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娘和七娘進了廂房的時候,兩位老夫人已經說完了話。
二人給徐老夫人見了禮,徐老夫人又把二人夸贊了一番,六娘才姍姍來遲。
從六娘的眼楮里,槿娘看到幾分的不屑,是啊,要做王妃的人了,自然不想再見這些無關緊要的夫人們。
徐老夫人似乎並未在意,而是親熱的拉著六娘的手,似乎不願意放開一般,說了好一會子話,直到七娘煩的蹙起了眉頭,這才告辭離去。
看在白老夫人眼里,這便是有些舍不得了,老太太笑著揮揮手,讓幾位小姐下去休息,又別有深意的道,「都在自個兒房里,這寺里不比自家園子,總是人來人往的,撞到外人可就不妥當了!」
三個小姑娘低頭應是,剛退出屋子,小丫鬟就過來回稟,「老祖宗,榮國公夫人帶世子來訪!」
真是一個比一個快,白老夫人眯起了眼楮,春桃一面招呼小丫鬟撤了茶水,一面沖外面道,「快快有請!」
院子里,一個滿身貴氣的婦人帶著一個白面公子站在那里,那婦人很不滿意小丫鬟們的阻攔,尖著嗓子道,「你是什麼東西,敢擋我的路?」
老太太院子里的秋果正從廂房出來,見這情形連忙上前賠禮,「夫人息怒,這小丫頭是剛買來的,還不懂規矩!」說著便沖那小丫鬟道,「還不快給夫人賠禮!」
那婦人見了這才冷冷的哼了一聲,由著那小丫鬟跪下磕頭,卻不做聲,直到額頭見紅,這才懶懶的一揮手,「行了,沒得髒了我的眼楮!」
秋果連忙賠笑,「夫人我家老夫人請您進去呢,您看……」
那婦人點點頭,這才抬腳進去,秋果一抬頭卻看到那婦人身後的白面公子直愣愣的盯著自己瞧,不由臉一紅低下頭去。
槿娘站在樹後頭偷偷的瞧著,見那小丫鬟哭著跑了,便回頭對綠柳道,「快去瞧瞧,那可是巧兒的堂妹!」
綠柳點點頭,「小姐可別出來,我看那個公子眼神不正,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囑咐完了,這才貼著牆邊追那小丫鬟去了。
槿娘嘆了口氣,巧兒花了不少功夫才把這個堂妹弄到老太太的院子,如今恐怕又白費力氣了。
「九妹妹看什麼呢,這麼入神?」六娘的聲音在身後想起,讓槿娘嚇了一跳。
這些日子六娘雖沒給過自己好臉色,卻礙于七娘的貓兒,這才沒有招惹自己,這會子貼上來,定然沒什麼好事!
槿娘回過頭去,「六姐姐,我看什麼,關你什麼事!」槿娘實在是想罵一句「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好不容易才忍了回去。
既然撕破了臉,又何必裝親熱!
六娘卻是掩了嘴笑,「九妹妹還害羞了呢,我是來恭喜妹妹的,這榮國公府的世子長相也算過得去,雖是個繼室,日後世子承了爵,妹妹也能封個夫人,倒也不錯!」
槿娘嘿嘿一笑,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起,「承姐姐吉言了!」說著一甩袖子轉身就走。
她反正早晚要逃的,嫁給誰又有什麼關系,六娘的這話想激怒她,門都沒有,她要好好表現,不管是哪位夫人看上了,只要白老夫人滿意就行。
六娘卻是一句話被噎到了嘴里,只覺得氣憤難忍,她好不容易壓下氣來,一把拉住槿娘的袖子,溫言軟語的道,「妹妹,雖說那位置好,可剛剛那人你也看到了,眼神不正,連秋果那種略有姿色的丫鬟都能看上半天,這還是出來做客,你若嫁過去,可有苦頭吃了!」
槿娘輕輕甩開手去,「六姐姐,你剛剛恭喜我,這會子又勸我,你到底想干什麼?」
若是從前,自己還有心思跟六娘虛與委蛇,可如今已撕破了臉,她還惦記著回去等綠柳的消息,實在不願意跟她在這里瞎扯。
可是六娘顯然不願意放過她,「我是為妹妹好,這榮國府的親事妹妹好好想一想,若是不願意,便早些跟祖母說,且莫委屈了自己!」
隨著秋果紅著臉出來傳話,槿娘這才甩掉了六娘,她走上前去問道,「可是祖母召我們過去見人!」
秋果略有些緊張,見到是槿娘這才松了口氣,「是老夫人叫幾位小姐去見客人!」
六娘跟著也從樹後走了出來,「世子爺是不是還在里頭?」
秋果的臉越發紅了,「沒、沒有,他已經出來了,兩位小姐沒看見麼?」
槿娘搖搖頭,轉身去找七娘,六娘看著槿娘離去的背影,無奈的進了廂房。
沒有人看到,院子門邊上的一棵大樹後,站著一個白面公子,他的眼楮從秋果身上移到了六娘的一襲紅衣之上,一雙細長的眼楮眯縫著,像兩條傷疤一樣,嘴角歪向一邊,嘿嘿的笑了兩聲。
直到一只貓兒閃電般的從腳下竄了出去,白面公子這才嚇了一跳,他抖了抖衣裳,飛快的溜出了院子。
榮國公夫人顯然是來挑兒媳婦的,將六娘、七娘到槿娘挨個的仔細瞧了一遍,方道,「都是不錯的姑娘,就是身子都太弱了,不好生養!」
一句話說出來,白老太太嘴里的茶水差點噴出來,哪有這樣當著面說別人家的姑娘的!
這哪里是大戶人家挑媳婦?好像在養豬場里挑母豬一般,槿娘只覺得惡心,不自覺的就少了幾分規矩,腰也挺不直了。
這稍一松懈,榮國公夫人就看出了端倪,她斜著眼楮看了看槿娘,「你是不是腰不好?」
槿娘一愣,抬起頭來,對上榮國公夫人的小眼楮,「夫人,我、我……」
「我家九丫頭身體一直很好!」白老夫人終于忍不住了,打斷了榮國公夫人的話,「夫人喝茶!」
榮國公夫人不悅的端起了茶碗,眼楮卻還在下面的三位小姐身上打轉,直到白老夫人借口身子不適,才終于把人送走。
鄭二太太說的都是什麼人家?真是丟人!
不想這事兒還沒完,次日的一早,就在白老夫人梳妝已畢,等著三娘回來的時候,就收到了榮國公夫人派人傳的消息。
那媳婦子很是伶牙俐齒,她笑著夸了一頓白老夫人看著像二十歲的婦人,這才說到主題,「……我家夫人說了,府上的六小姐很是合她的眼緣,想再見一見,不知道老夫人哪一日有空,夫人說送拜貼到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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