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資料就是王亞瑞收集的歐冠昇的罪證之一,也是他在歐冠昇的指令下,潛進新加坡政府系統刪除的,但是,他並不知道何航遠和沈欣就是楠西的父母。他為歐冠昇消除的資料實在太多了,對他而言這些資料只是一串代碼而已,他並未仔細留意過詳細內容。
但婁凱麗知道,因為在遇到何楠西之後,歐冠昇命她將何楠西的身家背景查得一清二楚,她知道何航遠就是何楠西的父親,她也終于明白為何歐冠昇會時常獨自地發呆,眼神中又滿是愧疚之色。
婁凱麗銳利的眼神猛然間瞄向她,楠西不自覺地背後一涼,再多的疑問和不解堵在喉頭,都說不出來了。她深呼吸了一下,穩了穩焦急的語氣,乞求著說︰「婁小姐,請你告訴我實話,這件事情對我來說很重要,好嗎?」。
關乎生死,婁凱麗當然知道這其中的厲害,「我今天告訴你的都是實話,歐冠昇能有今天的一切,背後有許許多多見不得光的事情,你爸媽只是其中一件。他為了給自己洗白,對他不利的一切都消除得一干而淨。」說著,婁凱麗從包里拿出一份資料,「這是你爸媽那件案子的資料,我也是偶然的機會才拿到的。」
楠西顫顫地接過,很明顯,這是用手機拍攝之後重新影印出來的副本,但上面的字跡是十分清楚的。她心里有說不出的激動,和害怕,連帶聲音,都有些顫抖了,「沒錯,這是我爸媽的資料。」
除了文字資料,還有照片,雖然只是黑白的照片,但依然令楠西觸目驚心,那是父親被擊斃之後的圖片,子彈正中太陽穴。而她的母親,胸口的血液染了一大片,歪歪扭扭地倒在父親的身旁。
「啊……」她伸手捂著嘴巴,豆大的眼淚吧嗒吧嗒地掛落下來,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的父母會死得這般淒慘,炎熱的酷暑,她竟然渾身都冒著冷汗,整個人都發起抖來,「這是真的嗎?這是……真的嗎?」。
「千真萬確,我只是不想你傻傻地被蒙在鼓里,還以為歐冠昇是好人。」
真正驗證了那句話。最親密的人,往往也是最危險的人。
「歐冠昇為什麼還陷害我爸媽,他們與他無冤無仇啊。」
婁凱麗冷笑一下,「這我就不知道了,或許,你爸媽只是代罪羔羊,警方真正要緝拿的人,是他。哈哈哈哈,他千算萬算,怎麼會算到他竟然無法自拔地愛上了你?哼,報恩,真虧他想得出來,他捏造謊言欺騙你,顛倒是非黑白,你千萬不要上他的當。」
從咖啡廳走出來的時候,楠西只覺得頭頂的烈日越發的猛毒了,一輛輛汽車駛過,馬路上仿佛冒著煙,明晃晃的一片。她手里緊緊地握著婁凱麗給她的資料,不敢再翻看了,不敢再看那些照片了。
卓凌曾經鄭重地警告過她,不要跟歐冠昇有接觸,他是一個十分危險的人。她一直都這麼認為,也盡量與歐冠昇保持著距離。
當然,她也沒那麼相信婁凱麗,婁凱麗是歐冠昇的人。況且,這份資料畢竟只是影印本,若有修改她也看不出來。
歐冠昇說當年他落水,是父親救了他,他還有父母的合照為證;婁凱麗說歐冠昇為了自救而栽贓陷害了父親,報恩一說只是他想接近她的手段。這兩個人的說詞完全是相反的。
楠西坐進車里,握緊了方向盤緩緩地行駛著,「暫停」的牌子依然亮著,她現在不想載客。
擦干眼淚,讓自己冷靜下來,只有冷靜下來,才能思考問題。如今也不能依靠卓凌了,她沒有人可以依靠,只有靠自己。
歐冠昇和婁凱麗這兩個人,我一個都不會信,我要自己去找出真相。
「喂,陳姐,我是楠西……你明天在不在辦公室?我有事要過去找你一下。」
「我明天在的,你有什麼事?被客人投訴還是出車禍了?」
「不是不是,我……我……想辭職。」
「什麼?!何楠西,你才開車多久就要辭職?你能開上車我還為你做了擔保,就你那資歷是沒有資格上路的你懂不懂?我知道現在天熱開車比較辛苦,年輕人就這麼吃不了苦麼?都想坐辦公室吹空調混日子拿工資,那你去考公務員啊!」
「何楠西,你是不是找到其他工作了?陳姐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你,賺錢都是辛苦的。你工作時間短,社會經驗少,很容易上當受騙的。那種輕輕松松月入八千上萬的工作,你可不能相信啊,說不定就是夜場坐台的。你好好一個女孩子,正經工作不做去做那種活,不行啊,你得為你的人生負責。」
面對陳姐 里啪啦的一通罵,楠西是一句話都插不上,直到陳姐中途喝了口水,她才有機會說話,「陳姐,不好意思,我真的有事,很重要的事情,對不起了,我必須辭職。」
「小何啊,」嚴厲的不行,陳姐就采取懷柔政策,「你要體諒一下公司啊,現在油價漲了,很多司機都改行了,開車的人少了對你來說不是更好嗎?搶生意的人少了啊。現在是辛苦點,但是過了這個季節就好了,賺錢哪有不累的,是不是?做人要腳踏實地啊。」
楠西實在很抱歉,「對不起陳姐,我真的要辭職,不是因為天熱開車辛苦,也不是因為重新找了工作,我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對不起了。」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楠西可以听到一種壓抑著的沉重的呼吸聲,然後,傳來陳姐憤怒的咆哮聲,「明天給我死過來,交車!」
電話切斷了,楠西低著頭感到抱歉,當初她加入出租車行業的時候,陳姐幫了不少的忙,現在才開了這麼一會兒就要辭職,難怪陳姐會生氣了。
但如今,任何阻礙都阻止不了她去弄清父母死因的真相,她就一個人,什麼顧慮都沒有了,即便那是虎穴,她都要去闖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