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陽的父親和母親兩個人被宋老爺子說的是啞口無言,相互對看了一眼之後,又將目光轉看向跪在地上的宋亦陽。
宋亦陽父親眼中的是生氣和無奈之色,而宋亦陽母親則更多了一份心疼,那一巴掌打在宋亦陽的臉上,同樣也是打在這個母親的身上。
「亦陽,我最後一次問你,你到底去不去蘇家把蘇悅接回來,撤銷離婚手續?」
「爺爺,你怎麼樣?」
對宋老爺子的關心,宋亦陽不會因為剛才他說這麼決絕的話而消失。
「爸!」
對于宋老爺子的身體,宋亦陽還是擔心的。
「亦陽,你不用跪了,現在馬上離開我們宋家!」
如果想要替宋亦陽說話的話,那麼也只能等宋老爺子的氣消之後,或許還能有點效果。
是蘇悅,她正一步步朝著正廳的正中央的方向,朝著宋老爺子走來。還是那一張秀氣的臉,然而此刻在眼前這一張臉上,隋心蕾卻找不到印象當中半點隱忍的委屈,那雙眸子里閃著的不再是淚光而是一種叫做自信的東西,蘇悅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蘇悅的神情有些糾結,她想說什麼,卻被宋老爺子誤解為另外一種意思︰
「可是……」
她的嘴角在這一刻微微上揚了︰
隋心蕾還是想為宋亦陽求點情的,卻被人拉住了手臂。回頭,看到宋辰陽正向自己搖著頭,意思很明顯︰爺爺此刻正在氣頭上,現在說情非但一點幫助都沒有,反而更加讓他反感。
所有人都開始替宋亦陽求情,只是沒有起到一點的作用。
「你給我走,馬上離開這里!咳咳咳……」
因為,她已經累了,累得沒有力氣再來愛這個讓她傷心難過的男人;兩年的時間里,一廂情願的付出,讓她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卻換來宋亦陽的無視,她真的覺得累了;
「蘇悅丫頭,你……」
宋老爺子一聲喝令,他的決絕是如此的明顯。向來是,他做好的決定自然是不會改變的。
宋老爺子強忍著心中欲要再一次往上竄起的怒火,冷冷地笑道,「那從今天起你就不是我們宋家的子孫,我跟你斷絕祖孫關系。」
靜靜地看著宋辰陽的側臉,隋心蕾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麼︰是不是曾經的他,也是像宋亦陽這樣接受著爺爺的懲罰?
「不要叫我爺爺,我,沒有你這樣的孫子,我們宋家也沒有這樣的子孫。」
所以,她不想再繼續跟宋亦陽這樣糾纏下去了;所以,她同意跟宋亦陽離婚。
「亦陽,快,快給你爺爺認錯,說你會去蘇家把蘇悅接回來,說你會撤銷離婚手續。」
見到蘇悅,宋老爺子比吃了什麼藥都要舒坦,連呼吸也都是帶著笑意的。
宋亦陽的眸子一刻也沒有離開過蘇悅,他平靜地看著這個女人,沒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著些什麼,他只是靜靜地看著。
「蘇悅丫頭,你回來了啊!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似乎是跟著宋辰陽,隋心蕾也陷入了他的曾經之中。直到,宋老爺子的聲音再一次在正廳內響起︰
「爺爺,雖然不能再做您的孫媳婦了,但是我會一直把您當做是我親爺爺。以後,您就多了一個親孫女,就像是希敏一樣。我家人那邊我會去說的,他們愛我的話定會尊重我的決定的。爺爺您剛才的那個決定也就算了吧?」
事情演變到現在這個樣子,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爺爺!」
「爺爺……」
是生氣,是痛苦,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宋老爺子猛烈地咳嗽起來。而這猛烈地咳嗽也使得宋老爺子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為慘白,他的呼吸又開始不順暢起來。
宋老爺子伸出手,顫抖著的手指指向正廳的大門外,伴著嚴重的咳嗽聲說道︰
白希的手握住那只蒼老的手,蘇悅能感覺到宋老爺子的手很涼。小心翼翼地摩挲,想要用自己手掌的溫度慢慢溫熱宋老爺子手心的涼。
甚至,隋心蕾還發現蘇悅的目光掃過所有人,就是沒有多看宋亦陽一眼,似乎把這個是自己前夫的男人當做透明的一般。
