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第142章︰難產「嬰兒」
他不由地想起了葉曼卿，不禁有點兒黯然神傷，心中著實為這個出色出眾的女人感到無比的惋惜！他「唉唉」的嘆息了幾聲，拉開抽屜，從一本大相薄中找出來那張她送給他的彩色半**照片。在明亮而柔和的燈光下，他忽又心驚肉跳了！急忙抬起頭來緊張的四顧室內的動靜，竟然驚出一身冷汗！他慌忙將葉曼卿的半果照片收藏起來，因又想起廣平省的馮治了，想起了那個象難產嬰孩般至今還在母月復里躁動遲遲不願誕生的廣平省革命委員會……
他推開面前的這本《資本論》，站起身來離開大寫字桌，走到與廣平省保持密切聯系的那架紅色專用電話機前，撥通了直通廣平省軍管會的長途電話。他接通馮治後，劈頭就問︰
「老馮嗎？我是丁立仁啊，‘革籌會’這幫子‘造反派’究竟動手沒有呀？我們再也沒時間等了。形勢這樣逼人，你不往前走，就勢必會被革命的形勢推著朝前走，沒等你走上兩步，就有可能被淘汰了，被飛速行駛的革命列車拋下去了，你就可能是革命隊伍里的一個落伍者，甚至成為一個逃兵。喂，我可以告訴你，我此刻正在書房里起草‘黨代會’的‘政治報告’大綱，中央的部署和態度已經很明確了，就是要在新一屆‘黨代會’召開前夕，要實現全國山河一片紅！各省的文化大革命勝利成果‘革命委員會，’一定要如期誕生。你、你不能再耽擱了，廣平省如果不趕在這一屆‘黨代會’之前把革命委員會成立起來，勢必要影響全國文化大革命的形勢，影響‘黨代會’的如期召開。你好好的想想吧，這可不是一個小問題，究竟還要不要你的政治前途了呢？馮治啊，我一點也不嚇唬你，你在廣平如果搞砸了，這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跨台，也把我給拉下水了，跟著你一塊兒完蛋。」丁立仁的語氣竟然是從來沒有過的嚴厲。
馮治在電話里並不動怒，他表現出了少有的平靜，不緊不慢的說道︰「老丁，不是我馮治不賣力氣嘛，為了奪取文化大革命的徹底勝利，我可是連自己的老婆也搭進去了，你也不是不知道嘛？但是顧雄飛這小子跟我耍花招，他簡直就是個滑蛋呀！這個流氓混蛋地痞，想吃肉，又怕燙了自己的嘴。最近，他給我遞了個‘軍事行動計劃的報告，’要求省軍管會審批，蓋章備案，讓他的行動合法化。你想想嘛，他攻打‘紅造聯，’那是純屬他們‘造反派’的內部武斗，我們軍隊能表態介入嗎？支持誰？反對誰？想把我們卷進去嗎？拉下水？我沒批，把他的那份報告原封不動的退給他了。這小子就跟老子耍開滑頭了，倒也能沉得住氣，按兵不動，不說打，也不說不打。嗨，他這是以靜制動嘛，搞得我也沒法子了，也只好跟他就這麼摽著。瞧瞧，僵下來了。」
丁立仁在電話里沉默了一會，考慮著對付顧雄飛的策略，時間不長，他對馮治說道︰「老馮，顧雄飛他提的是什麼條件嘛？」
「他什麼條件也沒提，就是按兵不動，不知他到底想要干什麼？」
丁立仁說︰「你不要再等他了，立刻出擊，馬上就找他談，可以在口頭上向他承諾省軍管會的責任。另外，要明確地告訴他︰未來的廣平省革命委員會分兩個常委名額給‘革籌會，’讓他當省革委會的副主任。」
「好吧，好吧。」馮治在電話那頭同意了丁立仁的意見。
「給誰打電話呀？」余寶珍送來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燕窩蓮子湯。
「給廣平省的馮治。唉，真煩人啊！眼看全國馬上就要實現山河一片紅了，就是這個廣平省，遲遲不能成立省革命委員會。這個馮治啊，酒色將軍一個，一攤子抹不上牆的爛稀泥。還是我向中央推薦他出任廣平省軍管會主任的，沒想到這麼不中用。看看，鬧到最後，如果廣平出問題，我也推御不掉肩上的這份責任。」
余寶珍听到丁立仁說到馮治，她便「騰」的一下臉紅了，丁立仁卻兀自在那里還發著議論哩，他也沒察覺出余寶珍神情上的變化。
「也不能說人家沒使勁嘛，那馮司令不是把自己的老婆都舍出來了嗎？」余寶珍輕聲細氣的說著。
「那管個屁用呀？至今曹老頭子和葉曼卿的下落不明，活不見人，死不見尸？事情沒辦成，反倒惹出一堆大麻煩出來了。曹生掌握著大量黨和國家的重要機密，如果外逃在境外泄露了，我注定難逃干系。是我向曹生推薦了葉曼卿，可是，可是，曹、葉二人失蹤了，至今還是一件懸案掛在那里哩。中南海的‘首長’現在忙于籌備召開新一屆‘黨代會，’他想結束這場運動了，向全黨全國人民作個交代，無暇深究這件案子，日後恐怕不會就這麼不明不白的算了，目前也只好當作一件懸案擱在那里。這事並沒有到此了結。」
余寶珍故作笑顏問道︰「這件案子不是已經有結論了嗎？是符向貞里通外國、蓄意謀殺所為嘛。」
丁立仁不耐煩的揮了一下手︰「雖然我們抓起來一個符向貞，但是至今沒有她的供詞啊，這女人就是臨死之前也沒有松口認賬，更沒有確鑿的證據能證實曹生的失蹤案與她有牽連？」丁立仁一面說，一面又慢慢的踱到了大窗前，他拉開窗簾，看了一會屋外紛飛漫舞的雪花，轉過身來神情憂郁地說︰
「失蹤了一個曹生，倒也無礙大局，怕就怕這曹生沒死，攜美婦另有異志，那麼，如果是這樣的話，後果就嚴重了。」
余寶珍寬慰著丁立仁說︰「我看不會吧，那麼一個年長體衰的糟老頭子，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你也別自尋煩惱了，來呀，我陪你去院子里堆雪人去，我瞧瞧屋外的雪下得有多厚了？」
余寶珍「咯咯」的清脆笑著，動作輕捷地走到窗前，揭開了窗簾一看，不禁驚喜的叫起來︰
「老丁，你快來看呀，地上的雪怕有一尺多厚了，走，我倆堆雪人去。」
丁立仁搖搖頭，笑道︰「寶珍，你還是個孩子的性情啊，跟你在一起，連我也變得年輕起來了。好吧，那就堆雪人，堆一個大大的大雪人，我要堆一個漂亮的美婦人，讓她象你。」
倆人手拉著手，象一對年青的戀人，變得從未有過的親昵，開了房門，撲進雪花飛舞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