多露面,做些幕後的工作倒是可以的。
「不過分紅可不是那麼好拿的呢,目前滿記還在開業初期,若曦若是得空還需多幫襯著呢。」
「那是自然。」王若曦聞言掩唇而笑,兩人笑鬧了會兒,王若曦這才想起來的初衷,不由問道︰「滿記歇業這幾天,每日門外都等了很多人,我們是否可以重新開業?」
歐陽舞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道︰「中秋已經過去了,我們不能再單單再賣月餅了,接下去便新推出兩款甜點好了,我明日得了空,把方子交給了糕點師,將材料準備好,我們便重新開業吧。」
「這般最好了。」王若曦點了點頭,心里不由欣喜起來。
這般過了三五日,所有事情打點完畢,滿記便再次開業了。
滿記再次開業之後,人氣依舊不減,他們得了風聲早早地就在門口排隊了,聞著散發出來香甜的味道,不由心曠神怡。
知道滿記不再賣月餅,有些小小的失望,可一听說有新的甜點,又開始期待起來。
滿記的甜品都是照舊是銷售,這才不一會兒,店內的甜品便已售完,買到了的急忙將甜品送回去邀功,沒買到的滿臉土灰,垂頭喪氣的回去稟報,直盼著明日能夠再早一些。
當日吃到滿記甜品的權貴人家對于這種新鮮的吃食十分滿意,奈何實在是太少了,吃罷後越發心癢難耐。一夜之間,滿記的黑森林蛋糕和巧克力曲奇成為了京城之中最為炙手可熱的食物。
第二日去滿記門口排隊的人越發多了。
要說,對滿記最為狂熱的莫過于五公主夜姚了,自那日歐陽舞給她做了黑森林蛋糕後,她便是迷上了,整日里念著,這幾天更是天天派貼身丫鬟過來排隊,可滿記的生意著實太好了,縱然買到了,也都只是很小的一份,根本就吃不夠呢。
況且,除了那黑森林蛋糕,那巧克力曲奇也是她心心念念的東西。
夜姚越想嘴越饞,直想吃的更多才好,眼楮一轉,便不由的將主意打到了歐陽舞身上。自太後那日將那碧璽給了歐陽舞後,三不五時便會尋了各種由頭將歐陽舞宣進宮,什麼一下子胸口悶啊,一下子睡不著覺啊,歐陽舞每次都來得及時,替她診脈之余,都帶一點親手制作的小點心。
太後樂得很,看她的眼神越發慈祥了。
這日,歐陽舞照例進宮給太後請安,夜姚也在,一雙靈動的眼楮一直盯著歐陽舞,歐陽舞還未給太後行禮,夜姚便朝著歐陽舞猛撲了過來,直拉著歐陽舞的袖子扭來扭去。歐陽舞看著夜姚這般撒嬌模樣,鼓著臉的模樣可愛極了,不由覺得好笑,道︰「姚兒,你這是要做什麼?」
夜姚揚起嬌媚的笑容,一雙眼兒彎彎︰「舞兒嫂嫂,你覺得我們關系怎麼樣嘛?」
歐陽舞故意繃起臉,一臉防範的模樣,道︰「還成吧,你想做什麼?」
夜姚不依,道︰「什麼叫做還成啊,在舞兒的心中,舞兒嫂嫂可是姚兒最喜歡的人了呢!舞兒嫂嫂人好,做得蛋糕又好吃。只是啊,你們滿記就是不滿足我的心願呢,總是買不到!」
歐陽舞誒了一聲,她可是每日都有看見公主那貼身小丫頭拎著甜食回去呢。
夜姚被歐陽舞那疑惑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只能道︰「買到的都很少,都吃不夠嘛!」
歐陽舞一臉的恍然,然後似是無可奈何般,表示她也愛莫能助。
夜姚見狀,復又拉著歐陽舞的袖子晃來晃去︰「舞兒嫂嫂,行行好吧,我們關系這麼好,嫂嫂怎麼都應該給姚兒點優待的對不對嘛。」
歐陽舞只含笑不應,夜姚拉住她的袖子,楚楚可憐地望著她看,一雙清澈的眼眸之中幾乎還要含淚水了!
