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第五十二章簡單說說黃欠操
第五十二章
簡單說說黃欠操。
如前所述，黃欠操就是傳說中的黃王，黃欠操只是我給他起的外號。我這篇小說中的人物多是籍籍無名的小人物，但你可能會認為有的人物是歷史人物，甚至說有的二十史中還有傳。亂套八套，中央一套，能套進歷史的，真算你有文化，但不能說明你愛反思。宋十三就不喜歡反思，第一次進入李二娘的身體，針對不能持久的問題，他只是裝模作樣地進行了反思，但那不是真正的反思。
繼續說這黃欠操，黃欠操早年也曾入京參加科舉，原想著考上了就當官，就不用再販私鹽，就不用再干什麼違法的勾當。但他媽的沒考上，這就不僅是當不成官的問題，還很傷自尊心。黃欠操離開長安的那天夜里，側著身體站在寬闊的朱雀街街頭，頭偏北三十五度角，再向上四十五度角，正好望見了北斗七星，就伸出一只手來，用手指著那一片星，惡狠狠地說︰「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接下來的天下局勢，是歲歲凶荒，人們因為饑餓，爭相為盜，河南尤甚。當時就有謠言︰「金色蛤蟆爭努眼，翻卻曹州天下反」。黃欠操果然在曹州造反。最初聚攏盜賊數千，轉眼就眾至數萬。他帶領著這支越來越龐大的隊伍就像一條蛇，在這既可以說是冰涼又可以說是滾燙的大地上左沖右突，四處游走，甚至還到江南鬧騰了一圈，最後又北上，陷了東都下了潼關，然後進入了長安城。他居然真的把唐朝的皇帝趕跑了，自己在龍椅上玩了兩三年，過了一把皇帝的癮，但隨後就迎來了唐朝廷的猛烈地反撲，這時候的長安早就被他糟蹋成了一座令人哀傷的墓坑，不能留戀也無法留戀，于是又跑出了潼關，一路向東而來。
東邊有一座城叫唐城，就是我說的這座城。首先到達唐城的是黃欠操的先鋒部隊，先鋒部隊的首領姓孟，據說驍勇異常，是黃欠操的得意愛將。我也給他起個外號吧，叫猛孩兒。猛孩兒率領著一萬多的騎兵，像一陣龍卷風，像一陣沙塵暴，自西而來，很猛，異常猛。但是，再猛的孩兒，三兩章之內，我就得把他搞死。在現實生活中，我有很多事情不能操控，只配去吃屎，但在我的小說中，我卻要試一下，試著去做主，要是這點本事也沒有，我就還不如繼續去現實中吃屎。
稍等會兒，猛孩兒的話題先放一放，接著說一下李二娘，她這兒又出現了點問題。其實，說李二娘，不如說朱貴，因為朱貴的問題就是李二娘的問題。朱貴這一天硬著頭皮來找陳七，沒別的事兒，要錢，要那豬腿錢。朱貴近來手頭很是吃緊，生活很是拮據，這才想起這陳年的老賬。
朱貴在南城門踫到陳七的時候，陳七是剛喝酒回來，喝得紅光滿面的，一見朱貴就呵呵笑著打招呼︰「朱郎近來可好？」朱貴人很實誠，說話都不會拐彎彎︰「不好，肉鋪的生意冷清，連油鹽錢也顧不住了。」陳七道︰「瞎說，誰不知道南城的朱貴，大富大貴。」朱貴快速入題︰「陳隊正，我賒給你的那條豬腿，把錢算一算吧。」
陳七把這件事早就忘記了，朱貴一提，倒覺得驚奇，撓撓頭說︰「在你那兒賒過賬啊？」朱貴就一本正經地交代某年某月某日什麼的，陳七才恍然明白了的樣子，說︰「哦，這樣啊，那回頭餉錢發了，就給你算去。」朱貴苦笑道︰「陳大哥在軍中謀事，餉錢豐厚，怎會手緊到讓朱貴再等？」陳七說︰「豐厚不豐厚，那是別人的謠傳，我手頭真的緊打緊，一時半會兒還真沒有。」
陳七說的也是實情，陳七一直在精心謀錢，一有余錢就上下打點。按照他的宏偉理想，絕不止是今天的隊正之職，隊正上邊有旅帥，旅帥上邊有校尉，他有心一直往上爬，定要在唐城博一博，博出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兒。別說現在一時沒錢，就是有，欠朱貴這個小人物的這點小錢，也得繼續往後靠，要還也還那些大一點的人物的賬。
偏偏朱貴愛較真，朱貴說︰「陳大哥說笑，陳大哥做著隊正，平時料錢、月糧、春冬衣都有，還有特支錢、雪寒錢、柴炭錢、銀鞋錢，不差這個的。」陳七真是怒了，紅著臉罵道︰「你管我發多少餉錢？你管我發多少錢不如管好你家媳婦，別再懷了別人的種，又去花柳街求藥墮胎的，丟人敗興，臭名在外。」
陳七一惱羞成怒，就把朱貴嗆暈了，暈到韭菜地找不到北。朱貴踉踉蹌蹌回的家，想著一切定然不是空穴來風，李二娘定然做出這等好事！
回到家，朱貴越想越窩火，原想和李二娘吵一架，誰知她不在，就躺在床上生悶氣。後來李二娘回來，他卻又沒有了再吵的心，只是躺著再不起來了。李二娘以為他又生病了，將飯菜端到床前，問他是不是不舒服，他也不搭理，惹急了，就說︰「你少管我。」
李二娘開始還納悶，後來听到了些風聲，就將陳七恨得牙齒疼，不僅恨陳七，也恨宋十三。再見宋十三，就沖著他罵︰「你個爛人，你說，是不是你害死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你說，你說？」任宋十三百般辯解，她也不能平息怒氣，罵完了還哭，還說朱貴再也不會理她了。
宋十三怒氣沖沖去找陳七，見到陳七就要抽刀把他砍了，罵道︰「你個老不正經老無賴，你睡人家寡婦，賴人家錢財，自己的都擦不淨，倒還污蔑起我來了。」按說，陳七是宋十三的頂頭上司，宋十三敢如此對他，實在是放肆，但陳七偏就容忍了他，滿臉愧意，陪著笑認錯︰「十三，七叔當時喝多了，一時頭昏，滿嘴胡說，你原諒七叔。」宋十三怒不可遏，一點台階不給，繼續罵︰「你滿嘴噴糞，你說，你是不是滿嘴噴糞？」
朱貴再走出家門的時候，外面已經到處是緊張的空氣了，听說猛孩兒的騎兵馬上就到了。唐城正在招募忠武隊，專要勇猛敢死之士，體格強健者尤佳，說是要到城外執行重要任務，錄用者獎錢萬文、米五斗，立功者除了加獎錢米數，還授予軍中要職。
陳七報了名，宋十三也想去，但怕不被錄用，誰知他私下已經替宋十三說好，宋十三不和他說話，所以也不會謝他。因為兵民都可參與，朱貴竟也報了名。李二娘攔著不讓，朱貴哪里還听她的？李二娘哭道︰「不就是替趙家遷祖墳嗎？當初他要那塊地，我們就得讓出來，如今黃王來了，我們又得去幫他搬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