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里,沈文軒正在調和著顏料,準備給書桌上攤放著的一張畫像上色著,這剛沾了顏料,提筆到畫像之中,沈立冬卻氣喘吁吁地跑進書房來,沈文軒立即就將畫像給卷了起來,輕輕地放到了畫筒中。|
「冬兒,大哥跟你說了多少回,行事不要這麼莽莽撞撞的,要慢慢地走,不要跑著走,你都忘記了嗎?」
沈立冬一听沈文軒又要板起面孔教訓她了,趕緊走過來,先發制人。
「大哥,你五年前未能參加春闈的真正原因是什麼?你可得老實地對冬兒說,不許撒謊,別告訴冬兒是因為風寒之癥,大哥該知道的,這風寒之癥的藥物,冬兒當年可是留了好多給家人備用著的,大哥絕對不會是因為這個原因而耽誤了春闈考試的。」
沈文軒听沈立冬開門見山,一來就直逼這個問題,倒是有些意外。「你從哪里听來的消息?」
「大哥不說,難道冬兒就不會知道嗎?」
「看來應該是祺哥兒寫給你的信件里頭說了些什麼,早知道他也如此八卦,大哥就該將他寫給你的所有信件都給毀了才是。」沈文軒神色淡淡地放好了畫卷。
「大哥什麼時候也學會說賭氣話了?冬兒知道大哥絕對不是這樣的人,就算大哥再生氣,再惱怒,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沈立冬瞪著沈文軒,還是不說實話,是不是?
「冬兒,那件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連大哥都快要忘記了,怎麼冬兒非要問個明白不可呢?」他如何能告訴沈立冬,當年跟謝朝雲傳出有龍陽之癖的那個人就是他沈文軒呢,那妖孽為了不想尚公主,而他也是同樣的理由,二人就這麼合計出了一出好戲,他沒去參考是為了斷絕任何人的念頭,謝朝雲不去參加是不現實的,畢竟他是謝國公府的嫡長孫身份,所以他去參考了,事後才設計這麼一出,逼得二公主主動放棄了。
沈立冬見沈文軒那難言欲止的表情,似有什麼隱情在里頭。%&*";
「大哥,那是因為,因為……因為冬兒關心大哥嘛,所以一定要知道原因。」沈立冬總有一種感覺,好像這個答案就是對她很重要的。
沈文軒听得沈立冬這麼說,無奈地笑了笑。
「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告訴冬兒也無妨,不過是大哥不想讓人錦上添花罷了。畢竟那樣的人家,像大哥這樣的,吃消不起。」沈文軒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平淡,神情也是,依舊淡淡的。
「這麼說來,大哥是不想當駙馬嘍?」沈立冬調皮地眨了眨眼楮。「但是能夠尚到公主,恐怕是天下才子夢寐以求的事情吧,為何大哥這麼排斥呢?」
「男兒立世,當靠自己,哪里需要靠著裙帶關系往上攀爬的,大哥不屑這個,何況天家的女兒能是好相與的嗎?大哥可不想讓一家子鬧得不得安寧。」沈文軒說到這里,眉間神色黯了黯。「看你蘇哥哥就明白了,娶了金枝玉葉,外頭說著風光,但是大哥跟他往常聊天時無意提起,他根本沒有半點歡喜的樣子,可見蘇流瑾尚了公主之後一點兒都不開心,現在的他比當年看著可是頹靡得很,全然沒有當年狀元及第那時候鮮花怒馬的樣子了。」
「難怪,難怪了——」沈立冬想起了唐元祺信中所提起蘇流瑾跟長公主成親五年了,公主至今沒有喜訊傳出,可見他們夫妻生活定然是相敬如冰,同榻異夢吧。
沈文軒看著沈立冬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用書卷敲了一下她的腦袋。
「又在想什麼呢?」
「沒想什麼,只是替蘇哥哥這樣的俊秀人物可惜了,怎麼就娶不到一個他喜歡的媳婦呢?真正是可惜了,就這麼被毀了啊。」
沈立冬想著蘇流瑾自小從病痛折磨,好不容易踫到她出手救了他的性命,幫他緩和了病情,可以跟常人一樣生活了,誰知道終身大事就這樣被強迫中獎了,皇帝老子果然是最強悍的,只顧自個兒家的女兒看不看得上別人,卻從來不考慮別人的孩子看不看得上他家的女兒。
沈立冬鄙夷著當今皇上,唾棄著皇帝老子的做法。
沈文軒看著沈立冬這副神態,哪里還不清楚這個丫頭在想些什麼呢?
