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園茶香 032章 梨兒洗三(2)

作者 ︰ 陌潸竹

因為梨兒是女孩子,就省了好多的步驟,如果是男孩子,接生婆婆還要一邊洗,一邊念叨祝詞,什麼「先洗頭,作王侯;後洗腰,一輩倒比一輩高;洗洗蛋,作知縣;洗洗溝,做知州」。隨後,用艾葉球兒點著,以生姜片作托,放在嬰兒腦門上,象征性地炙一炙。再給嬰兒梳頭打扮一下,說什麼「三梳子,兩攏子,長大戴個紅頂子;左描眉,右打鬢,找個媳婦(女婿)準四村;刷刷牙,漱漱口,跟人說話免丟丑。等等事項。

女孩子就簡單多了,田婆婆就用雞蛋往梨兒臉上滾滾,說什麼「雞蛋滾滾臉,臉似雞蛋皮兒,柳紅似白的,真正是愛人兒。」洗完了之後,趕緊的把梨兒穿好,在拿一根大蔥往梨兒身上輕輕打三下,說︰「一打聰明,二打靈俐。」隨後叫梨兒的大哥花立誠把蔥扔在房頂上,說是有祝願小孩將來聰明絕頂之意。

最後把幾朵紙制的石榴花往烘籠兒里一篩,說道︰「梔子花、***、桃、杏、玫瑰、晚香玉、花瘢豆疹稀稀拉拉兒的……」。然後把在酒盅里用香油泡三天的,用紅絲線穿好的繡花針拿出來。先用姜把梨兒的耳朵揉麻木之後,在手腳熟練的往梨兒的耳垂扎下去,就是耳洞了。

茉兒看的特別的疼,雖然大家都說,這樣子扎最不疼,大家都是這樣子過來的,而且梨兒也安安靜靜的,並沒有吵鬧。茉兒還是不放心,看到田婆婆扎好之後,就趕緊的過去,把自己的妹子抱過來,看著小小的梨兒睜著剛剛哭過,有點紅腫的大眼楮,水汪汪的看著自己。

就趕緊的呼呼道︰「梨兒不疼,不疼,呼呼••••••」。

大家都笑道︰「茉兒真疼梨兒••••••」。

因為葉大夫吩咐過,梨兒的身體不能受涼,所以,田婆婆盡快的把這些儀式給做完,把梨兒抱進去。

最後,田婆婆還要把十三位娘娘、敬神錢糧連同香根一起請下,送至院中焚化。田婆婆用筷子夾著「炕公、炕母」的神碼一焚,說道︰「炕公、炕母本姓李,大人孩子交給你,多送男,少送女。」然後,把灰用紅紙一包,壓在炕席底下,說是讓神永遠守在炕頭,保佑大人孩子平平安安。

茉兒倒是對這些感到很是有趣,在現代早就沒有了這種儀式了,一直跟著田婆婆轉來轉去的。田婆婆看著茉兒這個樣子,笑著說道︰「茉兒,喜歡這個啊,不然跟著婆婆學習吧」。

茉兒連忙搖搖頭,有趣是有趣,可是要學習還是算了吧。

敬神完了之後,就是擺席,雖然飯菜並不豐富,但農村里面,娛樂活動並不多,請客也算是一個娛樂活動了吧。\

雖然現在還沒有到春耕的時間,可春天要種菜、養豬、養雞鴨、編草鞋等等事情,家里面還有老人、小孩一大堆,事情很多,大家吃吃喝喝之後,也就一一告辭回去了。

茉兒和留下的幾個大嬸一起幫忙收拾殘籍,正在洗碗中,後面去傳來了弱弱的聲音,道︰「茉•••兒,有什麼我幫忙的•••嘛?」

茉兒轉過身去,看著緊張的手都不知道哪里放的孫二妞,笑著道︰「是二妞姐啊,好啊,我把這些碗用草灰洗了,你在幫我用清水沖洗一遍,水就在水缸里面••••••」。

「耶••••••」。孫二妞興奮的答應道。

「二妞姐,剛才有沒有吃飽啊,二姑家的志強、志軍,不知道有多護食,剛才立軒還來跟我哭訴,說他沒有吃飽哪。我給他拿了一個餅子,不知道現在又瘋去哪里了•••」。茉兒邊洗著碗,邊笑著說道。

孫二妞先是搖搖頭,又接著點點頭,有點局促不安的道︰「吃•••飽了」。

茉兒沒有注意到孫二妞眼底的失落,接著說道︰「吃飽了,就好,不然回去也沒有什麼吃的,等一下叫小姑給你們帶一點餅子回去,配著粥,也可以吃幾頓•••••」。

「咕•••咕•••」。

茉兒正把碗遞過去給孫二妞的時候,突然響起來了一陣陣「咕咕」的叫聲。茉兒還有點奇怪,是什麼聲音,還左右看看,直到看到孫二妞不自然的彎著腰,手還有點局促的不知道往哪里放。

