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芷柔的房門前,御諳站在門口深思了一會兒,手放在門把上,想打開房門卻又怯懦的收回手。
昨夜他將她傷得很重吧?她內心一定相當痛苦吧!一股強烈的罪惡感油然而生。
內心反覆掙扎思索了許久,他才輕輕將門打開……空無一人的房間,床鋪折疊整齊,書桌上原本凌亂的瓶瓶罐罐也消失了,一股不好的念頭浮上他的腦海。
他沖至衣櫃前拉開,空無一物御諳震驚的楞在原地,一時之間很難相信眼前所呈現的一切。
她……走了「嘩芷柔!」御諳對著空氣大喊,回應他的是一片寂靜。
他頹喪在床沿坐了下來,嘆了一口氣後使勁的拉扯上了發蠟的頭發。
她竟不告而別的離去……是他!是他逼走她的……整潔的床鋪上還留有她有香氣,他輕輕撫著柔軟的枕頭,雙眉緊蹙。
這時,枕頭旁的一封信吸引了他的目光。
御諳將信拾起,然後急忙的打開封口,里頭放著先前他贈予她的鑽石項鏈與一張信,他將項鏈握在手心中,然後抽出信紙閱讀。
諳︰
請原諒我的不告而別,很抱歉讓你傷心了,但我真的沒有絲毫想傷害你的意思一開始或許我真的是為了錢才主動接近你,但日久生情,我早就沉浸在你的柔情之中,無可自拔的愛上你!我明白我所犯的滔天大罪你可能一輩子也無法原諒我,所以我選擇離開!至于這條項鏈……我不配擁有它!唯有能與你真心相愛的人才有資格與它匹配。
柔留。
看完信後,御諳心痛的將信紙與項鏈埋入胸口,他的內心五味雜陳,眼眶微微濕潤。
沒想到她的離去會讓他的心如此痛苦就當作,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吧.
芷柔提著輕便的行李,來到御家易大宅。
她打算在離開這個傷心地的前夕,與御澤天告別。墅見是御老先生讓她與御諳相遇、相戀的,在決定結束一切之際,最後再去看老人家一眼。
「芷柔,你要去旅行?」見到突來造訪的芷柔,手中提著一個行李包,御澤天好奇的猜測。
「嗯……算是吧。」芷柔忍下眼眶中的淚水,勉強擠出笑容的說。
經歷無數社會歷練的御澤天當然沒有錯過芷柔臉上的奇異變化,他馬上視出端倪。
「芷柔,你該不套打算一走了之吧?」御澤天直接說出心中的臆測。
芷柔縴弱的肩兒微微抖了一下,像是被料中了心事般。
見芷柔的反應,御澤天也略曉二一,他心想,一定是自己太急了才會造成如今破碎的局面。
「我本來就不屬于那里,離開是遲早的事。」芷柔垂下雙眼,淒淡的說。
「不是好好的嗎?怎麼說走就走呢?該不會是那個小王八蛋趕走你的吧?我這會兒就去找他算帳!」看見芷柔臉上慘淡的神情,早將她視為內定媳婦兒的御澤天內心相當忿懣,一拍桌就打算去討個公道。
「不是這樣的……我沒有告訴他我要離開,只是我覺得我,我們的背景相差甚遠,我根本配不上他——」
「芷柔!你這顆年輕的腦袋瓜怎麼八股成這樣!現在哪有人將門當戶對的事掛在嘴邊?你何必庸人自擾呢?」御澤天苦惱的說。
「御老先生,這是我的決定,我相信對我而言是正確的,希望您能支持我的選擇。」芷柔壓抑住哀傷。
「既然你都這樣決定了,我的挽留也無效吧!這是張空白支票,當初答應過你的,金額由你自己填寫。」御澤天從懷中抽出張蓋印的空白支票交給芷柔。
芷柔看了支票好一會幾,這些錢曾是她接近御諳的唯一目的,如今卻像張白紙一樣,已無法左右她的思緒…「御老先生,這筆錢我不能收。」芷柔將支票推回御澤天面前。
「為什麼?這是你辛苦的薪酬,為何不能收?芷柔,我明白我當初的計劃對你已造成傷害了,你就讓老爹我有個機會彌補你吧!」
「好吧,那我收下了。」反正金額隨她填,就填個個位數吧。
「謝謝你,芷柔。」御澤天目眶濕潤的握住芷柔的手說。
「我才要謝謝您。」是御澤天讓她有機會愛上御諳的,這一段美好的回憶她將永遠埋在心中。
「要不,你在我這兒住下來?」
「不了,我有我要去的地方,您就別留我了。」芷柔堅定的說。
「唉,好吧!千萬記得別與我失聯。」
「嗯,我會的,那我先走了。」離開這個比她父親更加親切的老人家,芷柔的內心好不舍「路上小心。」御澤天拭去眼角的淚珠,關懷的說。
