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他已經耐著性子說了那麼久話,這姑娘竟然還不信他的話,府里最近事多,他也不想節外生枝,索性將門關了,以徒個清靜。
青鸞眼疾手快,在小廝門關了一半的時候,她以一只手臂擋住,突然橫生出的一只手生生阻斷了小廝關門的動作,他大怒道,「你們在這麼鬧下去,我就要喊人來了。」
青鸞一笑,她的衣服雖髒了,但那張容顏卻仍舊傾城,一個笑容瞬間便奪了小廝的全部心神,她道,「小哥,我們並不是不信你的說辭,只是我們不遠千里而來,如今踫到的卻是這個局面,我們也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經過。」
看到小廝的怔愣模樣,青鸞輕輕一扯嘴角,臉上的笑容更是燦爛了幾分,她都不知道,原來自己使起美人計效果也是頂好的。
「小哥,能否請你幫忙通傳一下,就說任小山有人找。」
小廝點了點頭,步子一轉就往府內走去,他這呆腦呆頭的模樣看的青鸞忍不住笑出了聲。看來以後美人計她要時常用上一用。
如倩一言不發的站在門口,臉上的神色又恢復到了當初她在茅草房里見到的那副模樣,面無表情,讓人看去很是心疼。青鸞知道自己此時說什麼都無益,便以手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任府大門再度打開時,除了先前那小廝之外還多了兩個男人,一老一少,老的大約四五十歲,年輕的也就二十出頭,小廝伸手指了指如倩,同時嘴巴也說著什麼,那一老一少兩個男人的臉色就紛紛白了幾分。
兩個男人已經走了過來,年紀大的男人先開口,他對著如倩問道,「姑娘,你是?」
「伯父,我是如倩啊,是你末過門的兒媳。」如倩急急應道,青鸞一挑眉,敢情那年輕的就是任小山,這老的應當是任小山的父親了。
任小山的臉色一紅,他急急開口,「你不是被捉到山賊窩里去了嗎?怎麼又回來了?」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爹給打斷,青鸞眉頭一皺,任小山是什麼意思?
如倩卻沒注意到他的說辭,而是臉色緋紅的回答道,「我是被山賊捉到山賊窩了,但我跑出來了。」
任小山的臉色更是漲的通紅,他要開口說什麼,卻被他老爹一個眼神飄過去給阻斷了話頭,任老爹笑著開口,「你說你是如倩姑娘,你可有什麼證據?」
一听他這麼問,如倩急急忙忙將隨身佩帶的香囊取出來,她遞給任老爹,說道,「娘同倩兒說過,這是當年夫人親手交到娘親手上的定親信物,若是倩兒沒記錯的話,小山那里應當也有一個,兩只香囊上分別繡有鴦央,我這只是鴦,而小山那只應當是央。」
任老爹接過香囊,食指拇指細細撫模著上面的繡線,這的確是小山他娘的繡活,孩子他娘的繡活他整整穿了二十幾個年頭,不用模光用看的他也能一眼認出,這孩子的確是如倩,是孩子他娘親口定下的女圭女圭親,可是……
在幾人的等待中,任老爹終于開口了,他再度模了一下手中的香囊,然後將香囊遞還給了如倩,他說道,「想必姑娘是認錯了,老夫並不知道有香囊一說,而且小山已經成了親。」
「伯父。」如倩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他剛才的神色明明是對那個香囊熟悉的,現在為什麼會改了說辭?