歐陽舞拉住自己的袖子,開口道︰「好啦。」
夜姚見歐陽舞有所松動了,便乖乖站好,巴巴的看著歐陽舞。
歐陽舞淺淺笑了笑,伸手從懷中掏出了一枚金黃色的薄片,上面細細的刻了精致的花紋,用浮雕刻了滿記兩個大字,不說其他,單看這物什便覺珍貴了。
夜姚見歐陽舞將那薄片遞到自己跟前,不由的眼露疑惑,這又不能吃,拿來做什麼?
歐陽舞笑著解釋︰「這是我們滿記的貴賓卡,只要持了這張卡,便可進入貴賓通道,以後來滿記買甜品,只要出示這張卡,不僅可以不用排隊,還不會限制數量,想買多少都可。不過……」
夜姚一听即可以不用排隊,還能任意購買,便像得了寶貝似的從歐陽舞手上搶過那薄片,唯恐遲了歐陽舞便會改變了主意。她正拿在手中仔細觀看,听見歐陽舞還有下文,便不由擔心的看著歐陽舞。
歐陽舞清了清嗓子,繼續道︰「不過,這貴賓卡這般好用,自然也是要代價的,每年都需要一筆不小的費用呢,如何?姚兒還想要麼?」
呼,夜姚不自由的松了口氣,原來只是要錢啊,還以為還有什麼別的條件呢!
「自然是要的啊!」夜姚開心地眯起了眼楮,仔細的看著手中的貴賓卡,抬頭道︰「這卡還有其他的用處嗎?」
「有了這張卡之後,以後若是推出新的甜點,都可以免費嘗試。」歐陽舞細細的一一舉來。
「啊!」夜姚一雙眼楮霎時亮了起來,眼前似乎已經擺滿了那些甜點。「附近的幾家店面也都收購了,還在裝修中,到時候還有機會到店里食用和參與制作!」歐陽舞繼續道。
「啊!真是太好了!」夜姚的喜悅形于色,使勁的抓著手中的卡片,唯恐被人搶了般,末了還不忘問一句︰「不是每個人都有吧?」
「若不是我們關系好,我才不給你呢。」歐陽舞微揚下巴,挑了挑眉。
「咳,咳。」歐陽舞猶自與夜姚說的開心,不妨听到一聲咳嗽聲。歐陽舞這才想起這是太後的芳華殿,她們兩人都說得太高興了,忽略了太後了!
當兩人都意識到了這一點,歐陽舞抬起頭來一看,果然,太後正有些不悅地瞪了她一眼,涼涼地哼了一聲。歐陽舞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地行了禮︰「皇祖母。」「都在說什麼呢?」剛才兩人的對話一字不差的落入了太後的耳中,太後還是隨意地問了一句。她的眼楮盯在夜姚手中那黃金片上,上面滿記兩個字令她心中一蕩。
「這是舞兒嫂嫂給我的貴賓卡,以後我可以……」夜姚不自主的興奮道。「拿來給哀家看看。」在夜姚說的興奮時,太後已走至她的跟前,將她手中的薄片抽了過去,拿在手中細細的摩挲了一番,開口道︰「這做得倒是精致。」
太後將那薄片拿在手中,翻來覆去的仔細的看,似是能從上面看出朵花來,卻愣是沒有一點要將它還給夜姚的意思。
夜姚看著那薄片,心里暗暗後悔不應該在太後這里向舞兒嫂嫂要的,心急之余,便想開口,卻見太後似是終于研究透徹了,拿著那薄片看著歐陽舞,認真的問道︰「舞兒,除了珍珠女乃茶,布丁女乃茶,還有別的口味?」
歐陽舞看著夜姚焦急的模樣,太後一本正經的模樣,心中暗笑不已,卻也是認真答道︰「最近有個紅豆女乃茶,皇祖母可要試試?」