「嗯……」芷柔不敢回頭,怕一回頭自己的心軟會作錯決定。她的人生已經經歷太多寂寞,不差這一次。
見她離去後,御澤天難過的蹬腳。
他對兒子們施用的三個計劃,沒一個成功的懊惱啊他假設,芷柔只是想耍花招嚇嚇他所以才躲起來的,過陣子她就會出現了。
但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經過,她的消失慢慢的成為事實。
沒有她的日子,御諳的生活過得一團遭,他不正常的生活形態,日夜顛倒、三餐不繼、食不知味……直到他承認,他已經徹底的失去她少了她,屋內沒了銀鈴般的笑聲,只剩一室孤寂,廚房不再傳來美味的香氣,只有層層的塵埃,整個家,就像少了生氣,死氣沉沉。
他承認自己思念她、愛上她、想念她!但卻再也喚不回她。
芷柔活生生的消失在他的生活里,一點蛛絲馬跡也沒留下。
他利用了許多方法、管道去尋找芷柔,但無論花了多少金錢、精力,就是一點消息也沒有。
直到今天他才頹然的發現,兩人同居的這段時間,他對她竟然連最基本的了解也沒有,同一個屋檐之下,除了知道她叫曄芷柔之外,他對她幾乎一無所知……被糾結的情感纏繞得快就失去理智的御諳,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之下,只好求助于對芷柔最為了解的父親。
這天,他拖著沉疲的步伐回到家中,御諳最不想做的事就是向父親打听芷柔的消息,但為了尋到她,他拉下臉皮求助于御澤天。
「爸,請告訴我芷柔的下落。」一見到父親,御諳放下所有身段,著急的問道。
「現在才擔心她,你不覺得太晚了些嗎?」令御澤天心痛的事,兒子比他預料中晚來兩個月。
「芷柔有來找過你?」
「嗯,她已經走了,一毛錢也沒拿的走了。」想到支票兌換後,銀行通知他那張支票金額是一元時,御澤天震驚不已,也更加確定芷柔已經百分百的愛上他的大兒子了,真愛讓她放棄了金錢的誘惑。
她有交代要上哪里嗎?」御諳的擔憂之情全寫于瞼上。
「沒有……」御澤天嘆了口氣後說。
聞言i御諳的心全碎了,看來芷柔真的狠下心想讓他一輩子也找不著她「你這死小孩,到底對那丫頭做了什麼事?這樣傷透她的心,還逼得她非不可?」御澤天指著御諳的頭啐道。
「我知道一切都來不及挽回了,在她離去之後,我確切的感受到自己對她的狂熱之情,原來我是這樣深愛著她的,我不能失去她!」御諳緊皺著眉,神情痛苦的說。
「如果你找到她,會娶她為妻?」
「當然,爸,你知道她在哪里?」御諳的眼中燃起一絲希望。
「知道的話我早就告訴你了,還需要賣關子嗎?」
听見父親的話,御諳再度頹喪了起來,看著兒子失志的樣子,御澤天只能無奈的搖搖頭。
他幫不了御諳什麼,只能默默的禱祈上天,若是他們倆真是有緣的話,就再給他們一次重逢的機會吧芷柔!你到底上哪去了?求求你回到我身邊好嗎!御諳在心中吶喊了千遍、萬遍,但就是沒一個聲音告訴他答案。
從這天開始,御諳徹底的失去了所有關系芷柔‘的音訊……半年後芷柔拿著掃把,笨重的在地上揮舞著,不對抬直腰桿挺挺圓得像球的肚皮左右扭動一下。
回頭看看自己前些日子頂下來的租書坊,躍升成老板的芷柔嘴角不禁漾了開來。
最近應該請個工讀生了,她的預產期就在下個月底,總不能生孩子的這段時間書坊都關上大門吧肚中八個月大的寶寶是個有活力的小男娃,時常將她的肚皮頂得又硬又疼,寶寶是她生活中最大的重心,其次是這家店面。
離開了御諳之後,她花了所有的存款安置自己的生活起居,剩下的閑錢被她一股作氣灑在這家書坊里,一樓的店面前大區域是店面,後面一個小小空間是芷柔的小天地,擁有迷你的浴室、廚房與臥室。
一看看牆上的掛鐘,已經到了打烊的時間。今天下雨,來租書的客人比平常少了些,她蹣跚的走至門前,略為俐落的想拉下鐵門。
這時,大門前停著的高級轎車吸引了她的目光。
懊死!老是喜歡停在她的店門口難道這個無賴的車主不知道這樣擋住人家的大門就是在擋人財路嗎真虧他開了輛高級的房車,竟然會付不起停車費!上回跟他留了個字條後,想不到這次還是屢勸不听的大方將車子停下,可惡,她一定要給點顏色讓無賴車主瞧瞧芷柔回到屋內,拿了個大扳手,然後回到車子旁。
