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敵意
青顏走進亭子，向閨秀們行了禮，見說話的是雲姣，便笑道︰「雲小姐好興致，天怪冷的，竟想著賞雪來了。」
沒等雲姣接話，坐在圓桌旁的穆淑容嗤的一笑，道︰「賞雪是假的，只是為了見見姐姐這個大紅人！」
青顏緩緩坐下，有些疑惑，道︰「我怎麼就成了大紅人了？」
穆淑容道︰「定西王送給姐姐一塊環佩的事都已經傳遍整個顯梧宮了，你竟不知道？」
原是這樣。青顏轉眼看向桌邊的人，見到杜知窈也在，便道︰「只是一塊環佩而已，說明不了什麼。倒是杜小姐，經常來往于皇宮，五位王爺的面怕是都見過的。現在大家正好聚在一塊，不如和我們講一講，他們都長什麼模樣，性格如何。」
在座的閨秀一听，都好奇不已的朝杜知窈望去。
杜知窈傲然掃視眾人一眼，放下手中的一塊珍珠糕，道︰「不就是男人的模樣，男人的性格麼，有什麼好說的？」
雲姣起身走到杜知窈身後，替她錘了幾下背，笑道︰「唉喲我的好姐姐，姊妹們都等著听呢，你就別吊人胃口了。」
「也罷，說說也無妨。」
見眾人的目光都被杜知窈吸引過去，青顏暗暗松了一口氣，才剛剛進宮，她可不想因為一塊環佩，成為眾矢之的。
「先說說安定王和安義王，原是劉大將軍和武大將軍，他們皆是驍勇好戰的英雄人物，性格或許有些粗暴，但都是赤忱忠心之人。」
「再說風麟城中的兩位王爺，岐王和永王，岐王是二皇子，他是個頗具智慧，心思深沉的人。永王是四皇子，他年紀較輕些，長相福氣，是個憨厚善良之人。」
「最後便是定西王了，你們應當都有所耳聞，貌比潘安、才過宋玉的就是他了。至于性格……我和他並未見過幾面，所以也不是很清楚。」
杜知窈的一席話說完，閨秀們皆各懷心事，只想不知這些王爺中誰會是自己的歸宿，又或是，都不是。
最終落得慘敗而歸，回家隨便嫁一個官家子弟作為結局。
「定西王……」穆淑容假意漫不經心，實則別有用心道︰「姐姐，難怪上次在葉府，舅舅如此積極的將你介紹給他呢。」
穆淑容話音剛落，閨秀們的目光皆齊齊射向青顏。
這次的目光再沒遮掩，全是赤luo果的敵意，如刀子一般，讓青顏感到一陣心驚。
緩了緩神，青顏悠悠地看向穆淑容，笑道︰「是啊，那日妹妹在定西王面前跳的那曲蝶戀花，我倒現在還記憶猶新呢。」
感受到從青顏那兒移來的目光，穆淑容冷笑，沒想到，半月未見，她倒學會反擊了。
不過，也只是口頭上斗斗而已，若來真格的，恐怕她連怎樣害人怎樣借刀殺人都還沒學會吧。穆淑容細眼中滲出一絲笑意，淡淡道︰」姐姐記性可真好。」
雲姣見亭內氣氛微凝，便看向杜知窈，道︰「方才我替姐姐捶背時，觸到你身上披著的斗篷，只覺得絲質柔滑，只差和我的肌膚融為一體了。還想請教姐姐，這件斗篷是用什麼稀罕東西做的？」
杜知窈檀口一張，道︰「只不過是用天蠶絲織成的，領口再瓖上一圈紫貂毛罷了。」
在座的閨秀們一听這會，表面上神情不變，實則對杜家的財力權力更加畏懼一分。
「支兒，去給手爐添些火炭，都涼了。」
一個閨秀側頭對自己身邊的丫頭說道。
雖她在亭中話語極少，只是端坐著，喝茶吃點心都是極其小心的模樣。青顏還是認出了，她便是昨日在芙清殿見過的名叫安鈺的閨秀。
安鈺一直神色不安，看得出來，她並享受于這次亭中小聚。
叫支兒的丫鬟端著新添的手爐走來，可能是鞋底沾了薄冰，她竟滑了一下，手中拿著的手爐不穩，幾點燒得通紅的火炭飛起。
杜知窈正拿著一塊糕點細嚼慢咽，忽地看到大家的目光都朝自己的肩頭望去，那目光驚恐至極，像見了世上最可怕的事一般——
她低頭一瞧，自己那件天蠶絲制成的斗篷上赫然留下一個燒焦的大洞，洞口還往外徐徐冒著白煙。
支兒早已嚇得跪趴在地上，連連求饒。
