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徐家正房花廳里,徐大夫人桂氏橫眉怒目。
堂下的陶媽媽一臉的肅容,半晌才又勸道,「夫人莫急,老夫人也只是召了人來問,還不曾定下,想來還是得跟您商量才是!」
桂氏的怒容卻沒有半點和緩,口氣依然生硬,「當我死人呢?這麼大的事情,不先跟我商量,倒先去問那個瞎眼的小崽子!徐家怎麼也是侯府,老2再不好也是徐家的兒子!我怎麼也不能讓個丫鬟進徐家的門!」
婆婆雖把家中事務都交給了她,也不曾伸過什麼手,但對她的打壓卻一直沒停過。
陶媽媽連忙上前,「奴婢自然是知道夫人為二少爺好,可這事兒看過來,未必不是好事。」
不是好事?桂氏抬起頭,陶媽媽連忙附耳道,「以二少爺的性子,若是個溫婉賢良的,又怎麼能拿捏的了他……」
桂氏眉頭輕蹙,卻不點頭,只怕是性子太野,倒給他添了助力!
拐著轉來說,她也算是婆婆的遠房佷女,但從進門那天起,她就發現,這位表面溫和的如江南女子的徐老夫人,卻有一種西北女子的霸道與固執。
這件事情,她不能讓步!
徐老夫人此時正斜靠在臥榻之上,握著徐縴兒的小手,低聲細語的說著話。
徐縴兒笑容滿滿,「祖母,就是這樣,那日我是跟著徐家九小姐去的鄭大*女乃處,並沒有亂跑,嗯,二哥可以做證!」
徐老夫人眉眼展開,「這麼說,你二哥見過那個九丫頭?」
徐縴連忙住了口,眨了眨大大的眼楮,方道,「嗯……我答應過二哥不說的,祖母,你可別怪他,他是擔心我,這才想著去找鄭二公子幫忙的!」
徐老夫人的笑意更深,「你們兄妹和睦,我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怪他!」
徐縴兒這才又笑起來,「我就知道,祖母最好了!」
簾子一撩,徐老夫人身邊最得力的管事媽媽委媽媽拽著胖胖的身子走了進來,「老夫人,大夫人差人過來,說有事回稟!」
「她呀,就是看不得我跟孫子孫女們親近親近,你讓她過來吧!」徐老夫人略冷了冷臉,這才又握了握徐縴兒的手,「你回去吧,天兒也暖了,有空多出來走走,別總呆在屋里,若是哪個下人不听話,你自跟我說,我定饒不了他!」
徐縴兒起身行禮,「祖母放心吧,下人們都好著呢!」
徐老夫人頷首,隨即又給過來攙扶徐縴兒的大丫鬟清影使了個眼色,清影會意,忙道,「奴婢送二小姐回去!」
出了正房,丫鬟小雲連忙跟上來,看到清影,不由嚇了一跳,連忙福了一禮,「怎好勞動姐姐親自送出來,這里有奴婢就是了!」
清影听了臉色一凜,「這話怎麼說?我奉了老夫人之命送小姐回去,還要你多管不成?」
小雲連忙低頭道不敢,只緊緊的跟在清影的身後出了院子,心中月復誹著,雖說老夫人常讓人送東西過來,但以往也沒見老夫人對小姐有多親近,怎麼今兒個竟讓清影親自送回院子?
要知道,清影可是徐老夫人身邊一等的大丫鬟,連大夫人都要給三分面子,沒有誰都越過她去。
難不成那日那位徐小姐告了自己一狀?
槿娘坐在西廂的暖閣之中,正要喝茶,卻猛的打了個噴嚏,不由抱怨道,「誰又惦記我了!」
一抬頭,卻是翠玉進了屋子,她走到槿娘跟前,方才低低的道,「六小姐正在春暉堂的花廳里跪著呢!」
這是怎麼了?昨兒個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呢,看梅氏的意思,已是打算將六娘嫁去徐家了!