她的嘴角露出邪惡的笑容,然後彎身…到好友家閑話加長後,御諳拿著車鑰匙走下樓。
當他來到車子前方,看著右方被解體的輪胎,瞬間傻眼。
發生了什麼事?難不成是有竊賊想偷他的車子嗎、他左右巡視了一番,除了輪胎外,大體上沒有任何的損傷,突然,他發現在雨刷上頭夾著的一張紙條。
要拿回輪胎的話,請付停車費二千元。
這與上回那張請勿停車的紙條同樣字跡。這樣看來都是這問租書坊的老板留下的。
他這輩子從沒見過這種貪心的人!不過是將車子停在他店門外三、四個小時,就要收取二千元停車費,這種無理又夸張的行徑,想不到除了曄芷柔之外也有人會這麼做……曄芷柔……他竟突然想起那個女人,強力壓下的思念在此刻竟源源不絕的涌現在他的腦海之中,本以為自己可以瀟灑以對了,心里竟然還會浮現酸楚的滋味……他搖搖頭,要自己別陷入回憶的苦思之中,好不容易他才拾回自信重新在失去她的世界中生活的將目光轉回在這張紙條上,御諳轉身去敲打拉下的鐵皮門,他不懂怎麼這個店主會斤斤計較成這樣,若不是好友的妻子說這家書坊的主人是個很善良又親切的老板,他才不想將好幾百萬的名車停在毫無安全可言的巷子里好一會兒,才有人以著極緩的速度來應門。
「誰呀?打擾人家的睡眠是會下地獄的。」一面咕噥,芷柔一面不情願的打開玻璃門,再拉開鐵門旁的另一道方便進出的小鐵門。
好熟悉的聲音……御諳眼皮狂跳。
當門一打開,兩人四目交接之際,本來睡眼惺忪的芷柔瞬眼醒來。
御、御諳!他怎麼找到她的?天啊,一陣暈眩浮上她的腦門,讓她的腳步差些站不穩妥。
當曄芷柔的小臉浮現在他眼前,御諳整個人天昏地暗,他揉揉雙眼,難以置信日夜思念的人兒竟然就在眼前「你、你……怎麼會在這里?」二人同時顫抖著聲音問。
芷柔看著他手上拿著的紙條,神色一驚。
「那……車子是你停的?」
「沒錯,想必輪胎就是你拆的?」果然沒錯,世界上也只有她曄芷柔會出這個荒唐的事。
「是又怎樣,誰叫你要亂停車,還停在我家門口。」芷柔挺直腰桿,理直氣壯的說。
這時,御諳才發現她的大月復便便。
這女人,是發胖還是懷孕?怎麼肚子大成這樣「你的肚子……」他驚訝的瞪著她圓滾滾的肚皮。
芷柔這才回神,連忙遮住自己的大肚子。
「跟你沒關系,這是我的寶寶。」她跟著就想將門關上,但御諳快一步的阻止她。
「放開,孤男寡女的你想干什麼?」芷柔瞪大眼說。
甭男寡女?她沒有伴侶?這麼說來這孩子肯定是他的!這女人……竟然偷偷帶著他的種逃跑如果今天他們沒在此相遇,是不是很有可能他會一輩子都蒙在鼓里?想到這個可能性,御諳就一肚子火。
「我總得拿回我的輪胎吧?」
听見他的話,芷柔難掩內心的落寞。
原來他是想拿回車子的輪胎,不是為了孩子才想阻止她的動作——「進來吧,就在那里自己搬,還有,請留下二千元停車費。」既然他對她沒有任何的戀棧,那她也無須再與他客氣,二千元照收。
「芷柔小姐,這麼久沒見你不請我喝一杯咖啡嗎?」一進入她的書坊內,御諳開始想盡辦法留下來。
「喝咖啡?可以,一杯二百。」她毫不客氣的說。
「你這丫頭真是一點也沒變!怎麼還是這麼愛錢?」不但討人喜歡的外型沒變,連錙銖必較的性格也沒改。
「我現在要養小孩,計較一點是應該的。」她冠冕堂皇的說。
「小孩我也有一份,我幫忙養吧。」看來芷柔一心一意將孩子當成她自己一人的責任,她一副人小志氣高的模樣叫御諳心疼。
「我說過了,孩子是我L個人的,與你無關。」芷柔不留情的拒絕他。
無論如何,她是不會將這個孩子讓出去的!她什麼也沒有,唯一的資產就是這個來出世的娃兒。
「芷柔,不要任性了!苞我回去,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御諳握住她冰冷的小手,疼惜丑期盼酐,說道。
看著他深情的眼眸,一時之間芷柔就快要迷失了,但是她要自己記住,當初她是如何傷心地離開他,要她傻傻的重蹈覆徹,門兒都沒有她甩開他的手,很有。哥氣的說︰「當初我離開時就決定要一個人撫養這個孩子,所以你不用對我洗腦,我不會回到你身邊的。」
