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門外值夜的柳黃睡到一半,被鐘玉綽刺耳的尖叫聲驚醒,急忙胡亂理了一下衣衫奔進門來。
不料,一進門就被迎面而來的狠狠一巴掌,轟得嬌俏粉女敕的臉頰腫了一大片,眼冒金星,口唇破裂,痛得淚水橫流。
「死丫頭!去哪里了?」鐘玉綽怒瞪著眼,猛地一揮衣袖,一股氣流便直直地撞上了柳黃的身子,將她撞得整個人向後倒飛出去,後背重重撞在了門框上,弄出一聲 當大響。
人便跟破布女圭女圭似的,一骨碌滾落在地,蜷縮著身軀連吐了兩口血。
「小、小姐!」柳黃稍稍抬起頭,臉上滿布扭曲痛苦之色,縮成一團的身子亦在不由自主地輕顫。
「死丫頭,現在連你也敢對我不敬了是嗎?哼!真是個不知死活的狗東西!我告訴你,就算我鐘玉綽再怎麼在這個家里失寵,但我要弄死你這個卑賤的婢女,還是易如反掌!」鐘玉綽重重地一拍桌子,怒聲叱喝道,「還不快去給我準備熱茶熱湯熱點心!隨後為我梳妝。」
「小姐,柳黃不敢對小姐不敬。」柳黃縮著身子疼得額上直冒冷汗,幾次三番起身都因為疼痛而再次摔倒在地。
「哼!諒你也不敢。」鐘玉綽握了握玉拳,眼里迸出寒星點點,「你給我記住了,無論以後父親待我如何,本小姐鐘家大小姐的身份,也是不會變的!你們這些賤婢,不過就是我鐘玉綽身邊養得幾條狗!讓你們吠就吠,讓你們爬就爬,還養出脾氣來了?本小姐心情好的時候,還能逗逗你們,心情不好,宰了你們炖湯都行!」
柳黃嚇得渾身一哆嗦,顫顫聲地叫道,「小姐,小姐饒命,小姐饒命。」
「哼。」鐘玉綽冷笑一聲,怒斥道,「賤婢!還不快滾出去準備本小姐要的熱茶熱湯熱點心?」
「是是,奴婢這就去,這就去!」柳黃哭喪著一張小臉,連滾帶爬地滾出門去。
其他三名婢女早已被這響動驚醒,不過今日是柳黃當值,她們也就沒出來,俱都縮在偏屋內大氣不敢支。
其實,之前荼白本想出屋勸慰,卻給青黛拉住了,青黛心性比較能算計,她自然不願荼白去淌這渾水,倒不是她關心姐妹,而是這荼白若出去了,她們還能繼續裝作沒事人一樣縮在屋子內不出麼?
至于艾綠,是四人當中膽子最小的,當然是龜縮在屋子一角,不敢吱聲。
腳步聲匆匆而去,想是柳黃趕往小廚房準備吃食去了。
荼白便不由地嘆了口氣,「天都沒亮呢就又鬧騰了,唉小姐這陣子,說發火就發火,也實在是,太難以把握性情了。」
「荼白,我們不必多事。反正今日柳黃當值,既然是她惹了小姐不痛快,由她承受小姐的怒火,那也是該的。」青黛笑嘻嘻地說道,「咱們別出聲,都睡吧。」
「柳黃一個人,忙的麼?」
「你管她這麼多做什麼。再過一個時辰,我們再出去,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荼白,難道你想出去挨揍麼?」
荼白搖了搖頭,唉一聲嘆了口氣,「小姐的性情,越發喜怒無常……」
三人龜縮在偏屋內休息,其實也沒睡著,心里都藏著點事情,身子翻來覆去的,再加上柳黃來來回回的腳步聲,確實鬧人,三人便閉著眼楮假寐了一會兒。
直到時間差不多,三人這才起身,匆匆穿戴完畢,趕去鐘玉綽屋里伺候。
遠遠地見到一尊白衣翩翩、長發及腰輕輕款擺的玉砌女神站在中庭樹下,一身飄然若仙的神采,令人心馳迷醉。
小姐真美,三個婢女均在心中暗想。
「時間差不多了,隨我去大斗獵場。」仙子唇角輕翹,眸內蕩漾著清波粼粼的冷光,輕聲一笑道,「好戲,就要上演了呢。」
三名婢女急忙緊隨著仙子而去,唯獨拖著左腳一瘸一瘸的柳黃稍稍落後她們數步,並沒有立馬跟上。
而是站在鐘玉綽方才所站的中庭樹下,目光陰毒狠辣地瞪著鐘玉綽的背影,狠狠地擰緊了拳頭,心中不住叫囂著︰賤人,賤人!!我也是爹生娘養的,我在家也是有人疼的!你卻把我當成是一條狗,將我的尊嚴,狠狠踩在你的腳下踐踏!
我現在!確實是你的一條狗!但鐘玉綽,你這個不要臉的死賤人,你如今怎麼待我的,我點點滴滴,分分毫毫、全都記在了心里,只要給我一次機會,就一次!!我定讓你生不如死!
或許你以後,活得連條狗都不如!別得意的太早了!
逆天鑽出帳篷,負手仰頭站在廣場上,輕輕吸了一口氣。
空氣里帶著一股雨後的清新濕潤,路邊的葉片,被雨水沖刷得十分水綠青翠、珠爍晶瑩。
高廣蒼穹,碧藍無暇。
真好看,逆天背著一對小爪子,站在水洗過的藍天下。
君臨掀開簾子跟著出來,便看到了這個小人兒,歪著腦袋仰望蒼穹藍天,一襲翠綠翠綠的衣衫,透著生生不息的生命之氣。
似畫非畫的一雙彎眉下,眼楮顧盼生輝,流光四溢。
卻見她轉過身來,發間玉色的絲帶,伴著一頭輕輕拂起的烏絲,微微飄蕩,唇邊漾起一絲甜甜的笑。
再好的風景,都抵不過她一笑,君臨在心底深深喟嘆一聲。
一晃身子,人已到了她跟前,長臂驀地一伸,便將她小小的人兒,整個兒攬入自己懷中。
「我的天兒。」君臨伸手捧起她的小臉,俯,漸漸貼近逆天微張的小口。
「咳!咳!」不合時宜的兩聲咳嗽,令兩人同時回轉頭去,看向了快步走來的秦曉英。
秦曉英再度干咳兩聲,假裝沒瞧見君臨閣下微黑的俊臉,「啊妹妹,有人找你。」
說罷,朝著邊上讓了一讓,露出身後一名渾身裹在黑色斗篷內,腦袋壓得低低的人影。
逆天皺了皺眉頭,「你是什麼人,鬼鬼祟祟藏頭露尾,做什麼的?」
那人抬手指了指帳篷,意思是進去再說。
逆天看向秦曉英,後者也是一臉茫然。
幾人神色繃得緊緊的,跟著黑色斗篷人入內,逆天暗自打量那人身形,見並不高大,而且,看上去身子比較單薄,倒像是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