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女,你媽她沒事,就是包扎一下傷口,等會就回來了」。
王振河看到孩子臉上那種擔憂的神情,柔聲安慰道。
「妹妹,以後別給老姑洗衣服,她都那麼大了自己不洗就欺負你洗,下次她要再敢這樣,你告訴我」。明誠有些替妹妹抱不平,媽媽都舍不得讓妹妹去洗衣服,他們憑什麼就這樣支使她。
「哥,沒事的,不就是洗個衣服嗎,又凍不死人,我就是看他們這樣對媽媽和妹妹覺得傷心,我都听鄰居說了,大姑和女乃他們都恨不得往死里打咱媽,你說我們這家人有誰他們沒欺負到的?」。
大姑娘的一字一句听在王振河的耳朵里,疼的卻是他的心,孩子們經常受弟弟妹妹欺負他都知道,可是一邊是媽,一邊是妻兒,他這心里向著誰都不好,不向著誰也不好。他知道自己這個媽偏心,妻兒懂事,這些年跟他受了不少的委屈,可是他這心里真的很為難,同時又感到淡淡的悲傷,為何媽要這樣對他一家,同樣都是兒子,他也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父母兄弟姐妹的事情,可是他這個媽還是一年到頭都看不上他。哎,做人兒子難,做孩子爸也難。
「爸,這回分家你得找幾個鄰居和長輩過來,我們不貪圖女乃女乃能給我們什麼,但是屬于我們的口糧得拿回來,以後我們就算是睡窩棚都跟他們沒有關系,他們富了我們不眼饞,我們發了他們也別想靠」。
王振河有些吃驚九歲的明遠會說出這樣的話,「兒子,以後要是吃苦受累到時候可不能叫喚」。
明遠做在旁邊的床上耷拉著小腿,呵呵的笑「爸,你看我們幾個是不能吃苦的人嗎,是不是哥?」。
旁邊的兩個孩子听到弟弟的話,都一個勁的點頭,最好這次能跟那些親人摘干淨了,不然以後還是個麻煩。
王倩睡了一小會後,慢慢的睜開眼楮,看著守在自己周圍的親人,那種感覺真好。
前世父母都離異又各自成家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後,她就成了一個累贅,所以她渴望有親人的關愛,也渴望家庭的溫暖。
「爸,媽,我已經不疼了,等這個吊瓶打完了我們就回去」。
其實王倩的後腦袋還是疼,可是住院要花錢,他們家沒有錢,分家估計也不會給他們幾個錢,能省點還是省點,以後過日子用錢的地方多了去了。
張嵐不放心孩子就這麼回去,所以把老大夫給找過來看看。
「大夫爺爺,我的頭已經不疼了,我今天就想回去你看行不行?」。
老大夫仔細的模著她頭上的腫包,有些皺著眉頭,「孩子,你這才打了一天的吊瓶這腫塊都還沒消下去,不如在打一天」。
王倩拉著老大夫的手靠近她「爺爺,家里沒有錢了,今天都是借的錢看病,你看能不能給我開點藥回去吃,要是有什麼問題我一準回來接著打吊瓶」。
老大夫看著懂事的孩子嘆了口氣「你們跟我去拿藥吧,回去記得讓孩子吃,千萬記得不能再出事了」。
「哎,我們知道了」王振河趕緊的跟在後面去拿藥,張嵐和孩子們守在一旁看著還剩下不多的藥水在一點點的往下滴。
很快藥水也打完了,叫來護士拔下吊針,王振河也取完藥回來了。
「爸,抱我回家」王倩難得能享受父愛,趁現在自己還小趕緊的撒撒嬌。
「好 ,爸這就抱你回家去」。
王振河抱著女兒和孩子們一起出了醫院,她回頭看了一眼醫院的名字,紅旗公社衛生院幾個大字被她看在眼里,感情他們家是住在叫紅旗公社的地方。