一旁任小山的臉色松了幾分,而任老爹則是別開了目光,「姑娘你快回去吧,你找錯了人,小山並不是你的末婚夫。」
說完這些任老爹就要轉身離去,而任小山也沒在再開口說什麼,如倩追了幾步,被自己的左腳給絆倒,摔倒在地上,模樣很狼狽。
「任老爺,你說慌!」一道清脆的靈動女聲響起,任老爹的步子一頓,下一刻他又接著往前走。
「任老爺,你說慌!你是不是心虛了?心虛自己的毀婚,所以才會迫不及待的逃離,怕被人看出事情端倪?」
青鸞一聲聲質問到,先前他們的神色皆落入她的眼,她靜默不語,知道一個人他嘴巴說出的話可以有真有假,但他的眼神騙不了人,任老爹兩指撫模香囊時的那種眷戀神情,騙不了她的眼。
任小山轉過身來,一臉怒色,「臭丫頭,你胡說什麼?」
青鸞一笑,「有沒有胡說你們心里清楚,我們身為女子做事都敢敢作敢當,你們兩大爺們,卻如此窩囊,不免讓人失笑。」她本不是口舌不饒人之人,但任家兩父子的行為讓她很不恥,如倩心心念念之,而他們卻來個認錯人為借口,就妄想推了這門婚事。
婚事你要推可以,但你最起碼也得給個理由,給個說辭,給個如倩能夠接受的理由,他們卻什麼理由都不給,就判了如倩的死罪,這不公。
她把如倩當朋友,自是不會眼睜睜著看她接受不公平的待遇。
「爹爹都說了沒有這門親事,你們是不是想敲詐我們?」任小山說道,臉上一臉鄙色,如倩本是無神的眼神,听到他這麼一說也看了過去,她問道,「你覺得我們是騙子?」
「不是騙子,為何又對我們死纏爛打?」任小山眸子閃過一絲不自在,雖然是瞬間的事,卻也被青鸞捕捉到了。
她一笑,彎身從如倩手中取過那個香囊,放在鼻子下聞了聞,然後大聲道,「這香囊可真香,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里面應當是盛放了梨香,清雅中帶點香甜,這味道聞著還真是舒服。」
青鸞瞧見任老爹的步子停住了,看來她的話是被他听進耳朵去了,她一笑,接著大聲道,「這梨花香是香,只是聞著時間長了讓人有甜過頭的感覺,不喜不喜。」她停了停又接著開口,「嘖嘖嘖,不是我說啊,這香囊的針線活是真當的差,依我看,就連路邊的三歲小娃也能繡出這個針線了。」
「住嘴,不準你這麼說。」任老爹突然轉過了身,一臉怒色的對青鸞喝道。
她嘴角略扯,手上的香囊被她高高拋起,又落下,如此循環數回,她露出一個莞爾的淺笑,她道,「任老爺你激動什麼,我只是在說香囊的主人而已,那,關你什麼事呢?」
任老爹神色一僵,任小山立馬走了過去,附他耳邊說了什麼,任老爹便慢慢放緩了臉色,他道,「老夫剛才激動了,姑娘莫怪。」
青鸞報以甜甜笑容一個,小嘴微開,又接著道起了香囊的事非,「哎,不是我說啊,這香囊的繡工確實不怎麼樣,這世上怎麼會有針線活這麼差的人呢?」她不停的搖頭,看起來一副很遺憾的模樣,搖了半天頭,青鸞突然走離了任府幾步。
離任府不遠的地方有條小水溝,青鸞的目的地便是那,任老爹一見她邊搖著頭,邊往小水溝里走去,臉上也急了幾分,不再顧任小山的阻攔,他急急道,「你這是要干嘛?」
青鸞轉過頭,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開口道,「這香囊的針線活委實太差,看著擾心,索性扔了一干二淨,任老爺你說是不是?」青鸞做勢就要往小水溝里扔,任老爹大喊一聲,「不準扔。」
青鸞的眼底盈滿笑意,老狐狸,忍不住了吧!她笑著開口,「任老爺你剛才說什麼呢?」
任老爹嘆了口氣,他還是不舍得看著孩子娘的繡工被人污辱,被人糟踏,這場戰他贏不了,「我說了不準扔。」
「為什麼不準扔?這並不是任老爺的東西,任老爺似乎沒有決定權。」青鸞歪著頭,一臉的單純無害。
「你……」任老爹一張老臉也漲的通紅,這小女娃好厲的一張嘴。
「既然不是任老爺的東西,這扔與不扔似乎同任老爺也沒關系吧!」她眨巴著一雙眸子,模樣俏皮萬分,更是狡黠的很。
任老爹一跺腳,狠聲道,「這香囊是我夫人的東西,你說老夫有沒有決定權?」
青鸞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神情,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然後又一驚詫道,「任老爺是否搞錯了?如倩說這是她末來婆婆送給她的定親之物,任老爺你卻說這是你夫人的香囊,這…這豈不不合道理。」
「如倩的婆婆便是老夫的夫人。」任老爹重重嘆了一口氣,頭也跟著低垂了下去。
「爹,您老莫糊涂啊……」任小山在一旁急道,想阻止老爹開口。
一听任小山這麼一說,任老爹生氣了,他一指任小山臉面,「不孝子,那是你親娘的東西,你怎麼能隨意看到它被人給糟踏了?」
「爹……」
青鸞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倒是沒看出來,這任老爹對他夫人的東西倒是很珍重,看來,應當感情是極深的。
既然任老爹承認了這一門婚事,那接下去的事情就好辦多了,不過最主要的還是要看如倩的反應,這任小山都已經成親了,如倩會做出什麼決定?
如倩早已從地上爬了起來,她身子站的很直,眸子盈滿堅定及倔強,望向任小山,她開口,「你成親了?娶了別的女人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