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楚靈犀拉著元嘉出來的時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已經是快黃昏的時候了。
她心虛的瞄了一眼還在忙碌的季淵大人,季淵風輕雲淡的說道︰「回來了?那邊留下你的飯了,快去吃吧。」靈犀滿臉幸福的正要過去,卻不想季淵大人轉過頭,仿佛就在說「那朵花長的很不錯」一般,淡淡拋了一句︰「今天算你半日曠工,扣你五兩銀子。」
楚靈犀被華麗麗的煞到了,還帶算曠工的?五兩?她一年的工錢?
元嘉憐憫的望了一眼被石化的好友,誰叫你就喜歡這樣的,幫不了你,自己珍重吧。
這時,耳邊傳來一個柔和的聲音︰「飯菜準備好了,餓了嗎?」。
她轉頭望去,卻見魏凰焱微笑著望著她,眼中卻多了一些什麼,再想仔細看的時候,卻轉瞬不見。她心中暗忖︰或許,是自己多想了。
孟大夫被季淵他們安放在一個沒人的帳篷內單獨治療,不知道季淵對他用了什麼藥,此時竟然呼吸順暢,閉眼昏睡。雖然季淵說,他還沒有月兌離危險,但是相比那些感染了時疫,卻高燒不退的病人來說,情況已經好了很多。
季淵將所有感染時疫的病人都仔細的查看過,正在想辦法配制出合適的藥物。他一邊安排人手去附近山上采草,一邊安排人將現配好的藥粉灑在城中各個角落,尤其是各個水井、河流的源頭,那是能起到消毒作用的。
魏凰焱沒有讓人告知季淵他們自己的真實身份,每日只隨著季淵等人一起上山采藥。季淵雖然好奇他的真實身份,但是既然別人不願意說,他也不再去問,只把魏凰焱當成一個普通人,每日指使來去。魏凰焱每日爆曬在太陽下,汗流浹背的跟隨季淵的藥童們一起采藥,雖苦,心中卻覺得,能為徐州的百姓做一點事,也不算白做了這個皇帝。心中更深的一層,卻是想借著身體上的疲累,來忘記元嘉與皇兄之間的那段感情。
這樣不出幾日,他身上的皮膚竟深深被月兌一層皮,原本白皙的膚色也變得古銅起來。元嘉每日看在眼里,心中竟有些不忍,他貴為一國之君,原本不必做這些的。
見他如此勤勉,自己也不好每日袖手旁觀。她見楚靈犀每天洗衣做飯、熬藥打掃做的不亦樂乎,也挽了袖子跟她一起做。很多事情雖然沒有做過,但是她聰穎好學,很快也就一一上手,甚至在忙碌中感覺到了以往從未體驗過的快感。
或許,這就是平凡人的生活。
趁著季淵他們不在場的時候,魏凰焱暗中派了暗衛將自己的手諭送回京城,命幾位監國大臣迅速派遣醫官前來徐州,並命人在各處籌措賑災糧款,迅速發往徐州府。這手諭一來一回到京城,怎麼也要十幾二十天,等到將糧款籌措齊集,最快也要到十月以後。雖然他不打算能在這里待那麼久,但也希望多逗留一陣,親眼看著那些災民的情況能有稍許好轉。
這一日,季淵剛從東山采藥回來,忽然從西邊氣喘吁吁的跑來二名藥童,其中一個人的身上不僅衣衫破碎,手足上還出現好幾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季淵皺了皺眉,問道︰「出了什麼事?」
那未受傷的藥童大口喘著氣,驚魂未定的說道︰「西邊,西邊出現好多猛虎!見人就咬,我們去西邊采藥的所有人都被圍困住了。馮公子為了讓我們跑出來報信,他獨自一人將猛虎引到樹林的另一邊去了。」
話音剛落,卻听「啪」的一聲,黎元嘉手中本來捧著一疊剛洗淨的碗碟,全部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陳煜臉上頓時血色全無,幾乎軟倒在地,皇帝若是在他這里出了事,他陳煜即使死一百遍,也不能恕其罪過啊!他頓時將所有派出去的差役找回來,命他們立即將徐州城中身手好一些的百姓集中起來,帶上一切能用的武器,去城西邊尋找馮公子與其余藥王谷的人。