難不成六娘不願意,當面頂了老太太一回?
若真是這樣,自己倒還真是佩服她了!
隨即又搖搖頭,六娘不會這麼傻的,直著頂回去,這種事兒七娘這個傻蛋都干不出來,六娘這麼聰明,又怎麼會犯這種錯?
見槿娘不相信,翠玉方道,「是剛剛听春暉堂的翠竹妹妹說的,她跟我是本家,又是一同進的府,不會騙我的!」
「那,可知道因為什麼?」怎麼想也不會離了徐家的事。
翠玉卻是搖搖頭,「說是老太太叫過去的,到那兒就讓跪著了,算著有小半個時辰了!」
槿娘放下茶碗,輕嘆了口氣。
她挺同情這位六姐姐,徐家的確是太亂了。
徐二公子是個敗家子,徐大夫人又霸道的緊,本著一副溫婉賢淑的樣子,做的事兒卻惡心至極,以六娘的長相和天資,嫁過去也的確是虧待她了!
只是,再怎麼樣,她也不能就為著自己月兌身,把別人搭進去!上回是七娘,這回是甄二小姐,恐怕連自己都是她的一顆棋子。
槿娘透過開著的窗戶往窗外看去,陽光明媚,院子里的花木也開始生長發芽,露出新綠。
自作孽不可活,白老夫人也不是傻子,只要六娘沒惹上她,那麼她一個沒上祖譜的庶女,又瞎操什麼心!
這樣想著又端起了茶碗,卻道,「姐姐盯著點,有什麼消息打听著!」
春暉堂里,六娘跪在冰冷的青磚之上,只覺得膝蓋疼的鑽心。
沒有征兆的,就被辛媽媽帶到了這里,而請示過之後便讓自己跪下,她不是陳媽媽,在祖母面前極有臉面,也不是七娘,自有大夫人這個後台。
所以,她連個棉墊都沒有,只是跪在如水涼,如冰滑的青石磚地上。
待到辛媽媽第三次進來,卻只是將牆角香爐里的香再次點上的時候,六娘終不住了,她帶了幾分乞求的道,「媽媽、媽媽,六娘到底犯了什麼錯,祖母為何不見我?」
辛媽媽轉過頭來,卻是一片淡然,「六小姐,老奴只是奉命行事,老夫人這會子還在午睡,老奴也不敢問!」
從近午時的時候,就奉命把六小姐帶到了這里跪著,一直到剛剛老夫人睡下,也不曾提過,又有誰敢給送吃的過來?
何況除了六小姐帶來的甘草,她在東跨院的人緣實在不好,不止是七娘,連九娘也不曾打發人過來問上一句!
春暉堂里靜悄悄的,辛媽媽退下了,便只有六娘的呼吸聲,陰森的可怕。
而榮錦堂里卻是熱鬧一片,鄭二太太正坐在客席之上,與大夫人梅氏寒暄著,「早應該過來看您,只是一直忙,昨天才得了功夫送了貼子過來,偏您不在家!」
梅氏笑臉盈盈,看著鄭二太太格外高興,「我回來一听說連忙差了人過去給您,就怕您過幾日又不得閑了!」
按理說,鄭二老爺不過是個六品小官,梅氏這個相爺夫人不用對其低聲下氣,但梅氏心里卻不這麼想。
听說那日福惠郡主拉了七娘的手左看右看,後來又送了如意簪過來,雖是自己婆婆經手,但想來也不會錯!
鄭二太太是鄭家人,官位也低,說媒是不成的,恐怕這一回不過是來探探口風。
誰知鄭二太太卻不好意思的道,「大夫人,您也應該知道,榮國公世子夫人的喪期如今已滿一年,榮國公夫人便想著給世子迎娶一位繼室。」
梅氏挑了挑眉毛,有些不高興,卻還是問道,「不知道你相中了我家哪位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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