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似乎听到了門外的聲音,那男子出語詢問。
弄雪大驚,連忙撩了簾子進門。
隨即花廳里傳來低聲說話的聲音,槿娘站在外面,只听到,「奴婢」「二爺」「不知」等幾個模糊的字眼。
突然想起來,這個丫鬟自己從進鄭府的門到進花園子都沒有見到過!
至于什麼梅家三小姐,鄭家長媳,更是不知道在說什麼!
這是什麼情況?難道被人算計了?
可是,自己有什麼好算計的?
這深宅內院的,大不了就是被抓到跟某個少爺幽會,然後再倉促的出嫁就是了!
婚事定了,槿娘的名字被寫進族譜,似乎離逃離白府的日子也就不遠,想來也不是什麼壞事!
既然這樣,何不助那設局之人一臂之力?
這樣想著,槿娘便沖著那黃衣丫鬟微微一笑,撩起珠簾,緩步走了進去,口中吟道,「效顰莫笑東村女,頭白溪邊尚浣紗!」
珠簾內里,一個穿著儒衫的男子抬起頭來,正對上一雙桃花美目,不由吃了一驚。
槿娘也吃了一驚,原以為設局害自己的,怎麼也得是個浪蕩公子或是之徒,怎麼竟然是這樣一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
明眸皓齒,青衣儒衫,手持一卷書冊,頗有幾分書卷氣,只是臉色略微蒼白。
弄雪見這情形臉色微變,急忙上前道,「九小姐,真是對不住,我家二爺過來了,還請小姐跟我到西廂小坐?」
哦?原來真的是不巧撞上的?
略思量一二,槿娘恍然大悟,這就是那個學問極好的鄭家二公子?只可惜這時候也不好再仔細看了。
槿娘祥裝露出尷尬的神色,低下頭去,「是我唐突了,公子勿怪!」說著便轉頭出了花廳。
鄭二公子見狀連忙彎身施了一禮,「是鄭某的錯,本是來這里見嫂嫂,不想沖撞了小姐,鄭某這就回避!」
槿娘剛止住腳步就听到暖閣里傳來腳步聲。
一個穿著蔥綠衣裙的丫鬟走了出來,「女乃女乃問出了什麼事情?」
弄雪此時正焦急著,見到那丫鬟連忙上前道,「梳翎姐姐,我奉女乃女乃之命去尋白家九小姐,可是二爺……」
鄭二公子幾步上前,「梳翎姐姐,我剛到的時候听說嫂嫂在吃藥,便沒讓通稟,唐突了九小姐,是我的不是!你跟嫂嫂回稟,只說這里並無大事,我這就回去,讓嫂嫂好生休息!」
梳翎听了笑道,「原是如此,我自會跟女乃女乃稟告,九小姐在何處?女乃女乃等了許久了!」
槿娘此時還站在簾子外,听到這話,那黃衣丫鬟連忙撩起了簾子,槿娘便幾步走了進去,「勞煩姐姐帶路!」
看著槿娘跟著梳翎進了暖閣,弄雪才松了口氣,回頭看去,卻發現自家的二爺正傻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由出言相問,「二爺可是還有什麼話?」
鄭二公子一時才醒了過來,蒼白的臉上笑容深的快溢出來一般,「沒有、沒有!」手中的書也不曾放下,便轉身走出了花廳,只是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聲音低低的道,「好詩、好詩!」
弄雪嘆了口氣,卻听到那黃衣丫鬟撩了簾子走進來,「弄雪姐,二爺拿的那本書是女乃女乃屋里的,要不要我去要回來?」
自家女乃女乃這屋里的書大多是陪嫁而來,都是極珍貴的,好些是孤本,也是因此,二爺才常常過來,以看望大嫂為名過來借閱。
倒不怕二爺來看,就怕他不還,到時候以自家女乃女乃的性子,定然不好意思去要的!作為陪嫁丫鬟的弄雪臉色一變,「那還不去追!」
此時平安苑的暖閣里,槿娘正坐在錦墩之上,看著半臥在床上的女子,面露微笑。
同樣是上官脂的弟子,算起來床上的這位梅家三小姐、鄭家長媳,應該是自己的師姐了吧?
按理說,七娘也是自己的師姐,但能夠得上官脂真心指教的,恐怕這京中實在沒有幾個。
而這位梅家三小姐有幸跟槿娘一樣,入了上官脂的法眼,且在前幾日過來相探時,還曾對這位鄭大*女乃提起過槿娘。
也是因此,當丫鬟說起今日來的小姐中有白家九小姐,且小姐們都來逛園子的時候,鄭大*女乃便差了丫鬟去問。
「先生說你頗有慧根,只是太過頑劣!」鄭大*女乃是標準的鵝蛋臉,豐滿有致,鼻梁高挺,只是在唇下有一顆小小的美人痣,倒更添了幾分顏色。
槿娘笑著低下頭,並不否認,「先生說的是,槿娘的確不夠溫婉,繡花都不會!」
听了這話,鄭大*女乃卻沒有半點驚訝,而是掩面而笑,「怪不得先生喜歡你,想當年我成親之前,也是整日里不愛繡花,只喜歡讀書,父親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我卻一個字都沒听進去,還在出嫁的時候,把家里的古籍搜羅了不少出來!」
說著又輕輕嘆氣,「如今嫁了人便不一樣了!」
兩人又說了一回,或者像是看到了自己成親前的模樣,鄭大*女乃對槿娘很是喜歡,拉著她的手,直說等她生了孩子定然要接她過府玩耍。
直到梳翎提醒鄭大*女乃才有些遺憾的道,「今兒是壽宴,恐怕過不多時就要入席,你得回去了!」
槿娘對這個鄭大*女乃雖然沒有過多的喜歡,但這樣性子直爽又合脾氣的人倒也是少見,便由著她拉手,「待回去槿娘會給姐姐寫信!」
她早就听翠玉提過,七小姐常跟京中的幾位小姐通信。
鄭大*女乃听了很是高興,仔細的囑咐梳翎將人送回去,槿娘這才告辭出來。
到了院子處,丫鬟听雨便幾步走過來,「九小姐,徐家小姐在外頭等您呢!」
槿娘一愣,徐家小姐?應該是說縴兒吧,原來縴兒家姓徐。
也沒有多想,槿娘便隨著梳翎快步出了院子。
一出院門,槿娘便嚇了一跳。
蔓藤遍布的院牆邊,站著一個縴弱的小姑娘,側身對著槿娘,輕輕揉著眼楮,不是縴兒又是誰?
只是在她的身旁,站著一個衣飾華麗的男子,男子雖只有側臉對著槿娘,但依然看得清楚,眉眼飛揚,神情憊懶,還有濃濃的笑意里帶著的幾分懶散,根本就是一副不學無術大家公子的模樣,那干淨修長的手指上還搭著一條素帕,正討好的遞給眼前的小姑娘。
對著一個外家女子,竟然不知道回避,臉上也不帶半點恭敬,這男子也太欺負人了!
槿娘只覺得氣憤不已,她幾步沖上前去,一把將縴兒拉了回來,沖那男子瞪大雙眼,口中呵斥道,「哪里來的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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