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元嘉正在妝台前梳頭,魏凰焱來了。他屏退下人,也不讓元嘉行禮,他來到元嘉的身前,輕輕抱著她縴細的腰身,跪坐在地上,將頭放在她的膝上。她懷里味道很好聞,是清新香甜的***香,嗅上去很放松,很舒服。
元嘉的手頓在空中,半晌方才緩緩放下。
魏凰焱眯著眼,喃喃說道︰「元嘉,朕有了自己的孩子,真的很開心,這是朕第一個孩子。可是元嘉,朕好希望,朕的第一個孩子,是與你一起生的,無論是皇子還是公主,朕一定會很疼他。」他將眼楮睜開,抬起頭,認真的望著元嘉的雙眼,那雙眼純淨,清澈,卻深不見底。
「元嘉,你給朕生個皇子吧!」魏凰焱忽然激動起來,「朕會教他讀書,教他武功,朕會立他為太子,朕要封你做皇後!」
元嘉驚慌起來,眼神不住躲閃,不,她還沒有想好,她忘不了那個遠在建興的人,她怎能給魏凰焱生孩子?
魏凰焱看著她的眼神,她的表情,火熱的心一點一點冷了下去。
他緩緩站了起來,心灰意冷。
「你還是忘不了他嗎?朕對你這麼好,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他苦笑的搖搖頭,以手掩面,轉過身搖搖晃晃的走了。
元嘉面露悲戚。
你對我的好,我怎能一點都沒有感覺?可是我的心早就給了他,沒有心的女人,又怎樣再去愛你?
次日晨起,元嘉強打著精神將阿錦從內務府取來的一斤酸棗又細細的取了棗泥,和卿雲阿錦一起再次做了一盤酸棗糕。
卿雲將酸棗糕裝到一只八寶漆盒里,看著元嘉臉色不太好,擔憂的說道︰「娘娘昨夜就沒睡好,早上又勞神做這物件,奴婢去送棗糕,娘娘再歇一陣吧。」
元嘉頭疼得很,點點頭,阿錦將她扶到窗前的軟榻上,伺候著讓她躺好,又細心的給她蓋了一件羊絨薄毯。
卿雲提了食盒來到鐘乾宮,稟告了自己的身份,門口的侍女讓她進去。
她進了內殿,正好看見玉昭儀坐在軟榻上,身形慵懶。皇帝魏凰焱坐在她身邊,面色淡淡的。
卿雲上前行禮︰「參見皇上,玉昭儀,奴婢受嵐妃娘娘的差遣,來給玉昭儀送酸棗糕。」
魏凰焱眼中波瀾洶涌,神色卻未變。玉昭儀輕聲笑了一聲,嬌聲對魏凰焱說道︰「臣妾此時沒有什麼胃口呢,先擱一邊吧。」
魏凰焱側首對玉昭儀說道︰「嵐妃也忙了半天,現在時辰也不早了,你懷著身子,要多吃點東西。」
他對身旁伺候著的宮女說道︰「你去端杯羊乳。」宮女忙下去準備。
卿雲將酸棗糕從漆盒中拿出,恭謹的端了上去,方才說道︰「奴婢先告退了。」
魏凰焱喊住她,略有些遲疑,他想問問元嘉昨夜休息的好不好,話在嘴邊轉了半天,方才輕輕一嘆︰「你去吧。」
卿雲離開以後,少頃宮女將羊乳端了上來,魏凰焱微笑道︰「你就著羊乳,進一些酸棗糕,嵐妃的手藝還是不錯的。」
玉昭儀心中酸澀,哪有心思吃酸棗糕,卻不好拂了皇上之意,強壓著心頭不快,勉強吃了兩塊,倒是將羊乳喝了大半。
魏凰焱見她吃了些,也就不再逗留,還有很多奏折要批,叮囑了幾句轉身走了。
宮女見玉昭儀不再進食,便將剩下的吃食收走。玉昭儀心中有些煩悶,身子又困倦,側身躺在了軟榻上。
一個時辰後,鐘乾宮突然人聲鼎沸起來,宮人個個面色驚慌,四處奔走,很快就驚動了魏凰焱。
魏凰焱大步進入鐘乾宮,抓住一個驚慌失措的小宮女,怒道︰「怎麼回事?」
小宮女慌里慌張的說道︰「回皇上,玉昭儀她……她……」魏凰焱一把搡開她,來到玉昭儀所躺的軟榻上,心中卻不禁狠狠一跳。