茉兒嘆了一口氣,起身去灶房里面。不一會兒,就端出來一大碗「面線糊糊」,還有兩個粗玉米餅子。給孫二妞,說道︰「二妞姐,來,先吃飽了,才有力氣干活」。

孫二妞有點渴望的望著茉兒手上的食物,又看了看茉兒的臉色,可能覺得沒有什麼危險,就快速的跟搶過來一樣,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茉兒連忙說道︰「慢點,慢點,不要被咽到了,灶房里面還有哪」。

孫二妞大口的喝了半碗的面線糊糊,又咬了一大半的玉米餅子,才稍微停頓,含糊不清的說道︰「真好吃,我早上到現在都還沒有吃東西哪,早上,大哥和我說,到了姥爺家里有好吃的,叫我不要吃••••。咳咳咳•••,可是•••咳咳•••」。

「慢點,慢點,吃完在說•••」。茉兒趕緊的又倒了一碗溫水出來,給孫二妞。

孫二妞又吃了好幾口,又喝了半碗的水,打了個嗝,才看著茉兒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來。

茉兒接過孫二妞手上的碗,順手放在洗碗的盤子里面,就問道︰「二妞姐,吃飽了嘛。這里,還有幾個餅子,你自己藏著,晚點餓了在吃。不要一下子吃太多了,等一下肚子受不了••••••」。

孫二妞拿著還有余溫的玉米餅子,眼眶有點發紅,嘴巴吧啦了一下,就「哇哇」的大哭了起來,邊哭邊說道︰「可是,到了這邊,他們•••他們都說我是傻瓜,不和我一起吃飯•••,嗚嗚•••嗚嗚•••,說•••吃了我吃的東西,也會變傻•••。我不是傻瓜•••不是•••」。

茉兒有點手忙腳亂的哄道︰「不是,不是,二妞姐,不哭,不哭,我覺得你很聰明的,不要理會他們•••」。

哄了好久,才把孫二妞給哄好,茉兒看著自己的這個堂姐,哭的眼楮、鼻子紅彤彤的,幸好她還知道哭完,要把鼻涕神馬的擦干淨,省了茉兒的親自動手。

哭完了之後,接過茉兒給她的玉米餅子,小心翼翼的用帕子包好,放在了胸口,看著茉兒笑的天真無邪。

茉兒松了一口氣,剛要接著把碗洗好,前面傳過來了「二妞、二妞,你在哪里啊,要回家去了••••••」。

茉兒听出來是小姑桂兒的聲音,就應道︰「小姑,二妞姐在這里哪,現在就去••••••」。

茉兒把圍裙摘下來,擦了擦手,就拉著孫二妞的手,道︰「二妞姐,走了,回家去了」。

「不要,不要,我不要回家,在這邊好,有吃的。我好好洗碗,不要打我,我洗碗•••,洗碗•••洗碗•••」。孫二妞說著,就很是激動的拿起碗來,拼命的洗。

茉兒剛想拉起她,說「沒有人會打她的,沒事••••••」。

後面就傳過來一個陰沉沉的聲音,道︰「茉兒,你怎麼讓一個傻子洗碗啊,一個碗可是要好幾十文銅錢哪。等一下把碗打碎了,還不心疼死人,呵呵•••呵呵•••呵•••」。

茉兒剛拉著孫二妞的胳膊,就听見「啪」了一聲,一個碗從孫二妞的手上掉了下去,直接碎成為了好幾塊。

茉兒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卻被人大力的推開,差點摔了,等茉兒剛剛站穩了,卻听見孫二妞大聲哭喊的聲音。

「啊,不要打我,不要•••,我沒有偷懶•••,我洗碗,我掃地,我洗衣服•••,啊•••,疼•••••••不要打•••我••••••」。

「死丫頭,敗家女,傻子,肖召傲,你給老子去死,和你騷娘一樣,今天,我就掐死你•••,掐死你••••••」。

茉兒反應過來,趕緊的上去拉住,大聲的喊道︰「大姑丈,別打了,要死人了••••••」。

外面的人听到聲音,就趕緊的進來,趕緊的把孫武給拉住,好幾個人才制住了孫武。孫武卻還是不放過孫二妞,還用腳使勁的踢向孫二妞的肚子,嘴里面還大聲的喃喃道︰「老子今天要打死你這個傻子,打死傻子,哈哈哈••••••」。

好幾個人好不容易才把孫武給拉開,遠遠的還听到「傻子,打死傻子••••••,傻子•••打死•••」。

茉兒趕緊的拉起來孫二妞,看著被打的傷痕累累,卻哭著說道︰「我不是傻子,我不是傻子,我不是傻子……」。

有點心酸,和桂兒一人一手把孫二妞扶起來,道︰「好,二妞姐,不是傻子,不是傻子,我們進去房間里面上上藥,就不疼了,來,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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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的很是心酸,因為是自己一個堂姐真實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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