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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位和爹爹同輩的長老平日對她向來慈愛,總是笑容滿面,有求必應。
就連不出世的太上長老,以前也會微笑著偷偷給她法寶靈藥,讓她修煉的快一些,因為幾位太上長老都是隆清的師弟,平日也沒少受隆清的欺壓,所以強烈支持她和隆清斗智斗勇,那時候他們都縱容她,整個天元宗她儼然就是一個小皇帝,呼風喚雨,好不自在。
而如今他們那一臉仇視,就好像她犯了無赦的重罪,丟盡了他們的臉面一般。
他們的眼神,像刀子般割在她身上,讓她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怎麼沒有看見隆清,是不好意思面對她嗎?
三千年前仙魔大戰,隆清的幾名師兄盡數隕落在這魔頭的手上,隆清和幾位太上長老都恨極了戰曇教,這些事情她一早就知道,但是從未細想過這些。其實當初爹爹罰她面壁三百年,他們便都冷眼旁觀,沒有人替她求情,她還只當他們是想要為她好,讓她反思,如今看來,卻是那時便有不滿,落了嫌隙。
一片混沌中,她隱約听到陣外傳來凌燁決絕的聲音︰「諸位道友不用顧忌到凌水天,天元宗願以大局為重,她已墮入魔道,死不足惜!」
「今天這等自投羅網的機會再難尋到,這魔頭已是焚天境的修為,萬一被其逃月兌,後患無窮!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他斬殺在陣中,奪回無生大印!看來只好犧牲她了,勾結邪魔外道,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我們!」
死不足惜?這四個字狠狠的擊打在凌水天的心上,她五指死死的反握住了他的手,才沒有跌倒在地。
她低頭輕笑,眼中水氣彌漫。
這陣法還真厲害啊,不愧是天下三大陣法之一,在這七卿混沌大陣的威壓之下,自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了呢……
怎麼會這樣……
「不要听他們說話,你還有我。」
她耳邊傳來了魔頭優雅而冷淡的聲音,輕描淡寫,語氣堅定。
凌水天轉頭看向了引起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他的神情平靜如常,手上的動作卻不輕松,他形狀優美的嘴唇微啟,低吟著繁復的咒語,手勢翻飛,長發無風自動,在空中飄飛,整個人醞釀著一種毀滅天地,破碎虛空的氣息。
「啊!這是焚天魔咒,他怎麼還有這麼強的實力!居然能在混沌陣中逆轉陣法!」
「這不可能,七卿混沌大陣要破裂了!天哪!世間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人!」
「不要慌亂,諸位道友快快燃燒壽命,發動血祭禁咒!將壽命轉化的真元灌注進混沌旗中,和這魔頭拼了!否則叫他今日逃月兌,後果不堪設想!」
凌燁,蒼風,林堂峰等執旗七人法袍鼓蕩,雙目欲裂,身形也跟著變大,足足漲大到與混沌巨旗一般大小。
七人神色肅穆,天地間響起了恢弘的吟唱,悲憫,聖潔,光輝,如同世間最美好的祝福。
仙道眾高手燃燒了數十萬年的壽命,發動了絕殺一擊,威勢可想而知,天地間彌漫著毀滅性的氣息,無法用語言形容!
這種燃燒生命發出的攻擊,足以毀天滅地,更何況是數名頂級的沖霄境高手發出。
而王鐘則擁著她站立在無生大印之上,就好像他是開闢天地的創世主,是主宰一切不可逆轉的存在。
黑色的風暴在天地間盤旋。
道道祥光仙氣滲入。
落到凌水天已經黯淡的眼中,她終于回過了神,卻見到他的嘴角已經流下了一絲鮮血。
那刺眼的血紅讓凌水天心中一痛,想起半年前在尋敖峰,她為了隆清傷了這魔頭一鞭,後來她後悔懊惱極了,日日自責。
小時候她听長老們說,人活在世上去做一件事情,最後的結果無非兩種,成功或失敗。
當時她在靜坐崖日日如年,突然覺得其實還有兩種結果,後悔或不後悔。
她不害怕失敗,只害怕後悔。
「你現在就破開陣法自己走,不用管我。他們只是嘴上說說而已,肯定不會殺我的。」她知道是自己拖累了他。
王鐘沒有回答她,而是側頭給了她一個溫和的微笑,卻比天上那最聖潔的光輝還要動人,直接截住了她所有的話語,隨即他手指向上一指,一道黑色長河般的洪流卷向天地之間。
「五屆之炎听吾呼喚!我說,要焚毀一切!淨化罪惡,焚盡萬物,滅絕靈魂!埋葬一切妄想逆轉的存在!」
焚天魔咒。
光與火,混沌與黑暗。
仿佛要吞噬世間所有的聖潔,燃燒所有罪惡。
無生大印透著要滅殺一切生機的殺意,帶著他們向外突破!