太後再看了看手中的薄片,遲疑的問道︰「是不是有了這張卡之後,每天就可以買兩杯了?」歐陽舞看著老太太一臉認真的模樣,終是忍不住了,用力地點了點頭︰「是的!」
太後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色,將那卡片拿在手中愈發的緊實了。
夜姚一臉的欲哭無淚,求救地看著歐陽舞,歐陽舞看著夜姚的臉,忍不住笑出聲,伸手又從懷中拿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貴賓卡,遞了給她︰「近日只做了三張,還有張給安陽王拿去了,這張便給你了罷。」
夜姚開心的幾乎要跳起來,拿過貴賓卡便馬上收進了懷中,沖上去便抱住歐陽舞,口中直喊︰「舞兒嫂嫂,我就你最好了!」
歐陽舞直被夜姚撞的差點跌倒,臉上亦是笑意,太後看著兩人,再看看手中的卡,臉上盡是滿意。滿記再次開業之後,生意十分興隆。雖然王若曦並不用做什麼,她卻是個閑不住的,總覺得要做些什麼才對得起歐陽舞給她的分紅。她常常與慕容相兩人在店里研究些花樣,晚上若是困了就直接在滿記後面的別院里住下,這里也是夜重華的產業之一。
慕容雲殊在門外徘徊了幾日,終是忍不住了,他決定找王若曦好好談一談。只是王若曦根本就沒給他好臉色看,不,根本就是把他當做透明人,連一個眼神都不肯給他。
慕容雲殊心里難受極了,他站在一旁,仔細地望著她清秀的臉龐,白皙的膚色,心中的愧疚越來越濃,他負了她好多年,這些年她過得這樣辛苦,這樣照顧相兒,又將他教得這樣好,而他做了什麼呢,他即便是彌補一輩子都不夠。
「若曦,對不起……」他輕輕地呢喃著,王若曦卻是轉頭對翠鶯道︰「安陽王來了,你去招待一下,那是我們的貴賓會員。」
「是!」
慕容雲殊開了好幾次口都被王若曦忽視,心中泛起一種苦澀,就在此時小諾從里屋出來,手里還拿著半片巧克力曲奇。他看到慕容雲殊乖乖巧巧地叫了一聲︰「爹爹。」
「相兒。」慕容雲殊看到慕容相這幾日的氣色越發好了,看起來特別有精神,有了屬于孩子的靈動、活潑,心里倒是喜悅了幾分。他半蹲在地上,將他抱在懷里,眼底露出了愧疚,更多的是想念,他動手模了模慕容相的小臉,又叫他一句︰「相兒。」
慕容相臉色微紅,爹爹從來沒有這般親昵過呢。
慕容雲殊拿回手,應道︰「嗯,相兒,這些日子過的可好?」
慕容相使勁的點了點頭,店里有各種好吃的,小諾還能經常來陪他玩,娘親的臉上也不會總是出現憂愁,他們確實過的很好呢。
慕容雲殊心中更是酸澀,輕輕地撫了撫他的腦袋︰「那,相兒想爹爹麼?」
慕容相歪著腦袋想了想,想起爹爹的時間不多,不過如果那麼說的話,爹爹會傷心的呢。如此想著,慕容相糯糯道︰「嗯,想的。」
慕容雲殊心里一時百感交集,聲音都有些顫抖了,繼續道︰「那相兒和娘說說,跟爹爹一起回家好不好?」
回家嗎?回家了就吃不到這些好吃的點心了,不過娘是不是也想回去呢,似乎自從住道這兒之後,娘親臉上的笑容便多了?
慕容相使勁的轉動他那小腦瓜,想要想出一個答案來。
慕容雲殊見慕容相一臉的糾結,便繼續誘哄道︰「家里祖父祖母都很想念相兒呢,相兒可想他們?」
這回慕容相不遲疑了,祖父母對他極好,怎麼會不想呢?
