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第二十章車禍（1）
1）
已經是真正的深夜了，再也听不到其它的聲響。即使有其它的聲響白老漢也是听不到的。腦子里已被絕望所佔據，就像是施了緊箍咒，越來越痛簡直是痛不欲生。現在跌跌跌撞撞跑著的只是他的身體，而他的神智不知道在那里進行著怎樣的游蕩。
當他停下來的時候已是在荒野之中，四周一片昏暗，可以看到近處的樹近處的草，但卻是非常的朦朧。風不是很大，但葉子卻是簌簌的響動著，遠處傳來一陣而又一陣的淒慘的叫聲，那聲音愈來愈響，也愈來愈近，听清楚了，竟象是嬰兒的哭泣。那聲音的傳播者飛到了跟前，啪嗒著翅膀慢慢的落到一棵樹上。消停了一會兒，但緊接著又象嬰兒哭泣似的叫了起來。
「哇兒——哇兒——哇兒——」
……
一聲接著一聲的，那聲音在整個半空中不停的回響著。
白老漢不怕這個，那是夜貓子的叫聲，夜貓子的聲音叫起來就象是嬰兒在哭泣，在前些年給生產隊守林子的時候就沒少听到這樣的聲音。而且還有幾次親眼見過夜貓子的樣子。
白老漢看到那夜貓子啪嗒著翅膀又飛了下來，落到了那棵樹旁邊的一個小土丘上。
但確切的說，那不是一塊普通的土丘，而是一座墳塋。那也不是一座普通的墳塋，里面埋著的是白老漢死去的妻子。
「啊——」白老漢驚叫了一聲，「撲通」跪到了地上。他不是有意要來到這里的，但鬼使神差的卻來到了死去的婆子的面前。
「老婆子啊——」白老漢雙手使勁捶打著腳下的土地，號啕大哭，哭得很響，仿佛整個昏暗的大地，回蕩著的全是他的聲音。「老婆子啊，我也不想這樣呀，我這是作孽——」
這墳塋的邊上還留有有一虛空地，那是留給白老漢的，按村里的規矩死去的夫妻要葬在一處的。白老漢爬著來到了自己的那塊地上，扶著樹站了起來，竟看到了一座座墳塋，那里面住著的有他的爹娘，有他的爺爺女乃女乃……這是白家的一塊祖墳，里面躺著的全是白老漢那些死去了好多年的至親。
一陣疾風吹來，白老漢用那迷糊的雙眼去看，那墳塋竟一各個都蠕動了起來，白老漢揉了眼去看，感覺它們真是在動。
他頓時雙眼圓睜，嚇得「啊「了一聲，一個趔趄又爬在了地上。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那風就一直在「呼呼」的刮著，吹得樹葉「嘩嘩」作響，那夜貓子飛了起來也叫了起來，沒有飛遠而是在白老漢的頭頂上盤旋著飛，那叫聲听著也是更加的淒厲與駭人了。
「哇兒——哇兒——」
……
白小玲做好了飯就把彩虹給叫醒了。那飯很簡單，把四個煮熟的雞蛋去掉殼放到碗里，兌上剛開的白水再撒進去些黑糖就是了。白小玲記得她娘在懷弟弟懸的時候常吃這些東西，不單是她娘，而且她也見到了村里的幾個女人在懷了孩子坐月子的時候也常吃這些東西。白小玲是一個聰明的女孩子，見過幾次後，在白小玲小產時也給她去做這樣的東西。
彩虹披了件外衣就接過碗，眼楮里除了憔悴還有一份感激。吃了一些，看白小玲在一旁直直的看著她，就說，「小玲，你忙了一晚上了，也吃一些吧。」
白小玲卻說，「嫂子，你吃吧，我不餓。」
這一整天因為要照看自己可能白小玲根本就沒有吃什麼東西，彩虹想著她該是餓的，就說，「你不吃，嫂子也不吃了。」說著就要把碗放到桌子上。
「嫂子——」白小玲站起身，說道，「你受了那麼多的苦，好不容易養養身子。」
而彩虹卻有些倔強了，道，「嫂子說過了你不吃的話，嫂子也不吃。」
「我吃還不行嗎，我吃還不行嗎。」她怕嫂子真的不吃了，就端起了碗，揀著里面最小的那個用筷子夾了起來，放到了嘴里。
吃過了，看著彩虹沖著她笑，就說，「嫂子，讓我來喂你吧？」
彩虹點點頭。
白小玲把空碗放到了桌子上，就要上床伸被子睡覺。
彩虹卻說，「小玲，咱們一個被窩吧。」
「嫂子不是不願意和我一個被窩嗎？」白小玲有些疑惑。
「可嫂子今天願意了，小玲，你是不是嫌棄嫂子了。」彩虹說道。
「怎麼會。」白小玲卻說，「我巴不得天天和嫂子在一起呢。」
白小玲月兌去了衣服，拉了燈就進了彩虹的被窩里。
彩虹緊緊的抱住了她，竟哭了起來。
「嫂子，你咋了？嫂子，你咋了？……」這突如起來的情景讓白小玲有些不知所措，她想推開彩虹，卻又舍不得用力。
終于哭夠了彩虹松開了手，一時間把幾天里的苦悶發泄出來感覺爽快多了，說道，「沒有你在身邊，嫂子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嫂子，這都怨那個——老——老流氓，看我強子哥回來怎麼收拾他。」白小玲摟著彩虹的脖子，爬在彩虹的耳畔輕聲說道。
雖然輕聲但彩虹卻是听得真切，她很震驚因為這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急道，「小玲，你說啥？你說啥？」
白小玲以為彩虹沒有听見，挪了挪身子，貼得更近了，說道，「嫂子，等我強子哥回來，好好收拾那個老流氓。」她至今還天真的以為事情的起因全在白老漢一個人。
彩虹很是害怕，整個身體都在禁不住顫抖著，說道，「小玲，你答應嫂子，千萬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你強子哥。」
「咋了，為啥不告訴？」白小玲有些不明白。
彩虹說道，「你說了，嫂子就沒法在村子里活人了。」
「那這件事誰都不給說？」白小玲不知道彩虹這麼做的原因就是讓誰都不要知道。但白小玲不是這麼想的，當初她被人猥劣了因為沒有人可訴，心里難受得狠，後來給嫂子說了，感覺整個人都比以前清爽了。她以為彩虹也是這樣。
「是的，小玲，你答應嫂子好嗎？誰都不要說，算是嫂子求你了。」
「嫂子——」白小玲又抱住了她，不在說話了，剛才說的那些話也是一時之氣。嫂子心里的委屈，她也是能明白一些的。把嘴唇湊到彩虹的耳邊輕聲說道，「嫂子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嫂子不讓我說，我就什麼都不說。」
這樣的話語讓彩虹耳根子發癢，但彩虹已經沒有力氣說什麼話了，只是想睡，以前白小玲抱著她的時候，她總是感覺很不舒服，今天卻不這麼認為了，被人抱著，原來是這樣的塌實。
「嫂子——」白小玲顫聲說，把整個身子都貼在了彩虹身上，「從小到大我從沒有和人這樣親近過，咱們就這樣一直到天亮吧！」
彩虹沒有說話，她已經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