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槿抬起頭來,還沒來得及開口,卻听到三管事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二太太,是小的,今兒一早這丫頭竟然偷跑出來,小的這就抓她回去!」
二、二太太?天哪,竟然栽到了白家人的手里,老天真是不長眼!費盡心機才逃出來,難道自己做丫鬟是注定的?不!不要啊!
白槿心里悔的要死,誰想那媳婦模樣的女子竟然不搭理三管事,卻走過來扶自己,「原來是九姑娘,姑娘快快起來!」
九姑娘?什麼意思?自己的小名兒是叫「九娘」沒錯!不過只是個粗使丫頭,怎麼變姑娘了?
脂粉的香氣撲面而來,隨著一雙玉手將自己扶起,白槿瞥了一眼,只覺得這個的媳婦雖然挽了發髻,卻是端莊秀氣,溫和有加,身上穿著也不是自己這樣的粗使丫頭穿的粗布,而是花色清新的細布襦裙,頭上一支銀簪樣式一般,但成色卻是極好的。
雖然只在那大宅門的外院里呆了有十幾天,但白槿依然能夠斷定,這個媳婦子定然是太太跟前得臉的管事娘子。
她不敢托大,咬著牙站了起來,腦袋里已經轉了十八個圈圈,既然叫自己九姑娘,里面定然有文章,不如借這個機會,將這個三管事給告上一狀?
這樣想著,白槿小嘴一撇,眼淚跟著就掉了下來,卻只是低頭不說話。
「九姑娘這是怎麼了,別哭啊!有什麼委屈盡管說,自有我們二太太給您做主!」那媳婦子果然經不起詐。
轎子里的二太太似乎有些不悅,「出什麼事了?」轎子的布簾輕輕挑起,隔著一層紗簾,隱約露出一張慘白的大臉。
「二太太,小的是府上的管事,因為九娘偷跑出來,所以追出來……」
「放肆!九姑娘的名字也是你叫得的!」那媳婦子臉色一變,手上卻輕輕的握了握白槿,倒讓白槿嚇了一跳,什麼情況?她怎麼越听越糊涂?
轎子里的二太太卻不以為然,「知道了,帶她回去就是了,在這里弄的雞飛狗跳的,白家的臉面你還要不要了?」
「是,是小的錯,二太太您走好!」三管事說著往路邊一站,彎腰低頭。
那媳婦子听了臉上有些不悅,她擔憂的看了一眼白槿,眉頭輕皺,轉身到車窗的紗簾處沖那二太太嘀咕了幾句,二太太搖搖頭,囑咐轎夫起轎,眼看要把車窗的布簾放下。
那媳婦子無奈的嘆了口氣,回頭憐惜的看了看白槿。
三管事的嘴角露出笑容,白槿不由攥緊了衣角。
不知誰家在放鞭炮, 里啪啦的一陣響,眾人不由嚇了一跳。而那媳婦子卻是眼楮一亮,她又靠到窗前,輕輕跟二太太嘀咕了幾句。
二太太放在布簾上的手微微一頓,臉上卻露出一絲幾不可聞的笑意來。白槿只看到二太太輕輕頷首,而後便放下了布簾。
那媳婦子也回過頭來,沖著白槿微微一笑,朗聲道,「二太太說了,九姑娘怎麼也是白家的小姐,可不能這樣拋頭露面,這里離咱們府上不遠,三管事,你去找頂轎子來,抬小姐回府!」
白槿愣了一下,扭頭看過去,三管事那瘦長的臉白了又白,眼角的痣也跟著顫了又顫。
……
京城白家,相爺府的正院的花廳里,白家老夫人輕輕撫了撫萬字不斷頭的抹額,面色陰冷的坐在炕上。
堂下站著一臉恭槿的白家大夫人梅氏,「母親,外面的都是傳言,實不可信,七娘也不知道從哪兒听來的,這才驚擾了您!」
老夫人輕垂著眼簾,輕聲道,「傳言不傳言的,且不必說,七娘不過是個閨閣女兒,此等事情是哪個傳到她耳朵里的?你是白家的主母,若說這點子事都管不好,難不成還得讓老婆子我來出手?」
「母親恕罪,媳婦這就去查,定把那多嘴多舌之人拔光了牙齒!」梅氏眼中帶了幾分惶恐,別看這白府是她執掌,但要緊的事兒還是要經老太太頷首,白相爺成親這麼多年,老太太依然全盤把持。
老太太難得的抬了抬眼皮,眼前的婦人恭槿有禮,低眉斂目,平日里凡事以自己這個婆婆為重,又為白家生下一子兩女,孝順的名聲在外,在外人看來實在是無可挑剔,可她卻是極為不滿。
哼,小官家的女子,沒有見識,朝堂上的風向半點看不明白,凡事還要自己這個老太婆出手指點。不但如此,還是個妒婦,別看白相爺有兩個姨娘,卻沒有一個生下半子一女的。
好在二太太爭氣,進門不過數年,膝下已經有了三個兒子,才讓白家不至于弱了聲勢。
這樣想著,老太太看梅氏又多了幾分不滿。
陳媽媽從屋外急步進來,走到老太太的身邊,附耳說了些什麼,大夫人豎起耳朵也只听到「珍珠」兩個字,她不由大驚,卻不敢造次。
果然,待陳媽媽退到一旁,老太太才不悅的道,「珍珠那丫頭大了,拉去莊子上配小子吧!」
珍珠是大夫人給七小姐挑的貼身丫鬟,如今不過十五,按理說,日後七小姐出嫁,自然要作為陪嫁丫鬟跟去,再不濟也是個管事娘子,如今早早兒的就配小子,還要拉去莊子上,不止珍珠,連七小姐也會失了臉面。
多嘴的原來是珍珠,但七娘本身嬌縱,想來珍珠也不過是幫七娘傳個話。
大夫人忍了又忍,還是說出口來,「母親,珍珠是七娘的大丫頭,還是家生子兒!」
老太太眼楮一抬,閃過一絲寒氣,「那又如何!連主子都沒認清怎麼做好下人?」大夫人立時沒了話。
「剛剛我已經安撫了七娘,你不用擔心她。至于容雅,她來了也好,家中女兒少,多一個女兒家,也多一條聯姻的路子,說不得哪一日就是相爺的助力!」說著老太太的眼楮又垂了下去,好似睡著了一般。
大夫人點頭稱是,默默退了下去,在老太太的眼中,這些女兒家,不過就是聯姻的工具,包括她捧在手心里的七娘。
出了春暉堂的院子,大夫人輕輕嘆氣,把珍珠送走,七娘不知道怎麼跟自己鬧呢!最近府中多事,她這個主母做的真是有心無力。
「喲,大嫂這是怎麼了?臉色這樣差,可是累到了?」二太太齊氏從不遠處緩緩行來,臉上掛著的笑容讓大夫人梅氏看的格外礙眼。
輕聲打了個招呼,梅氏就要走開,不想齊氏卻難得的上前拉住了梅氏的手,「哎,大嫂慢走,我有一事跟大嫂說,包管大嫂听了高興!」
看著齊氏臉上的笑容漸深,梅氏雖厭惡的緊,卻也不由好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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