雲姣忙將杜知窈身上的斗篷拿開，急道︰「姐姐，可有燒到什麼地方？」見杜知窈搖頭，她頓時杏眼圓睜，瞪了一眼支兒，又轉頭瞪向安鈺，喝道︰「你怎麼教的丫鬟？這般拙手拙腳！」
安鈺身子微微在發抖，她神情有些呆滯，結結巴巴道︰「是我不好……還望杜小姐海涵……」
杜知窈不緊不慢地將糕點吃完，轉頭看向她，半分表情也無的臉上突然露出一個笑來，那笑詭異得令人心悸，她道︰「誰不會做錯事，可不要放在心上。一件斗篷而已，算不了什麼大事。」
起身，杜知窈又道︰「今日的小聚就到這里吧，改日天氣好些，咱們姊妹再好好的聚一聚，姊妹們各回各的小苑吧。」
安鈺一听這話，如釋重負地松開了緊張很久的身子，她忙去將支兒扶起來，並無責罵，只是心疼不已。看得出來，那支兒應是她從府中帶來的，陪伴她許久情同姐妹的丫鬟。
青顏隨著閨秀門走出春融園，看到雲姣獨自走著，她便疾走兩步追上去，不動聲色道︰「雲小姐認路的能力可真是有待提升呢，昨兒晚上，害我好找。」
雲姣轉頭見是青顏，听出她的話中有話，臉上並無愧色，道︰「看來你還算機靈，反應過來了？」
青顏道︰「听說你和杜小姐自小便是好姐妹，算計起什麼來，倒還真是有默契。」
雲姣腳步不停，雙目直盯著前方，嘴角微微揚起，道︰「你錯了，我投靠的人確實是杜知窈，但是出主意的人不是我也不是她，是你的妹妹，穆淑容。」
青顏頓住腳步，看著前方穆淑容同杜知窈並肩行走的身影，不由笑了。
穆淑容行動倒真快，自己只找到一個啞巴宮人作為盟友時，她竟找到了杜知窈這個靠山。
回到鶯時苑，小坐了一會兒，發現顧月姍不在，青顏便問素月，道︰「月姍妹妹去哪兒了？」
想著素月沒見過顧月姍，青顏又補充道︰「就是一個眼楮烏溜溜的，臉蛋圓溜溜的女孩兒。」
素月想了想，有些印象，便指指屋外，意思是顧月姍出門去了。
見天已黃昏，想來她是去落秋堂挨訓了。
只願她記得自己的話，給唐嬤嬤些甜頭，便可以少吃些苦頭了。
吃完晚膳，青顏正想出去走走，卻見顧月姍氣沖沖地進到屋里。
「這是怎麼了？」
顧月姍鼓著腮幫子，伸出兩只又紅又腫的手，氣的說不出話來。
「喲——」看她那模樣，青顏忍俊不禁，「昨兒我是一只熊掌，今兒你卻帶著兩只熊掌回來了。」
顧月姍氣得只差哭了，一坐到椅子上，道︰「還不是听了青顏姐姐的話，我一去到落秋堂，就拿了袋銀子給李嬤嬤，誰知道，竟換來一頓好打！」
青顏正奇怪了，心想那唐嬤嬤竟會不愛財了？听到她的話，忙道︰「等等……你說的是……李嬤嬤？」
顧月姍嘟嘴︰「就是李嬤嬤，她罰我打手心不說，還罵我小小年紀就學會賄賂人了。」
青顏很是無奈，只道︰「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了。你做事是需要看人的，那李嬤嬤一看便是清心寡欲之人，你拿銀子給她，倒是辱沒她了。你呀，改打！」
顧月姍滿臉委屈︰「一個人的臉上只有鼻子嘴巴，我怎麼知道他是好是壞，貪財不貪財，姐姐說得倒輕巧！」
也是。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自己又看對了幾人，昨晚上還不是吃了雲姣一伙人的虧。抬眼看看顧月姍，青顏笑道︰「這事也有我的不對，這樣，你罰我一件事，便不要再生氣了，可好？」
顧月姍一听就樂了，想了許久，才道︰「那就罰你陪我一塊喝藥。」揉揉鼻子，她道︰「我好像有些病了。」
看她那紅潤的面色，青顏才不信她的鬼話，正要反駁她，突然听到外面一陣吵嚷。
這是怎麼了，青顏和顧月姍連忙走出房間，想要探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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