凌水天本來已經抱著必死的心,卻沒想到王鐘竟然以強力破開了混沌大陣,眾仙皆受陣法反噬,重傷。
兩敗俱傷。
他渾身是血,殷紅的鮮血流淌到了無生大印之上,流淌入了大印白玉色的溝壑中,而她卻毫發無傷。
王鐘用了最後一絲力氣,帶著她破開虛空,逃離了天元宗。
但卻只離開天元宗幾百萬里遠,因為他此時已是強弩之末,強撐著而已,二人落到一座荒山之上,王鐘便再也支持不住的倒了下去。
他向來強勢霸道,身形偉岸。而如今卻氣息衰敗,神情痛苦。
凌水天腦中嗡嗡作響,抱著他一起摔坐下來,嘴唇糯動,卻說不出話來,只是死死的將他摟在了懷中,眼淚大顆大顆的低落到了他的臉上。
他被她抱在懷中,嘴唇被鮮血染紅,眼楮半睜著,似乎一絲力氣也沒有了,卻吃力的抬起手,溫潤的指尖擦拭上了她的臉頰,嗓音沙啞的說道︰「別哭。」
這句話一出,他終于壓制不住體內肆虐暴走的真元,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口中涌了出來,順著脖頸流淌而下,七竅皆是流下了絲絲鮮血。
凌水天連忙止住了淚水,抬手用衣袖擦拭他的臉頰,雪白的衣袖染得鮮紅,也將她的心染的血淋一片。
「你別再說話了,我帶你回東池魔州。」
他微笑,略微頷首。
凌水天連忙露出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回應他,然後將王鐘扶了起來,他步伐虛浮,居然一絲真氣都已無法運轉,狂暴過後,便是真元枯竭。
她剛剛要架起雲,卻被王鐘攔住︰「凌燁那群人雖被我重傷,卻並未傷及根基,現在整個西仙澗州肯定都在搜尋我們,駕雲目標太大了,挑無人的地方低空飛遁。」
他伸手在凌水天的額頭上輕抹了一下︰「我已經將你在天元宗的生死燈抹去,從今以後你和天元宗再無瓜葛。」
凌水天見他強行動用法力,隨即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連忙急切的說道︰「你別再說話了,別再運轉真元,我現在就帶你回東池魔州。」
他很淡的笑了一下︰「你想過結果沒有,我若是活著回去,修養好後卷土重來,仙道七門的地位便岌岌可危了。」
凌水天原本是很焦急心疼的神情,卻被他這句話說得表情瞬間便凝固到了臉上,有些不知所措和猶豫。他瞧著她的表情,似是料到了一般,自嘲的笑了笑。
他的笑容竟是帶著些許失落,看的她心中一緊,語氣堅決的說道︰「我不管,我只要你能活著。」
她的目光堅定,卻瞧見這魔頭又很妖孽的輕笑起來。
「你笑什麼?」她有些惱怒,都已經這幅情形了,他居然還有心情在這里說這些沒有用的話。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微微靠在她的身上,說道︰「我笑你已經愛上我了。」
他以為她會惱羞成怒,氣的跳腳,或者狠狠的瞪他。卻沒想到,她並沒有預料之中的反映,反倒是輕嘆一聲,用手扶著他,踮腳輕輕的吻到了他的嘴唇之上。
鮮血印在了她的嘴唇之上,凌水天的嘴唇微微的哆嗦,她突然想起在天道宮中,他第一次吻她的場景,那時他就是如她現在這般,唇上傳來的悲涼和無奈,將當時那個沒心沒肺的她都感染的有些悲傷,她那時不懂,如今卻是懵懂的懂了他的心情。
原來他,那麼早就愛上自己了麼?
她突然又想要哭,二人就這樣輕輕的貼了好一會,才緩緩的分開。凌水天有些不好意思,正要開口說話,他卻一把摟住了她的腰身,復又狠狠的吻了上去,他嘴唇上的鮮血隨著唇齒交接彌漫進了她的口中,血腥氣彌漫。
他像是要將她揉到身體里般,雙臂緊緊的禁錮著她。
夜色已經暗了下來,月色微現,星幕漫天。
他卻好像要吻她到天亮,好像永不知足,無休無止,直到她無法呼吸,微微的推拒他的胸膛,方才停了下來,卻又一口輕咬上了她的唇瓣,壞意的用牙齒微微來回輕咬,她嚇了一跳,連連推拒,他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凌水天嘴唇微紅,急促的喘息著,心中月復誹這魔頭,之前那副樣子是不是裝出來的,怎麼這會就來了精神,居然快死了,還有心情在這耍流氓。
然而她看著他滿身鮮血的樣子,蒼白的面龐,張開口的聲音卻柔軟了起來︰「我們走吧,再耽擱就走不了了。」
王鐘臉色卻泛著青白,眼中卻笑意很深,他淡笑著微微點頭,身子卻向後倒了下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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