「趕緊將你腦袋里的想法去掉,連月復誹一下都不行。」沈文軒盯著沈立冬滿是嘲弄的眼楮。
「大哥,你可是管得真夠寬的,連冬兒心里想什麼,你都要管上一管。」沈立冬皺了皺小鼻子,不再理會沈文軒了,蹦跳著就出了書房。
沈文軒見沈立冬走了,輕輕地舒了一口長氣,他小心翼翼地將畫卷再次取出來,鋪展在書桌上。
一攤開畫卷,那畫中的人兒,抱著被子睡得甜甜的,看著這副睡姿的慵懶模樣,沈文軒看著,看著,眼楮里的光澤就越發地柔化了。
他提筆,開始給畫像上色。
靜靜的書房,此時,只有畫筆落下的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一室微起的清風,輕柔地吹起畫卷的一角。
這邊沈文軒在凝神靜氣地給畫像上色,那邊沈立冬出了書房,就去了正堂,一進門,她正好看到沈立夏在繡制大紅的嫁衣。
「二姐,你這嫁衣好漂亮哦,繡得真好看。」沈立冬看著上頭的紋理跟圖案,喜慶華麗得很。
「冬兒,別妨礙你二姐繡制嫁衣,這次你回來了,你二姐終于可以安心地嫁人了。」陳氏攔著沈立冬,生怕她不小心模壞了沈立夏的嫁衣。
沈立冬听得陳氏這麼說,像是有些明白了。老實說,先前沈立冬也很奇怪的,按理說,以王小四那麼歡喜姐姐的樣子,該等到姐姐一及笄就抬著大紅花轎來迎娶姐姐來了,怎麼這會兒姐姐都十七了,轉眼過年了就該十八了,姐姐怎麼還沒有出嫁呢?
原來這根源還是出在她沈立冬的身上,二姐竟然為了等她回來,這才遲遲沒有出嫁,想著,沈立冬就覺得有些愧對沈立夏了。
「二姐,要是冬兒今年還不回來的話,姐姐還要繼續等下去嗎?」
「傻丫頭,你不是現在已經回來了嘛。」沈立夏笑著沈立冬怎麼發傻了呢。沈立冬一听,面上紅紅的,對哦,她現在不是已經回家了嗎,根本就不存在那種假設了。
「對了,二姐,那王小四對此事都沒有說過什麼嗎?他的父母也沒傳出什麼話來嗎?」沈立冬想著王小四這麼想要二姐嫁給他,姐姐因著她的關系遲遲沒有嫁出去,那王小四會不會對姐姐有怨言了呢?還有王小四的父母,會不會對姐姐不滿呢?
「冬兒不要多想了,也不用為姐姐擔憂,他那邊,自然是沒有問題的。」沈立夏羞答答地紅了臉。
沈立冬听沈立夏這麼一說,倒是似想到了什麼,調皮地眨了眨眼楮。
「二姐果然是有辦法呢,看來未來的姐夫對二姐死心塌地哦。」沈立冬揶揄著沈立夏,沈立夏作勢要過來打她。
「二姐,冬兒可就等著吃姐姐的喜酒了呢。」沈立冬吐了吐舌頭,說完這話,拔腿就跑開了。
沈立夏捏著繡花針,滿臉通紅地望著沈立冬的方向,暗罵道。
這死丫頭,就會打趣她,等哪日她出嫁了,看她怎麼笑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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