玉昭儀大聲申吟,滿身滿臉都是紅痘,月復痛不止,並連連嘔吐,周遭已是一片狼藉。
太醫早已趕來,卻不很清楚事情的發生經過,一面匆匆問著玉昭儀是否進食了不妥之物,一面迅速為玉昭儀診脈查看。
魏凰焱頭上已駭出一層薄汗,心中狂跳不止,他聲音發抖︰「陸太醫,玉昭儀如何?胎兒可有大礙?」
陸太醫沉吟半晌,方才站起來行禮︰「回皇上,玉昭儀的癥狀像是中毒,不知昭儀在此前服用了何物?」
一邊的小宮女叫心蕊的,福了福身子,小聲說道︰「回太醫,昭儀在一個時辰前,吃了一些嵐妃娘娘送來的酸棗糕。」
魏凰焱心中狠狠一疼,元嘉?不,他不信元嘉會做這樣的事情。
陸太醫小心的望了一眼皇帝,事情牽扯到宮中妃嬪之爭,他卻也不敢多話,立刻將隨身藥箱中的一套銀針取出,仔細的在玉昭儀身上的各個大穴上扎了進去。片刻後,玉昭儀停止抽搐與嘔吐,神識漸漸糊涂起來,只口中不住地大聲申吟。
自己宮中出了這樣的事情,元敏華早就趕到了,站在一邊卻不敢說話,此時見皇上沉默,不由在一旁說道︰「皇上,此事和嵐妃月兌不了干系,不如把嵐妃叫來問一問,事情不就清楚了麼?如果嵐妃無辜,也可以還她一個清白。」
魏凰焱心中交戰,卻也不願落了偏袒的名聲,沉聲說道︰「蘇念。」
一旁的蘇念站了出來。
魏凰焱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痛苦不堪的玉昭儀,閉了閉眼方才說道︰「去請嵐妃過來。」
蘇念連忙答應了轉身出去。
此時因為正值正午,元嘉方才休息了一個多時辰,卻覺得頭更加昏昏沉沉,隱隱作痛,阿錦端來的午膳也沒有動一筷,卿雲心焦,正在一旁低聲勸解。
正在這時,听外面太監通傳,御前總管蘇念來傳旨,連忙請了蘇念進來。
蘇念進來行了禮,阿錦心有疑惑,問道︰「蘇總管,見你面色不佳,出了什麼事情?」
蘇念因是經常出入昭陽宮的,倒也熟不拘禮,他輕聲說道︰「娘娘早上可是給玉昭儀送了一盤點心?」
元嘉心中一跳,點點頭︰「不錯,玉昭儀想吃酸棗糕,本宮就做了一盤,早上命卿雲送去的,可是有什麼不妥?」
蘇念長嘆道︰「豈止是不妥,玉昭儀此時渾身長滿紅痘,極是嚇人,並且月復痛不止,還不停地嘔吐,皇上、太醫都過去了,情形怕是對娘娘極為不利啊。這會子皇上請娘娘過去呢。」
卿雲、阿錦眼中出現驚色,卿雲說道︰「酸棗糕是我們三個人一起做的,怎會有問題?玉昭儀上次也吃了,不是好好的?」
蘇念急道︰「好姑娘,現在可不是說話的時候,皇上傳娘娘快過去呢。」
元嘉深深呼吸了一下,站了起來,面沉如水︰「更衣。」
她換好衣服,只帶了卿雲一起過去,剛出宮門,就見住在西側殿的郭美人正好也走出來,見到元嘉行禮說道︰「娘娘,听說鐘乾宮出了事?」
郭美人平日是時常來往的,人品也端靜,元嘉也很能跟她說幾句,于是點點頭,略略說了一下事情經過。郭美人說道︰「正巧嬪妾也要過去,不如和娘娘一起去看看吧。」
幾人一路急行,進了鐘乾宮,卻發現烏壓壓的站了很多人。宮中的嬪妃幾乎能來的都來的,連太後都驚動了,也遣了身邊的宛秋過來。
玉昭儀此時情形又不太好,雖然停住了嘔吐,月復痛卻又加劇,忍不住大聲申吟起來。
突然服侍的嬤嬤驚恐的大喊︰「不好了,玉昭儀見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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