「是祖父母讓爹爹來接我們的嗎?」慕容相期盼的問道。
慕容雲殊聞言一噎,雖然爹娘確實一直想著念著兒媳和孫兒,可是他自己更是想將他們母子接回家啊。
慕容雲殊的聲音愈發的溫柔︰「祖父,祖母,還有……爹爹,我們都很想相兒和你娘呢,跟爹爹回家好不好?」
慕容相一張小臉皺成了包子,一邊是美食,一邊是爹爹還有祖父祖母,好難取舍啊。
「那,相兒回去後,還能吃到這些好吃的嗎?」慕容相最後決定要問個清楚才行。
慕容雲殊自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一見慕容相松動了,便立刻道︰「那是自然,相兒想吃多少,爹爹便給你買多少!」
畢竟是小孩子,慕容相听著慕容雲殊這般說著,小臉松開了,帶上了絲笑意,懦懦的道︰「那相兒就去和娘說說,我們一起回家。」
慕容雲殊使勁的點點頭,看著慕容相搖擺著小身子往里面走去,便巴巴的站在門口等著。
王若曦正用心的設計著點心的外形,便听身旁傳來一聲糯糯的叫聲︰「娘。」
低頭一看,便見慕容相正站在身旁,仰起頭來看著自己,不由溫柔一笑,道︰「相兒,怎麼了?小諾還沒來嗎?」
慕容相點了點頭,道︰「嗯,小諾還沒來,不過相兒看見爹爹了。」
王若曦的臉色一下冷了下來,便听慕容相繼續道︰「爹爹說,要接我們回家,說,祖父祖母,他們都很想我們。」
听著慕容相軟軟的聲音,王若曦的心頭也不由一軟,看著慕容相道︰「相兒,你想要回去嗎?」
慕容相低頭,只說了句︰「相兒想跟娘在一起。」
王若曦不由眼眶一熱,拍了拍慕容相便起身出去了。
慕容相低著頭,將剛才的話說完︰「相兒想跟娘在一起,也想跟爹爹在一起,想我們一起跟祖父母在一起。」
只是王若曦並沒有听到慕容相的這一番話。
慕容雲殊在店門前等了許久,都不見慕容相出來,心里便有些著急,在門口徘徊了起來,一轉眼,便看見王若曦掀起簾子出來。
慕容雲殊臉上一喜,卻在看到王若曦那冷淡的神色時冷了下來。
王若曦淡淡的看著眼前這位令她用整個青春年少去愛去恨的男子,他還是如以前一般儒雅平靜,臉色卻看起來十分憔悴,她告訴自己,再也不要將她的感情浪費在一個不值得的人身上。
慕容雲殊看著王若曦緩步往自己走來,不由輕聲喚道︰「若曦……」
「你想接相兒回去?」王若曦開口便道。
慕容雲殊點點頭,又馬上道︰「我是想接你們回去,你們好些日子沒有回去了,總是我一個人……」
「相兒還需要舞兒的診治,住在這里很好,再說店里很忙,需要我的照看。」說完便轉身走了進去,不再理會慕容雲殊。慕容雲殊看著她冷漠的背影,神色微苦,她是再也不肯理他,也不願意跟他回家了嗎?
他剛剛看過相兒的脈象,如今脈搏強勁有力,只需慢慢調養便好。店里忙嗎?那是不是不忙就可以回家了呢?慕容雲殊的眼中又恢復了希冀。王若曦以為慕容雲殊會受不了她的冷淡,不會再來騷擾,卻不想第二日才剛開門,便見慕容站在門前。慕容雲殊一見王若曦便迎了上來,開口便道︰「若曦,我來幫你,有什麼要忙的都交給我好了。」
王若曦冷了臉色,道了一聲「不必」,便轉身往里走去。
慕容雲殊並不放棄,臉上帶著忐忑的笑容,他一直跟在王若曦的身旁,搶著要幫忙,王若曦想要將蛋糕從烤箱里取出,慕容便一步上前,搶先取了出來,當然,他沒有帶手套被燙到了。
王若曦看著他魯莽的樣子,並無一點表示。
王若曦終于空閑下來,要給自己倒杯茶,慕容雲殊便搶先將杯子擺好,倒好了茶水遞給若曦。
王若曦想要拿紙來繪圖案,慕容便將紙鋪好,在一旁細細將墨磨好。