隋心蕾發現了,宋亦陽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只是,沒有人發現,在他深邃眼底劃過的那一絲錯愕︰對于這個前妻,自己還真的一點也不了解。兩年的婚姻之于宋亦陽來說,蘇悅就是一個透明的擺設罷了。
事情發展到現在這樣的局面,宋亦陽亦是不想的,之于宋老爺子或多或少都是有歉疚的。要不是自己的行為惹怒了宋老爺子,讓他大發雷霆,他的身體也就不會受到影響。
「別怕,亦陽這個臭小子欺負你,讓你受委屈,只要有爺爺在,爺爺一定會替你做主的。」
「爺爺,我和宋亦陽之間離婚的事情已經成為事實了,這是我的決定,所以也請您尊重我好嗎?」
忙的,急的,亂的,場面有些小小的混亂。只是,所有關注的焦點都只有一個,那便是宋老爺子。
于是,隋心蕾也閉上了嘴巴,不再開口。看著身邊的這個男人,隋心蕾突然發現剛才宋辰陽的目光一直盯在跪著的宋亦陽身上,而且她還發現他的眸光微沉,又像之前在外面看到的那樣,像是陷入了某種記憶中。
這對戒還有一個寓意︰叫做百年好合!如今看來是多麼的諷刺。
宋亦陽回答地理直氣壯,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他的腰板挺得直直的,說話也是鏗鏘有力的。
「心蕾,我已經做好決定了,你不用再多說。」
隋心蕾想勸阻宋老爺子,血濃于水的親情怎麼能說斷就斷︰
她不再是那個受了氣的小媳婦的樣子,也不再唯唯諾諾,她變得有些讓隋心蕾詫異。
「爸!您先別動怒,我們有話好好說,亦陽他只是一時間沖動。」zVXC。
「爺爺,我……」
沒曾想,話還沒有出口,就被宋老爺子一個擺手的動作給打住了。
所有人都沒有宋辰陽看得清楚,其實他是最了解宋老爺子的脾氣的。所以剛才他才沒有跟著大家一起,替宋亦陽求情。
蘇悅眼中的對自己的漠然和陌生,宋亦陽感覺到了,只是有一點他想不明白︰她,不是很愛自己的嗎?曾經她是多麼渴望自己能給予他一絲絲的關懷,哪怕只是一眼也好。
既然失信于他人,讓蘇家人和蘇悅那丫頭受了委屈,那麼作為一個嚴苛要求自己的軍人來說,他必須給蘇家一個交代,給自己曾經的一個戰友一個交代。
她,放他自由,同時也放自己自由,更是放這愛一條生路。她,想通了,她要重新活過,她的世界不是只圍著宋亦陽一個人轉的,沒有宋亦陽的世界,她或許可以活得精彩!她,要努力使自己變得更加強大。
強忍著心中的酸楚,蘇悅艱難地說道︰
「爺爺,我不會改變我的決定的。」
只是,倔脾氣的宋老爺子並沒有給宋亦陽這個關心的機會︰
「爸……」
混亂的場面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自然也是包括宋亦陽的,都齊刷刷轉向同一個地方——正廳的門口處;卻在看清來人的那一霎那,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也都是如出一轍的——震驚與不可思議。
「爺爺!您不能這樣,您不能和大哥斷絕祖孫關系啊!」
內心有些期待,但是宋亦陽說出來的話卻又一次讓宋老爺子和所有人失望︰
宋亦陽的母親最終還是控制不住,帶著哭腔喊了一聲宋老爺子,試圖想讓他改變。只是,被宋老爺子一瞪,她便委屈地閉上口,只能輕聲嗚咽起來。
天知道,宋老爺子在做這個決定,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是有多痛。只是,他必須這麼做,不得不這麼做,對于一個嚴苛要求自己的軍人來說,信守承諾是最重要的。人無信而不立,宋老爺子對于這一點是尤其的重視。
宋老爺子一邊說著,一邊撫模著蘇悅的頭,眼楮還時不時朝宋亦陽瞟去,怒氣是消退了不少,但是責怪之意明顯。
而宋亦陽的父親唯一能做的便是,讓宋亦陽的母親靠在自己的肩頭,或許只能這樣才能給予她一絲絲的安慰。向同也地。
同時,她又盡量把話說的委婉,語氣也很是平和,她,不想讓宋老爺子傷心的,她也知道宋老爺子的用心,但是離婚這件事情,已經沒有余地可以轉還。
或許,在宋亦陽的眼中自己不是一個他認可的好妻子,卻在宋老爺子的眼中是一個好孫媳婦。
說著,蘇悅便從包里拿出一個黑色絲絨的盒子。里面裝的是什麼,恐怕除了隋心蕾一個人之外,其他的人都知道里面是什麼。
宋老爺子說要跟宋亦陽斷絕祖孫關系,剛才進門時,蘇悅也听到了。盡管不再關心宋亦陽,但是也不能因為自己而讓宋老爺子傷心難過。割舍親情這樣的事情,誰願意?
