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些話,蘇韻惜是很有感觸,她也很自責。爸爸原來是因為她,才病發了。
可是對于媽媽搶了爸爸這個說辭,她只是覺得好笑。
就算是媽媽搶了爸爸又如何,他們是受到法律上保護的夫妻關系,她的媽媽又是什麼身份?
而且父母輩之間的那些事,她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可是媽媽已經走了那麼多年。
她絕對不允許任何人這樣污蔑了她,這兩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口口聲稱是自己的媽媽搶了屬于她們的爸爸。
爸爸是貨物嗎?可以隨便她們搶的嗎?他難道就沒有思想,想跟誰在一起心里難道會不清楚?
「這些話你說一次就夠了,你也不用一二再地刻意提醒我你媽媽是小三的事實,而你不過就是一個私生女。你有什麼資格,現在是用什麼身份在跟我說這些話?」
蘇韻惜看著蘇如心的眼楮,一字一句道,語氣冰冷,字字卻戳進了蘇如心母女的心。上次她只是還沒有完全接收這個事實。
所以才讓她說了那些話,經過這兩天的調節後,難道她還想在她面前這樣理直氣壯地狂嗎?
姐姐?她可沒記得媽媽還有一個女兒。
蘇如心沒想到她會這麼言辭犀利地反駁她,一時間反應不過來,臉色呆滯得難看。
良久才抖著手指著她︰「你……」
美眸里有著被侮辱到的憤怒,因為她說的全部都是事實。從小到大,她就是一個野孩子,被別的小孩子扔著石頭說是沒有爸爸的野孩子。
她多想有爸爸和媽媽,一家三口正常地生活在一起的日子,可是這一切都是幻想。
每當看到別的小孩趴在爸爸的肩頭時,她就會用羨慕的眼神看著。在自己被欺負時,還有爸爸出頭,可是這些對她來說就是妄想。
她問媽媽,這是為什麼,為什麼她的爸爸不能待在她身邊?可是答案永遠都是爸爸有自己的家庭。
那個家里有個妹妹,妹妹還小,他需要照顧她。
而她們的希望,就是一直等著,而這一天終于來了,她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對人說,她也是有爸爸的。
可是為什麼爸爸這麼在乎這個妹妹,偏要她的同意,才能讓她們真正進這個家門。上次還跟媽媽商量在他走後,把家里的財產全部給她。
說是他不放心這個妹妹,怕她走後別人欺負了她。
而她們母女倆個,就只能擁有現有他給的東西。真是夠了,為什麼同樣都是他的女兒,待遇怎麼就這麼大。
爸爸他未免偏心得也太嚴重了!媽媽等了他這麼多年,青春都耗盡了,豈不是什麼都白熬了嗎?
「心兒,過來。怎麼可以這樣跟你妹妹說話,她說得對,媽媽我只是一個沒有名分,跟了你爸這麼多年的一個小三罷了。現在你爸病了,你就不要再生禍端了。」
馮芸斂下眼,走到蘇如心身邊,把她拉扯了回來。語氣特別幽怨,臉色更是哀婉。
蘇韻惜已經不想再理會這對母女,她看不清這個女人的真實想法。
可是,一個女人,無怨無悔地呆在爸爸身邊這麼多年,不計較任何的名分。絕對不簡單,而且還知道他是有家庭的人。
對于這個姐姐蘇如心。她明顯地感覺到她身上的怨氣,她的憤恨,她在氣自己從小就不能呆在爸爸的身邊嗎?
可是這都是她的錯嗎?難道她委屈,她就不覺得委屈。
無緣無故出現了一個姐姐,還有一個所謂爸爸的情人,她突然覺得人生是這樣的滑稽可笑,什麼事都在你以為是好的時候打破了之前的幻想。
給她一個措手不及,讓她連接受的時間都來不及。
「丫頭,你先別急,告訴我爸爸是怎麼了,好嗎?」蕭凌城緊緊跟在她身邊,在她們說話的時候,曾想插進話來。
可是,眼前這兩個女人終究不是其他人,而是她爸爸的家人。就算她不承認,可是他都因此病發進手術室了。
他也不想因此把事情弄得更加復雜,所以他只能默默陪著她,暗中給她力量。
蘇韻惜心里擔憂著蘇堪盛,對于剛才蘇如心的話早就已經從心里驅開了。她從他的身邊抽離,渾身無力地倚在身後的牆壁上。
「我爸爸他,一向有心髒病,可是他已經很久沒復發過了,真的是因為我嗎?我不想的……」
她不斷搖著頭,心里非常難過。
想到從小到大,父親都是疼愛她的,盡管有時對她嚴厲了點,那也是為了她好。
如今他卻因為她進手術室,她感覺自己似乎真的太任性了。
「不是的,丫頭,你看著我。」雙手握住她的肩膀,蕭凌城低頭看著她,試圖望進她的眼里。
剛才還跟那個什麼心的女人對持著,現在卻如此脆弱,這樣的她,真的讓他很心疼,感覺自己的心髒好像被什麼人掏去了一大塊似的。
「你知道嗎?我感覺自己特沒用,什麼事都不能做。」蘇韻惜抬眸看他,眼眶紅紅的,褐色的瞳仁濕熱著。
那種看著親人躺在手術台,卻不知道是什麼情況的無力感,緊拽著她的心,讓她彷徨不安。
看著她無助不安的神色,濕潤了的褐眸,藏著淚光,似乎下一刻就要噴涌而出。
他的心就是絞得難受,說好要讓她開開心心一輩子的,怎麼沒幾天她又傷心難過了呢?
