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好奇,她對她的夫君人選有哪些要求?三哥又是違反了哪條?
「嗤」的一聲笑,季非城臉帶戲謔,盯著容青鸞道,「嗯,好吃好喝好睡?」
末尾,挑高的音,讓青鸞誤以為自己提了有多難堪的事,好吃好喝好睡要怎麼了?人活著這三件事難道不是每天都在經歷嗎?
听听,三王爺的語氣,好似她說了天大的笑話。
紅蓋頭下的小嘴緊抿,不讓自己的怒氣被人探出。尋思了片刻,她說道,「吃,喝,睡三件事在他人看來雖說是小事,但每日里卻是青鸞必做之事,王爺認為青鸞說的是兒戲話,卻怎知青鸞已下了最重的誓言?」
「王爺是富貴命,生來最不缺的便是這些,要怎能體會青鸞所說的含義?」
季非城有一刻鐘的怔愣,他方回神,吃喝,對他來說的確是簡單易行,睡?想要安心的睡上一覺卻很難,身為皇子,日間防的不是被其他人算計,便是算計著他人,睡?談何容易?
從沒這麼仔細的看過她,現在,擋著的紅蓋頭,卻讓他看不真切,鬼使神差的,他意然有股想掀開這蓋頭,確認里面的人兒到底是不是容青鸞的沖動,看看紅蓋頭下是否真的是他厭惡之極的女子。
被這想法給驚到,他微震。撇過頭去,朝季沐歌望去,尋問道,「六弟,可照著容二小姐所說,擬好了沒?」
「嗯,幸不辱命。」
季沐歌吹了吹微濕的墨跡,狐狸般的鳳眼半斂著,眯眯笑著將手中紙張遞給季非城。
「慢著。」淺淡的聲音,三,六兩王爺同時看向容青鸞,季非城語帶不耐,「你還有什麼事?」
「青鸞再小人一回,希望王爺能在紙上題上名諱,最好還能蓋上印章。」
青鸞原本以為季非城不會答應,心里忐忑之時,耳跡卻听到季非城有些咬牙切齒的聲音響起,「墨瞳,去書房將本王的印章取過來。」
「是。」被喚墨瞳的人立即領命而去。
不過一會工夫,墨瞳已拿了印章出現在廳里,彎身恭敬道,「爺,墨瞳已將印章取來。」
「嗯。」季非城伸手接過印章,目光落在案幾上鋪放著兩人契約的紙張上,氣勢磅礡的字眼入入眼中,此時他卻不知心下是什麼滋味。
他沒等到容青鸞的哭,罵,鬧,卻等到了她的退婚,這跟他預算中的結局相差太遠,竟然讓他一時有點無法接受。
大廳一時有點寂靜,看不清外面是何光景,青鸞稍顯緊張,這季非城莫不是要反悔了,忍不住提點到,「王爺將大名寫在甲方即可。」
清脆聲傳來,季非城再度望了那人一眼,最後,提筆寫下季非城三個大字,稍後又蓋上刻有三王爺字跡的印章。
墨瞳從他手中接過紙張,在季非城的示意下又轉遞給了容青鸞。
牛著薄薄的紙張,青鸞心里激動萬分,她和平解決了此事,她可以不用再顧及相府的安危,她可以追尋自己的人生,她終于可以卸下容青鸞本身留下的包袱……
掀了遮蓋已久的紅綢,瞬間,刺目的光線入入眼中,她不適的閉了閉眼,再睜開,里面已清明一片。
提筆,在乙方那行她寫下容青鸞三字。她寫的極認真,一筆一畫寫的極慢,從來,她都沒有寫的這麼仔細過。
因為,這三個字代表了很多很多。比如,她可以重新開始她想過的新生活……
紅綢被掀開,藏著的臉容露出,一覽無遺。淡掃的眉跡,似雪的肌膚,稜唇嫣紅,雙眸靈動猶似一弧清泉,顧盼之跡自成一股清雅之姿。
末加裝飾的臉容竟讓人生了自慚形穢之色。
季非城卻直直盯著她發梢上的那根青色絲帶,心下便多了絲怒意,如瀑的青絲隨意披散在腦後,她竟只以一根簡陋的絲帶捆綁。
不得不承認,容青鸞今日的裝扮的確讓他分外驚艷,不同往日的容妝艷抹,素顏朝天的她更能吸引他人目光。
他憤怒的原因不在她的簡陋裝扮上,卻在那末挽的發跡上,雖然簡單,但她挽的發卻不是新嫁娘應該梳的發式。
這是他怒極的原因,她存了心的不想嫁給他,卻為何又去請太後下旨,還特意跑到禮堂上讓他簽下那些條件。
而他卻忘了,自己原本對容青鸞的刻意污辱。對這個女子厭惡之極,現在卻更多了一分說不明的情緒在里面。
寫完,青鸞極仔細的再翻看了一回,確認無誤後,嘴角漾著笑意,幽潭似的眸子微微彎起,便如那半弦的月。身旁站著的白玉袍公子深深凝視著她的笑靨,有片刻的覺醉。
不為那美麗的容顏,只為那單純,美好的笑靨……
「煩請六王爺替青鸞護著這紙見證書,紙張雖輕,對青鸞來說卻是大意義,望六爺能好好替青鸞保管。」見證書她也想過放自己這,後來,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放在六王爺那為好。
不說小小一紙見證書,就是金銀財寶,珍稀古玩也沒人膽敢進王府行竊。
王府重兵把守,就算真有人潛了進去偷也不一定偷的著,在來,放六王爺那也只是走個形式而已,今日在場眾人哪個不知此事?
即便沒了見證書問題也不大,因為她已經有了滿堂的賓客做證,再來,她也不會臉皮厚到,認為三王爺會扒著她不放。
季沐歌接了容青鸞遞過來的紙張,略略點頭,「多謝容二小姐厚愛,沐歌自是不辱使命。」
兩人目光對上,青鸞想到不久前他斜下伸出的細白大掌,還有他細心的體貼,如此溫柔的男子就像他滿身的儒雅,與人無害。
季沐歌卻想到迎娶的種種,兩人不禁相似一笑,有種相見恨晚之感。對視之間,兩人眼神里絲毫無嫌隙。
「你來就是打著退婚的目的!」季非城用的是肯定句而非疑問句,對于此時的容青鸞他越發的不了解,嗤笑一聲,他又何時了解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