「你離開時就發現自己有寶寶了?」芷柔的話讓御諳的眼神突然變得深不可測了起來。
「嗯。」她撇撇嘴,要自己不要去在意他的神情。
「所以你是蓄意的?」他揚高聲音。
「什麼蓄不蓄意!少講些我听不懂的話,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去吧!」語畢,芷柔也忘了那二千元,直接推著御諳要他離開,像大柱一樣高的御諳哪是她這一丁點力道就能推得動的,不過礙于怕掙扎會傷了她月復中的孩子,他還是乖乖的被她趕了出門。
當書坊里再度剩她一人時,一直佯裝堅強的芷柔才抱住斑高隆起的月復部,在牆角滑坐了下來。
她用雙掌掩住臉,硬是壓抑住的情緒潰堤。
她知道自己還深愛著他,這些日子以來,多少個夜里她總以淚洗面的思念御諳,但當兩人再度相見的那一瞬間,她卻希望他不曾出現……因為,她抑制不了心中狂涌的愛意,她無助、旁徨、悔恨……然後,被隔在鐵門之外的御諳在心中告訴自己,他不可能再次松手了。
天見猶憐,老天爺再次給他機會遇見芷柔,這回,他不會再輕易地任她離去了「曄小姐,這幾天老是有一台黑頭車停在你店門口真是不好意思,那是我先生的大學同學,因為附近車位一位難求才暫停在你的店門口,一直要告訴你這件事卻老是忘了…鄰居兼房東的魏茹淑一早便到芷柔的租書坊里,不好意思的客套說著。
正在分類書籍的芷柔這才抬起頭,一張清秀的小臉望著魏茹淑。
黑頭車?是指前幾天御諳停著的那輛高級驕車嗎?突然芷柔的小臉一陣紅赧,心想那臭家伙該不會是跟房東小姐抱怨了什麼吧「沒、沒關系的。」芷柔心虛的應聲。
「真怕打擾到你做生意……話說起我先生那個同學啊,他可是大名鼎鼎跨國企業的總裁,從大學時就一直很出色的風雲人物,別看他頂著光鮮亮麗的頭環,其實私下的他是個相當專情的好男人。」
魏茹淑像是打開了話匣子,開始滔滔不絕的說著。
「專情?」芷柔揚高聲音。
「是啊!說來奇怪,內外在條件無比優渥,而且一直相當受女人青睞的他,竟然到去年才談了生平的第一場戀愛……我听別人說,他好像是愛上自己雇用的管家,听說對方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孩……」
什麼?說她普通?這該死的御諳「他徹底的愛上那個女孩,但是女孩卻在兩人愛得焦孟不離時狠心離開他,讓他整整痛苦失志了大半年,直到最近才振作了些。」
她哪里狠心來著?明明是御諳先傷害她的,才逼迫她絕心離去「或許是有什麼誤會…」芷柔吱吱晤晤的說……
「哪有什麼誤會,我想一定是那個管家在他身上撈不到好處才決定快刀斬亂麻的!可憐的他整整花了好一大段時間療傷才從情傷中慢慢走出來。」
「呃…」芷柔啞口無言。
想不到當人們在傳頌他們淒慘的愛情故事時,竟是用這種以訛傳訛的方式在敘述,真是人言可畏。
不過,御諳真的有因為她的離去而悲傷痛心?他有這麼在乎她的去留嗎如果他真的還深愛著她的話,為何在已經得知她所住的地方後,卻從未來找過她?她真的迷茫了。
「曄小姐你沒車吧?」見芷柔目中含淚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魏茹淑不禁擔憂的皺著眉頭問道。
「我、我沒事。」芷柔連忙陪笑著說。
「你也快生了吧?最近早點休息吧!不要讓自己太操勞,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再打個電話給我,千萬別跟我客氣。」魏茹淑從來不過問有關孩子的事,因為她知道那是芷柔最不想提及的往事,所以除了關心的問話之外,她大多不會問及芷柔的私事。
「嗯,我知道,謝謝你,魏小姐。」芷柔感激的說。
「別跟我客氣了,那我先回去了,你忙。」
看著魏茹淑離去的背影,芷柔腦中卻還不停的浮現她所說的話。
御諳真的因為她的離去而惆悵失志?她的離開真的影響了他的人生因為這個疑問,芷柔再次陷入苦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