元嘉心中慌亂以極,腦海中竟全是魏凰焱渾身是血的情景,想也不想的提了裙擺就要朝城西跑去。陳煜嚇壞了,連忙攔在她面前,萬一皇上還沒出事,這位嵐妃娘娘再出點意外,他有九顆腦袋也不夠砍的。這幾日他可看著的真真切切,皇上對這位嵐妃娘娘,可不是一般的上心,那真是疼到了骨子里的。所以無論城西是個什麼情況,他也要先把這位嵐妃娘娘保護好才是。
元嘉見他攔在面前,心急如焚,怒斥道︰「陳煜,你敢攔我?」
陳煜見她發了怒,心中更是惶恐,卻不得不繼續擋著,口中哀求道︰「夫人,您不會武功,去了也幫不上忙,下官已經派了許多人去尋找公子,公子福大命大,定然會安然無恙的。」
季淵不禁心生疑慮,黎元嘉如此失態,還可說是心念夫君安危;但那馮子墨能讓一名知府如此緊張,究竟是何來歷?何況,他一介知府,對著黎元嘉卻自稱下官,這兩人的身份,真的很耐人尋味啊。
楚靈犀听到這邊一片嘈雜聲,連忙過來,奇怪道︰「出了什麼事?」
陳煜見到她過來,像是見到救命菩薩,知道楚靈犀與元嘉是至交好友,連忙三言兩語將事情說了。又說道︰「楚姑娘請幫下官勸勸夫人,西城此時危險重重,夫人不宜前去,下官定會竭力尋找馮公子的。」
楚靈犀認為陳煜說的很對,她們都是不會武功的婦人,去了也只能添亂。元嘉頹然坐倒在地,心中雜亂無章。
季淵目光一閃,走過來說道︰「我去看看吧,放心,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我肯定把他活著帶回來。」
他身子一動,猶如一只大鳥一般,眨眼間已掠出去六、七丈遠,再一閃已不見了蹤跡。
楚靈犀兩眼都放出金光閃閃成了心形,季淵大人,真是太帥了!
陳煜驚得合不攏嘴,雖知季淵是藥王谷的谷主,醫術超凡入聖,卻不知竟還有這樣一身好武功。他連忙對元嘉說道︰「夫人放心,有季谷主在,公子定然不會有什麼危險。」
元嘉松了口氣,慢慢站了起來。她緩緩將地上摔碎的碗碟一片一片撿起來,心中卻極茫然。她說不清楚現在是什麼心情,在听到他有危險的時候,為何能如此失態,如此心急如焚,難道,她真的已經動心了?
卻說季淵趕到城西的時候,果然看見滿地的血跡一路斑斑駁駁,卻不知是人還是老虎的。又走出五百米的距離,卻看見兩名藥王谷藥童被撕碎的尸身。他心中一緊,再往前走去,只見剩余七、名藥童或傷或倒在路邊,一見到他紛紛面露喜色,大喊道︰「谷主!」
季淵四下打量了一下,沒有馮子墨的身影。他迅速查看了一下幾人的傷勢,都是皮外傷,略略放下心來,他問其中一人︰「馮公子呢?」
那人胸膛上被虎爪抓了幾道深可見骨的血痕,疼的整張臉都變了形,咬著牙說道︰「馮公子將那群猛虎引到那邊的樹林去了。」
這些藥童只會一些粗淺的強身健體的拳腳功夫,遇到一、兩只老虎或許尚可自保,但是要是同時遇到十幾只猛虎,身邊又沒有武器,能保住命都可算是死里逃生了。
季淵立即朝樹林中飛掠而去,馮子墨一人對十幾只猛虎,這麼長時間了,希望他還能等堅持下去。
飛奔到了樹林,他卻忍不住眉頭一挑,只見滿地的老虎尸體,身上都插著長長的樹枝,致命傷幾乎都在月復部的最柔軟處。耳邊傳來一聲淒厲的虎嘯,他轉頭望去,遠處最後一頭老虎倒地,一個青衣男子滿身都是血跡,一手扶肩,半跪在地上,搖搖欲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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