蘇悅將盒子放到宋老爺子的手中,只是在放下的那一瞬間,蘇悅感覺很輕松,就像是放下了一塊壓在心中多年的石頭一般。
而現在當她從自己的身邊經過時,竟然連眼皮眨都不眨一下,怎麼才離婚沒有幾天,這個女人變成這樣了呢?
在地上跪了這麼長的時間,當宋亦陽慢慢地站起來,他只覺得頭有些昏,雙腿也有些發軟,一個趔趄,差一點就要摔倒在地。不過幸好宋亦陽及時伸出手,扶住了邊上的椅子。
要不是昨天宋老爺子在跟棋友下棋閑聊時,那個棋友說自己在民政局工作的孫子看到宋亦陽與蘇悅在辦理離婚手續的話,恐怕離婚這件事情還沒有這麼快就曝光。
原本,宋亦陽是想找個合適的機會跟宋老爺子說這件事情的,或許那樣的話,也就不會把事情弄成今天這樣。
「爺爺,您……」
蘇悅把我們說成了我,對宋亦陽的稱呼也是連忙帶姓的,這讓隋心蕾他們都是一怔,明顯地,她在把自己跟宋亦陽的關系撇的一干二淨。
所以,此刻也就沒有人注意到正廳里走進來的一個人。
是的,那是蘇悅跟宋亦陽結婚時,宋老爺子送給他們的對戒。宋亦陽一個,蘇悅一個。
宋老爺子讓宋辰陽的父親將自己的身體扶正,能夠直接面對宋亦陽,這是他給宋亦陽下的最後一張通牒。
「好了,我已經決定了!不要再說了!」
「我今天來這里是為了還這個的。」
離婚手續能這麼快辦好,蘇悅能這麼快答應離婚簽字,甚至不吵也不鬧,這些都是出乎宋亦陽意料之外的。最讓宋亦陽感到震驚的是,她竟然還同意自己暫時將離婚的事情先瞞著。
宋老爺子的話讓蘇悅感覺鼻頭酸酸的,這兩年,雖然宋亦陽不待見自己,但是宋家的其他人還是待自己不錯的,尤其是宋老爺子,雖然他總是一臉嚴肅的樣子,但是蘇悅知道這個老人其實內心是很和藹慈祥的。就像現在,他對自己一樣。
隋心蕾看著宋辰陽,望入他的眼底,讀著他想要表達的意思。或許,宋辰陽說的對吧?
宋老爺子的這個決定讓所有人都震驚,就連宋亦陽也驚呆住了,他想過各種可能的懲罰,卻意想不到宋老爺子竟然要與自己斷絕祖孫關系︰
宋亦陽狐疑地皺著眉頭,看著蘇悅在宋老爺子的身邊蹲,一臉的關切︰
「好,很好!」
宋老爺子也被蘇悅今天所說的一番話給震驚住了,他從來也沒有想過,這個安靜到可以讓人忽略其存在的小丫頭,竟然能如此大度。
罷了罷了,宋老爺子也只能接受這個事實,雖然不再堅持與宋亦陽斷絕祖孫關系,但卻不表示他可以原諒宋亦陽。
而蘇悅呢,在離開大院,至始至終都沒有看宋亦陽一眼。她亦不知道的是,在她轉身離開大院的時候,宋亦陽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背上,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大院,他的目光亦沒有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