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還在哀嘆自己的悲催穿越旅程的時候,就听著外面一聲中氣十足的吆喝,「春芽他娘,還磨蹭什麼呢?男人們等著吃飯呢,還不快過來生火!」這聲音有些蒼老,不像是吉祥娘聲音的清亮,也不像是大伯娘那似乎總是含著一絲酸意的聲音,吉祥一邊揉捏著自己的左手,一邊抻著脖子想要看向外頭。
「娘,知道啦!」一聲柔柔的聲音傳來,聲音糯糯的,沒什麼底氣的樣子,似乎就是春芽他娘了,吉祥心中暗自琢磨著,春芽似乎又是個女孩家,不知道和自己這身子又是什麼關系。
吉祥躺在炕上瞎琢磨,聞著外面飄進來的煙火氣,覺著自己身子下面的炕漸漸的熱乎起來了,眼皮漸漸的發沉,不知不覺之間,就睡著了。這一睡一直睡到了天將黑了,吉祥听到身邊有悉悉索索的聲音,這才醒轉過來,看向發出聲音的地方。
是小五福,五福裹著小襖在炕上玩著什麼,嘴里撲哧撲哧的發出聲音,太陽快下山了,屋里的光線更加昏暗,吉祥隱隱約約見著五福身上的襖子顏色很深,看起來也有些破舊了。
小五福見到吉祥醒來了,還看著他,笑呵呵的往前走了兩步,來到吉祥的身邊,小心翼翼的偎在吉祥身邊,嘴里「姐……姐……」的叫個不停,似乎很喜歡吉祥的樣子。
吉祥原本是孤兒,從來就沒有過兄弟姐妹,即使是孤兒院里一起長大的孩子們,雖然以兄弟姐妹相稱,卻也都是能因為半塊饅頭一個包子打的頭破血流的凶狠角色,沒有辦法,誰讓經費有限,孤兒院只能提供滿足孩子們半飽的飯食,想要吃的多些,就要凶狠起來才行。
這樣成長環境下長起來的吉祥,見到眼前對自己全心喜愛,知道五福這喜愛不是要奪走自己什麼東西而可以表現出來的,吉祥的心,軟的有些發燙。她輕輕的伸出左胳膊,環住小五福,輕輕的看他在自己的懷里咯咯的笑,感受著五福小小的身子里蘊藏的無限的生命活力,吉祥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與五福玩做一團。
吉祥娘走進來的時候,就見到這樣的情景,看著吉祥笑得開心的樣子,想起幾天前她受了涼躺在炕上發著燒說胡話的樣子,不由得紅了眼眶,「吉祥,你醒啦!」吉祥娘端著個碗向前走了兩步,放在炕沿上,兩只手在圍裙上擦了擦,然後模了模吉祥的額頭,「已經不燒了,來,吉祥餓了吧,來吃碗雞蛋羹。」
吉祥听到雞蛋羹,聞到雞蛋羹傳來的陣陣香氣,才忽然驚覺,自己已經好久沒有吃過東西了,胃里空得難受,看著炕沿上的雞蛋羹閃著淡淡的金黃色澤,還有些油光,吉祥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眼底發光,好久沒吃過好吃的了,吉祥很期待這碗雞蛋羹啊。
「雞蛋羹!吃吃!」小五福見到好吃的,歡呼一聲,撲稜撲稜的爬到碗邊上,深深的吸了口氣,小臉上滿是喜悅和期待,可見這雞蛋羹在五福眼里也是難得的美味,吉祥見到五福這樣可愛又充滿期待的樣子,已經伸向雞蛋羹的手有些遲疑了,自己是個又傻又啞還有殘疾的女孩子,怎麼能跟活潑可愛的小五福比呢,小五福一撒嬌,這碗雞蛋羹就會易主了吧,吉祥強忍著心中的失落,搖了搖頭,默默的垂下眼,任由肚子里空落落的難受得不行,卻倔強的眨眨眼,不讓眼眶中已經在打轉的淚水滴下來。
應該會沒有吃的了吧,或者是換成了什麼其他吃食,只要能有口東西吃,就該心滿意足的吧,誰家里有這麼個閨女,還不都巴望著死了才好呢,誰又會關心在意呢?吉祥低著頭胡思亂想,想著想著不由得悲上心頭,前世沒有家人,這世有了家人要是還被厭棄……吉祥不敢想,怕再想下去,就會哭出聲來,她緊咬著的嘴唇哽咽著,這一瞬間似乎過了足有一年那麼長。
「小五乖啊,這雞蛋羹是給姐姐吃的,姐姐病病了,需要吃點好的,知道嗎?」。娘親柔柔的聲音傳來,帶來的卻是吉祥想都不敢想的結果,這……這……這是說,自己仍然能夠擁有一碗雞蛋羹,不用哭鬧不用打架甚至連爭吵也不用,就可以擁有一碗香噴噴熱氣騰騰的雞蛋羹麼?
吉祥驚訝的抬起頭,全然忘記了自己剛才因為心里難受已經哭得一臉淚水,「呀,吉祥你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哭不哭啊,娘在這,娘的好吉祥不哭啊……」吉祥娘一把摟住吉祥,心疼的擦著她臉上的眼淚鼻涕,有擔心的模著她的額頭,「都是娘不好,你小時候娘沒照顧好你啊……」吉祥娘有些心酸的說道,眼楮也潤濕了起來,吉祥見了,覺得自己感受到了從來沒有感受過的來自于母親的溫暖,激動不已,伸出手緊緊環住了娘親,輕輕的叫了聲娘。
「吉祥,你叫娘了!」吉祥娘一臉驚喜,輕輕將吉祥拉開,看她眼楮清明,也沒有往日的呆呆傻傻的樣子,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希望,自己的吉祥,因為生病而變得傻傻的吉祥,是不是好了?「吉祥,吉祥,再叫一聲娘,再叫一聲娘!」吉祥娘的聲音都已經顫抖了,滿懷著希望,看著吉祥小小的臉兒。
「娘!」吉祥不忍心看著娘親失落,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喊了一聲娘,雖然聲音有些沙啞奇怪,卻是真真實實的叫了聲娘,吉祥娘的淚水瞬間滾落,「好吉祥,我的好閨女,你終于能說話了!」吉祥娘抱著吉祥哭了起來,直到吉祥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吉祥娘才醒過來一般,慌忙擦擦淚,端起雞蛋羹的碗,舀起一勺放到吉祥嘴邊,「看我,閨女你餓了吧,來,雞蛋羹還熱著,吃點,啊!」
吉祥看著滿臉慈愛的娘親,依言張開了嘴,涼熱適中的一口雞蛋羹就被放進了嘴里,從來沒被這麼溫柔對待過的吉祥,覺得此刻自己幸福的都要死掉了,有家人疼,有娘親寵的時光,真的是太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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