王倩雖然是被抱著眼楮去沒閑著,四處的看著周圍的光景,現在的人穿著很樸素,顏色也很灰暗,有打補丁的,也有很舊的,再看看自己家的這些人,都是穿著打著補丁衣服。雖然很破但是張嵐卻把孩子們收拾的很干淨。
呼吸著無比新鮮的空氣,王倩此刻對外來的新生活充滿了希望。
公社離他們住的地方也不算太遠,走了半個多小時的路程就很快到家了。
院子里的看熱鬧的人群早已經散去,王倩看到院子里放了幾個簍筐里面已經裝滿了枯草樹葉,還有一些小的枝條。顯然下午家里沒人是因為他們去摟草了,準備用來燒火。
王倩別看年齡小,但是她有個愛講故事的女乃女乃,這年代的事情她可沒少听女乃女乃叨咕過。尤其是摟草燒火這事女乃女乃就說了不下十遍了,所以她記得這個時候要想做飯,就得到外邊的去摟草才有火燒。
「媳婦,你帶孩子先回屋,我去找咱媽說說」。
張嵐帶著孩子先回到原先自己住的屋子,娘幾個坐在炕上誰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听著隔壁傳來的聲音。
不大一會,就傳來老太太那高嗓門的說話聲,不過大多時候都是在訓王振河。
「媽,女乃又開始叫喚了,也不知道爸這些年都是怎麼過來的」。
王萱撇著嘴看了大哥一眼「哥,咱爸逆來順受都習慣了,這不還想把我們培養成他那樣的」。
屋子里又傳來一個老頭勸老太太的聲音,王倩估計這個應該是她那個還沒有見過面的爺爺,不過原主夫人記憶里對這個爺爺的印象很好,估計應該是一個很和善的老人吧,可是偏偏就是個管不了老婆的男人。
過了一會屋里的聲音又小了下來,「媽。怎麼沒動靜了,不會是女乃答應給我們一間房子了?」。
明遠伸了一下小懶腰,抱著妹妹往炕頭挪了一下,「哥,你就別做夢了,咱女乃能給咱們房子,我用腳趾頭想都覺得不可能,是吧妹妹?」。
王倩這個時候腦袋昏沉沉的,閉著眼楮從鼻子了發出了一個嗯聲,她已經沒有力氣去關心隔壁的事情,還是趕快分家吧,就算喝水也比蜜甜。
不大會功夫,王振河就垂頭喪氣的回來了,幾個孩子都抬眼看他神情,心里已經有數了。
「振河,怎麼樣?咱媽是怎麼說的?」。
「咳,咱媽同意咱們在這里住一晚,但是明天必須騰出房子,給咱們三百斤糧食,六只碗五個盤子一口鍋,一個鍋鏟一把勺子,兩盒洋火五塊錢,在就沒有了」。
「那布票,棉花票還有糧票呢都不給?那我們一家一年穿什麼?三百經糧食讓我們六口人吃一年那怎麼夠啊,到秋天分糧食還遠著呢」張嵐一口氣把家里暫時需要的東西講了出來。
她有些擔心就這些糧食能不能讓他們堅持到秋收,「咱媽說弟弟妹妹正在長身體,糧食少了不行,讓我們省點給他們」。
張嵐不怒反笑「呵呵,咱家孩子都是喝水長大,想留就留吧,那菜總得給我們一點吧還有油鹽什麼的」。
王振河看著妻子的眼楮,囁喏了半天「那個媽說了,那些東西家里沒剩多少了,就不給了讓咱們自己想辦法解決。」
明遠從炕頭湊了過來「爸,你說我們要是餓昏在女乃家門口,不知道女乃會不會救我們?」。
兒子這句話讓王振河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他的心里也沒有答案,要是怕他們餓死就會給多給一點糧食,可是他的親媽卻連孩子們分的口糧都克扣了下來,是怕他們吃飽了還是怕他們餓不死,他不知道,無法回答這樣的問題。即便那個是他很了解的媽,他也回答不了孩子這樣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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