王若曦涼涼地看著慕容雲殊,她以前多麼希望能與他琴瑟和鳴,她盼了這麼多年,直至她完全死心,他才做了她曾經期盼的事,命運便是如此麼。
王若曦有些頭疼,慕容雲殊一整日都圍繞著她,王若曦幾番想要發作,都強自忍了下來,只給他看冷臉,想著他總不能這般下去。
未料到,第二日,第三日,他還是來了。畢竟是王若曦的丈夫,即便是王若曦吩咐了不要令他進去,大家究竟還是不敢為難他。
慕容雲殊的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笑容明晃晃的,她似乎很多年都沒有看過他笑了,一時有幾分恍惚︰「若曦,今日還有什麼要幫忙的嗎?」
王若曦連回答都不想,轉身便往房間走去,慕容亦步亦趨跟在身後,到了房間門口,若曦一進房間便將門 的關上了,慕容吃了個閉門羹,一臉灰敗的站在門前。
慕容相剛好起身來找王若曦,看見慕容雲殊站在門前,便喚了聲︰「爹爹。」
慕容似是看到救星般,半蹲在慕容相的面前,指了指門。
慕容相便對著門喊道︰「娘,是相兒。」
門吱嘎一聲打開,王若曦拉過慕容相,慕容雲殊趁機又道︰「若曦,真的沒有要幫忙的嗎?」
剛問完,便 的,那門又在眼前關上了。
王若曦被慕容雲殊攪的心里有些煩亂,慕容雲殊若是如以前一般,他還好對付,只是如今這般轉了性子,她向來是個冷清的人,竟不知道如何拒絕他。
王若曦帶著慕容相在屋內直到晌午才出來,想著慕容雲殊定是回去了吧。
卻不想在經過點心房時,正見慕容正卷著袖子,與那點心師傅似是探討著什麼,手中捏著小小的面團,一旁的盤子中放著些許做好的點心模型,大大小小,許是點心小了些,上面均只寫了一個字,曦,相。
若曦,相兒。
王若曦看著這些字,心里有些微澀,曾經她還年少,她心里喜歡他,總是拿著石頭在地上一遍一遍寫著他的名字,那時他並不屑。後來與他成了婚,起了爭執,感情不和,也是一次一次地在紙上寫著他的名字,雲殊,雲殊,她痴痴地盼,總是盼不到他回來,有時候盼著盼著一夜便過去了。
她突然覺得這麼些年來的委曲求全只是因為她愛他,所以才無悔地付出。
王若曦愣愣地看著,慕容雲殊突然轉過身來,臉上帶了幾分喜色︰「若曦,有沒有要幫忙的?」
王若曦搖了搖頭。
慕容雲殊不再提接她回去的事,每天都呆在店里,若曦想要做什麼,他便幫著做了,甚至晚上也宿在這里,他一個大男人,就隨便用幾張凳子擺在一起隨便應付。
慕容相看著有些心疼,不僅搖了搖王若曦的手︰「娘親,就不管爹爹了嗎?」
王若曦拍了拍腦袋︰「我們去睡覺。」
王若曦漸漸也倒習慣了慕容雲殊在一旁,她將他當做透明人,不管他與她說什麼話,她都不理他,有時候煩了,便躲著他。
她的心漸漸平復下來,已不復開始那般煩亂,也不知心里現在對慕容的一種什麼感情,一時有些茫然,便想去房間里練練字。
王若曦才剛提起筆來,就看到桌上擺著幾張紙,每一張紙的內容都是一樣的,都歪歪扭扭地寫著︰「娘,爹爹,相兒,一起。」
這是慕容相的手筆,稚氣,卻淳樸。
王若曦不禁將那紙張拿起,放在手中,心里五味雜陳,看著紙上的字若有所思。
次日,慕容照例還是早早來到了滿記,得知王若曦在描花樣,便要上前給她磨墨,他已習慣了若曦對他不理睬,卻不想今日,才剛拿起那墨,便听若曦開口道︰「不必了,已經畫好了。」
慕容抬頭愣愣的看著若曦,這麼多日,她始終不願給自己機會麼?想著不由的苦笑起來,臉上的神情很是苦澀。
王若曦似是沒看到他的神色般,繼續道︰「你若是真想幫忙,等回了府再幫我吧。」