先是因為他,再是因為她爸爸的事。
「我知道我知道,這種感覺我曾經也經歷過,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直到現在還緊抓著我的心。每當想到當時的畫面,我就恨不得自己替她去遭罪。」蕭凌城順勢把她拉進自己的懷里,輕拍著她的背,訴說著自己心中的痛。
當他的媽媽,進到這冰冰冷冷的手術室時,他也只能這樣地看著那扇緊閉的手術室門,只是看著。
既然他不能替他承受,那他就等著,耐心地等著。
雖然結局不算好,但也不算太差,至少她人還是活在這個世上的,還是有那麼一絲希望的,他相信命運之神終是垂青他的,不然也不會給他希望了。
蘇韻惜放在兩側的手,慢慢抬了起來,抱住了他的脖頸。把頭靠在他的肩頭,閉著眼,忍住那股害怕。
當他說著這些話的時候,她心里既是感同身受,又覺得他的語氣,似乎也飄忽了起來。
她勾起他的傷心事了,她知道他說的那個人,是他的媽媽,她的婆婆。
她也知道,他這也是為了安慰她,希望總是無處不在的,而且爸爸是怎麼一個情況,她也不知情,也許情況並不糟。
兩個人就這樣抱著,一旁的蘇如心,被自己的母親拉在身邊,雙眼卻是看著這邊的。
如果外面的人都知道她是爸爸的女兒,這個男人,也許早就是自己的了。
憑自己的相貌,自己的才識,難道還比不上她嗎?就是因為她是爸爸的女兒,是市長的千金,所以她才能先認識到這個男人。
如果是站在同等的平行線上,她蘇如心未必輸她!
「心兒,你剛才這是怎麼了,說好了這一切只是演戲,你怎麼可以這麼不理性。很快的媽媽就能跟你爸爸在一起了,難道你要搞砸了不成?」馮芸不贊同地看著自己的女兒,語氣里有著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心兒的脾氣就是太直了,雖然有時還算隱忍,可是有些時候還是忍不住地表現出來,太沖動做事了。
「媽,難道我說得有錯嗎?還有,她竟然說我是私生女,說你是小三,明明就是你認識爸爸在先。不過是被她媽媽搶走了而已。」蘇如心心中不滿,為何她和媽媽就這麼見不得人。
她不是私生女,她不是野孩子,她不是!
「好了,媽媽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是你也不能說是她的媽媽搶了你爸爸啊!這男人的心啊!如果真的想跟你在一起,又何必怕別的女人搶走他了呢!」
「可是如果不是她媽,媽媽早就跟爸爸在一起了不是嗎?」蘇如心的情漸漸平復下來,雖然她也覺得母親的話有些道理。
可是她還是不願接受,這些年,她沒有一天是安然生活在日光下的。
雖然爸爸也不虧待她們母女,還給她們買了一個大房子,家里也有佣人,要什麼盡管跟他說。
只要不太過分的,他都答應她的要求。
而且還經常地來看她們,有時還會帶她們出去旅行。可是如果有節假日,他就不能陪在她們身邊了。
要去陪那個未曾謀面過的妹妹,為什麼啊!而且她的年紀也比那個所謂的妹妹大。
這就說明,爸爸是先和媽媽在一起的。雖然她一直沒有從媽媽的口中听過他們之間的情感糾葛。
可是這猜也猜得出啊!媽媽明明說是自己和爸爸認識在先,只是因為一些事而分開了。
一些事,不就是那個女人搞破壞了嗎?然後成功地把爸爸從媽媽身邊搶走了。
「你這孩子,別再說了,不然我可就生氣了。」
「好了,媽,這都多少點了,手術室門怎麼還不開?」蘇如心奇怪地看了手術室門一眼,按他們剛才的安排,這會應該開門了。
馮芸看了看手腕的表,時間確實晚了點,早在他們來的時候應該就開門了。到時候再讓她在邊上說幾句話,可是這些說辭早就在剛才被心兒這丫頭給搶去了。
當然,她只會說心兒前面的那些話。至于後面的,她抿了抿唇,眸里閃過一抹微光。
就在他們疑惑的時候,手術室門打開了,一名身穿白大褂的青年醫生從里邊走了出來,跟蘇如心母女倆打了一個照面。
「醫生來了,我們去問問。」蕭凌城輕輕拉開她,然後牽住她的手走到那醫生面前。
「醫生,里面的那位病人怎樣了?」
蕭凌城說話,就算再客氣的話,從他嘴里說出來都是有命令式的,就算不咸不淡的話,也流露出一股威嚴來。
那青年醫生明顯一愣,繼而緩和過來道︰「病人暫時已經月兌離了危險,不過盡量不要使他的情緒過于激動,先把他轉移到普通病房看看吧!如果沒事,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你的意思,他現在是不是沒事了?」蘇韻惜焦灼地問,這當會兒,擔架車已經從里面推了出來。
馮芸立刻上前握住蘇堪盛的手,嘴里呼喊著︰「堪盛,是我的錯,我們這樣在一起挺好的,不要結婚了。我不要了,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心滿意足了……」
話里含著後悔之意,馮芸的臉龐上,看不得真切與否,只是那話,說得真的很懊悔。
「是啊!爸,只要你醒來了就好。」蘇如心也連忙撲在蘇堪盛身上,眼尾卻有意無意地,輕輕抬了抬,掃了蘇韻惜他們一眼。
只見她,似乎也是在自責的,想上前,又一副內疚的表現。
這樣很好,那她們的計劃就成功了,她們就是要突破她心里的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