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大宅。
一向愛賴床的陽陽,一听佣人說二少爺回來了,他就興奮得一骨碌從床褥里爬起來。
小小的身子,連衣服都顧不上穿,踩著拖鞋吧嗒吧嗒就沖出了臥房。
就連守在門邊癱懶的貝拉,也似是嗅到一股不尋常的味道,立即站起四肢,扭動一下褶子,跟在陽陽的後面跑了上去。
「啊喂,爸,爸爸,爸爸爸……」
陽陽一邊跑著,一邊呈階梯漸進式地揚聲喊了起來。
那高亢興奮的童音,銀鈴似的一串一串揮灑在祁家的豪宅里。
貝拉跟在身後,似是受到感染那般,也跟著「旺,旺旺,旺旺旺……」的叫了起來。
和陽陽在一起的這些日子,貝拉雖然老是和他打打鬧鬧,但最後兩只小家伙都總會詭異地和好如初。
祁夜墨推著輪椅從父親的書房出來,還沒來得及轉彎——
咚~。
一團軟軟肉肉的小東西,仿佛一陣小旋風那般,猛然一頭撲了過來……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陽陽咧著嘴,小身子緊緊抱住了祁夜墨的那只石膏腿,仰著小腦袋,笑得一臉的燦爛。
小嘴兒咕嘟咕嘟的,好似叫爸爸叫上癮。
祁夜墨下意識地蹙眉,睨了一眼腿邊的一團。
這小子居然能將一身名牌睡衣穿成個皺巴巴的麻球,頂著一頭絲毫未梳理過的雞窩頭,踩著拖鞋就啪啦地奔跑過來,途中拖鞋還跑飛了一只。
這哪還是往日他記憶中,那個如他那般每一個細節都考究到極致的兒子?
自上次與這小子為了貝拉那只蠢狗大鬧一戰,這小子跑出之後,秦火便告訴他,當晚就被拎回來了。
他就知道,小孩子終究只是小孩子,耍耍小脾氣而已。
誰知,這不見還好,一見,他的臉色愈發暗沉。
「祁、斯、辰!」一字一頓,自他唇中吐出。
「嘿嘿……」陽陽一個勁兒地傻笑著,哪會知祁夜墨的心思。睜著一雙清澈的大眼楮,眨巴眨巴地仰望著眼前這個高大魁梧的陌生男子。
陽陽在照片里看過他,佣人說這個就是辰辰的爸爸。
「爸爸……」陽陽一邊咿呀喊著,小身子就跟只小猴子般,自他的石膏腿上攀爬了上來。
髒兮兮的腳掌,還非常不客氣地踩在他白淨的褲腿上,留下一個又一個可愛的小小黑腳印。
某只潔癖男臉黑了。
「祁斯辰,你該死的要干什麼!」他睥睨著小賴狗似的賴進自己懷中的兒子,在他的記憶中,這小子似乎從未做過這種出格的舉動。
「嘿嘿……爸爸……」陽陽發揮著自己引以為傲的粘人功力,三兩下就爬上了祁夜墨的大腿,一把撲進了祁夜墨的懷中,然後——
「嗚哇……」一聲,小家伙騰然大哭起來,毫無預兆。
看得祁夜墨一陣愣怔。
怒火瞬間被這小家伙莫名其妙的哭聲給澆熄得悄無聲息。
小家伙哭天搶地的泣聲引來了不少佣人的圍觀,但經過上次的教訓,這次,可沒人再敢上前惹這對父子了。
「嗚哇哇哇啊……」陽陽這一哭,猶如洪水決提,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一發不可收拾……
祁夜墨瞪著懷里哭得稀里嘩啦的兒子。
那一貫冷靜的俊臉上,逐漸浮現一抹手足無措的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