慕容猛的抬頭,臉上盡是不可置信,若曦剛才說了什麼?她說回府?想著便不由問出聲︰「回府?」
王若曦冷了神色,道︰「怎麼?你原是不想接我們回府的?那倒是我多想了。」
「不,不,回府好,回府好,回府很好,我們這就回府!」回過神來的慕容雲殊激動的語無倫次。
慕容雲殊只高興的在屋內團團轉,不知道要干什麼,慕容相正在此時進來,一看見慕容雲殊像無頭蒼蠅一般亂轉,便疑惑的叫道︰「爹爹?」
慕容雲殊此刻十分高興,上前一把抱住慕容相,只樂的轉起來,口中直說︰「相兒,我們回家了!回家了!」
王若曦看著父子在屋內笑鬧的開心,再看慕容相臉上那羞澀的笑容,心里也是微微一松,但願沒有做錯。
往若曦母子的行禮實少,簡單的收拾了下,便回了慕容府,當然不忘帶一些店里的甜食回去。
慕容雲殊的爹娘看見若曦母子回了府,只連聲的說好,一點責怪若曦的意思也無。自己兒子先前做的那些事,他們心知肚明,苦勸真麼多年來都沒效果,如今若曦肯回來便最好了。
若曦看著慈愛的公婆,心里也是暖和了起來。
隨即將從店里帶來的甜點分些給了公婆,再一一分了些讓下人送去給那些個旁支弟妹們。
王若曦這些點心才送上去沒多久,慕容雲殊的二弟妹金萱便尋了過來,拉著她的手不放,嬌嬌地笑了一聲。這金萱素來自以為是,因為陪嫁時有個賺錢的鋪子,便不將別人放在眼中,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斜睨著看人的。
若曦素來不喜歡這個弟妹,面上卻也和煦。
金萱拉著若曦的手說著好久不見很是想念的話,又開口道︰「畢竟是女人,這般帶著兒子住在外頭,要是給人知道了可要說閑話的。」
王若曦神色淡淡,只笑了笑︰「弟妹說的是。」
金萱見王若曦這般的神色,又道︰「嫂子,你實在不用這麼破費,還給我們帶點心,這實在是……」
王若曦笑得如沐春風︰「無妨,都是自家人,說什麼破費呢。」
金萱卻是嘆了口氣,道︰「嫂子一家過的已是這般拮據,就不要這般打腫臉充胖子啦,你的心意我們領了便是。」
拮據麼?之前倒是確實,可舞兒的滿記開起來之後,怎麼樣也稱不上拮據了呢。雖然之前月餅的收入都捐給了南方賑災,近段時間的甜點收入不少,想必到了月底會有一筆豐厚的分紅呢。
心里這般想著,若曦面上卻不懂聲色,只含蓄的笑著。
果然,金萱見若曦並不說話,便以為她默認了,臉上的笑容越發得意起來︰「哎,不是妹妹夸口,我那首飾鋪子近日掙錢的很,不過幾天,就掙的不少了呢!」
金萱細細的數著她那鋪子如何的賺錢,都有哪些人上門來買,每日可以賣出多少,說的很是詳細,就怕若曦不信。
若曦一直含笑點頭,表示她確信無疑。
金萱炫耀完畢,見若曦的模樣,心里很是滿足,轉念似是想起了什麼,繼續道︰「不過,若說這最掙錢的,莫過于那寧王妃開的糕點鋪子了。」
若曦抬眼,從她的臉上明顯的看出了不忿和嫉妒。
「嫂子,你都不知道,那糕點鋪子,說它日進斗金都不過分啊!每日里那些個官宦人家都在那店門口排了那麼長長的一條隊伍,听說啊,那店里的糕點那是極貴的呢,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多人搶著去買!據說,太後公主們對那些個糕點也是愛極了,天天遣人去買呢!」
金萱越說越激動︰「你說她一個賣糕點的憑什麼比我都賺得多啊,你說這些糕點有什麼好吃的啊?」
她用力地扯著手帕,臉上帶著濃濃的羨慕嫉妒恨!
若曦斂下唇角,心里卻是好笑的不行,這弟妹並不知她也持了那滿記的一些股份,若是知道,還指不定嫉妒成什麼樣呢。心下雖是這般想著,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恰到好處的表示了驚訝、羨慕等情緒,二弟妹見話已說的差不多了,便再次感謝了若曦,心滿意足地離開。
若曦看著二弟妹的背影若有所思,自己如今能這般還真是多虧了舞兒呢。
近段時間,歐陽舞特別地忙,滿記再次開業之後,每天生意都火到爆,歐陽舞還需要不停地增加新款甜點,得了空便在滿記店鋪里試做點心。
夜重華找不到歐陽舞,便再一次找到了店里。他將歐陽舞從廚房里拎了出來,臉上帶著明顯的不悅︰「舞兒,你不覺得你很過分麼?」
「什麼?」歐陽舞剛用手背拭了拭額頭上的汗。
夜重華此刻鳳眸微眯,漆黑倨傲的眼眸,眼底隱隱閃出惱怒的光芒。他微頷著頭,下巴的線條如貴族般據傲冰冷︰「寧王妃不好好呆在寧王府,整日呆在這里,這是什麼樣子?如今連本王見你一面都難。」
歐陽舞馬上回道︰「哪有,我們不是每晚見面麼?」
夜重華望著面前的這個小女人,恨不得捏死她,每天她回去就不早,還沒跟他說上幾句話,把頭一扭,就呼呼睡過去了,這算得上見面?
歐陽舞見夜重華面色郁悶,忙換上討好的笑容︰「我給你做吃的好不好?」
夜重華在旁邊隨意坐下,更是不高興︰「我不喜歡吃甜的。」
「那我給你做其他的。」歐陽舞想來也覺得最近陪伴太後的時間更多,空閑的時間都在店里,似乎也有些疏忽夜重華了,心里便不由地愧疚起來,她親手斟了杯龍井茶遞給他,「你等一等。」
歐陽舞很快地做了個披薩來,底兒很薄,上面撒著極厚的料與香汁,選得都是新鮮的食材。歐陽舞將披薩送到夜重華的面前,笑眯眯道︰「這是我第一次做,別人都沒有嘗過,你試試?」
夜重華一挑眉︰「要我替你試吃?」
歐陽舞點了點頭,夜重華卻坐著沒有動的意思,一臉期待地望著她。
歐陽舞愣了很久,卻見夜重華的臉色冷了下來,慢騰騰地說︰「要我試吃,卻沒半點表示?」
歐陽舞忍不住道︰「喂,夜重華,你別得寸進尺啊!」
夜重華拉著歐陽舞坐到自己的身邊,高傲地哼了一聲︰「這種東西我沒吃過,你讓我怎麼吃?」
歐陽舞想想也是,拿了小刀將披薩切成片,送到他面前的盤子里,見他還是沒有動手的意思,便拿起盤子送到了他的面前︰「寧王殿下,這樣可好?」
夜重華看了她一眼,略略皺起了眉頭︰「怎麼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連個笑容都沒有,實在是讓人沒有食欲啊。」
「你分明是在存心為難我。」歐陽舞忍不住對他橫眉冷對,夜重華看著她炸毛的樣子,心里喜歡,伸出雙手用力地在她臉上蹂躪了一把,看著她黑漆漆的眼眸,微嘟起來的唇,「鼓著嘴做什麼,我還沒對你發脾氣呢,最近都沒有好好陪陪我。」
夜重華看著她不動︰「算了,本王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你喂我,我就原諒你。」
「好好好!」歐陽舞理虧,將披薩切成一小塊一小塊,一口一口地喂給他,看著他品嘗了,才問道,「味道如何?」
這種口感是第一次嘗試,可味道確實不錯,雞肉與往日里吃得不一樣,牛肉的味道也十分鮮美,里面蝦肉的口感也不一樣,還有些他說不出來的作料,下面薄餅的味道也十分地松軟香脆,歐陽舞喂他吃了兩片,他又道︰「你坐下來與我一起吃。」
「好。」歐陽舞吃了一小口,便見夜重華湊了過來,「我要吃你咬過的。」
歐陽舞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卻看到夜重華的臉近在咫尺,俊朗的眉,清麗的眼楮,鼻梁高挺,他的身上真是有一股渾然天成的雅致魅力呢。
「怎麼,不肯?那我可就咬你了!」他的眼梢微微揚起,帶著絲狡黠的笑意,歐陽舞還沒反應過來,他那沾了油的薄唇便貼了過來,吻在她的唇上。
「唔。」歐陽舞一驚,忍不住推了他一把,「別鬧!會被人看見的……」
夜重華怎會允許她逃月兌,手掌壓上她的後腦勺,用力壓向自己,深深地吻了下去,長舌直驅而入,直將她吻得氣喘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