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著鵝毛大雪開飛機,絕對是很冒險的事情。舒
但猛禽大隊個個都是好男兒,誰會畏懼這點考驗。
唯一顧及的,不過是鐵一般的紀律罷了。
踟躕了十幾秒,項沖下狠心,一跺腳,「嫂子,我開飛機送你去總院!」
轉身請示現場最大的一個干部︰「王排,請允許我調用一架飛機!灩」
小小一名排長,哪有調度飛機的權力,王排面部一陣抽搐︰「項沖,你小子又不是不知道,我哪能調度飛機?」
「那就請幫我打開辛隊辦公室門,我進去拿鑰匙,私自調用他的幻影!」項沖為葉菁和王豆豆所感動,此時算是鐵了心要幫她們。
幾個小干部面面相覷,最後,王排一咬牙,「我去拿鑰匙,這事兒咱哥幾個一起承擔責任,項沖私自開飛機,我擅自開辛隊辦公室,小子,回頭咱兩有一壺好喝!髓」
「嘿嘿,」項沖憨厚地笑了,上前攀住王排肩膀,「兄弟,咱們猛禽大隊成員哪一個不是在老鷹後爹地獄式非人訓練中熬過來的,難道你還怕那些個關禁閉、抗暴曬的小兒科?」
葉菁感激望著他們,雖然一句客氣話都沒說出口,可是,在猛禽大隊,誰會在意那些謝來謝去的虛話!
漫天飛雪中,辛博唯專屬的那架「幻影」疾速起飛,螺旋槳發出巨大轟鳴,卷著雪花,在半空中打出一個壯觀的白色漩渦。
可惜此時飛機內的幾個人誰都沒心情欣賞這個景象,尤其是項沖,迎面視線內全是靄靄白雪,能見度幾乎為零,在這種狀況下,要是控制不好高度和速度,一不小心撞上個東西,哪怕僅僅是一只麻雀,都絕對有可能機毀人亡。
王豆豆停止了哭泣,緊張地拉住葉菁的手,不可自遏地微微顫抖。
「別怕,」葉菁拍拍她的後背,輕聲安慰︰「項沖是享有猛禽代號的特種兵,飛行技術很過硬,不會有事。」
「嗯,」王豆豆點頭,可眼底還是難以控制地涌上驚悸,攥著葉菁的手腕,黯著臉色悻悻說了一句︰「菁菁,你冒險,是為了去找老公,可我冒這個險,你說值嗎?」
「豆豆,」葉菁轉過臉,看著王豆豆正色說︰「人的一生需要冒險的事情有很多,值得不值得,事先誰都不知道。如果我們一味地畏懼困難考慮得失,那麼可能什麼事情都做不了。不敢于冒險的話,雖然規避了未知的危險,卻也得不到收獲的驚喜,對吧?」
王豆豆瞅著葉菁,那張平日里嬌俏頑皮的臉,現在卻是滿滿的凝重和堅毅,有著與年紀不相符的冷靜睿智。
不知怎麼地,王豆豆心底涌上一絲不合時宜的好奇,揪著葉菁胳膊問︰「菁菁,你之前一直說跟辛隊結這婚不算數,以後還是要離開部隊去上學,可現在這是怎麼了,其實已經不知不覺陷進去了吧!」
陷進去了麼?
有那麼一瞬間,葉菁一愣,琢磨著王豆豆這句話,情不自禁又在心里重復問自己一遍。
應該……不是吧,就算是,不過也就是貪戀辛博唯的「美色」罷了!
帥氣英武,銳氣逼人,王牌軍隊中的王牌軍人。
不笑時,目光如炬疏淡清冷,貴氣渾然天成,睥睨一切,傲視萬雄!
偶勾唇,慵懶淡泊魅笑戲謔,深眸波光璀璨,聚攏群星,蕭肅軒昂!
生氣時,掄起巴掌揍,高興時,摟在懷里疼不夠。
作為國家引以為傲的特種軍人,他有著被橄欖綠渲染的瑰麗人生,校場上日益回響的嘹亮口號、危難當前的槍林彈雨,是他畢生的雄偉事業。
身為一名威武雄壯的兵王,他具備無窮的睿智和力量,于無數場風雨之中,錘煉出一身錚錚鐵骨。
就是那樣一個天生便具有睥睨一切的王者氣息的男人,卻在遇到頑皮倔 不听話的她之後,一顆堅毅剛硬的心,硬是活生生軟化一角。
摟著她,抱著她,壓著她!
柔情蜜意的親吻,瘋狂貪味的索取。
每一次,當激情褪去,葉菁躺在他健碩寬闊的懷抱里,听著他那雄壯有力的心跳聲,無數次陶醉,想要離開的決心,禁不住就要一點點彌散干淨。
只是,她還小,不懂得眼前的事物要珍惜。
也太倔 ,總覺得,認定的道路就一定要去走,沿途風景再好,也不應耽誤去留。
如果不是因著這份倔 ,她會少走多少彎路。
兜兜轉轉,平白經歷太多折磨,終于又回到最初的美好時,她終于明白,眼前的,真的是最真實最重要。
可惜這些卻是後話了,現在的葉菁只是個執著頑固的小丫頭,暫時還考慮不到那麼深遠。
自做成熟,反倒拉著王豆豆的手安慰她︰「我們順其自然地面對一切吧,不要活得太理智,好嗎?」
其實這句話,何嘗不是說給自己的呢!
負隅頑抗,妄想逃避……
好在王豆豆腦子比葉菁還漿糊,懶得跟她探討這些人生大計,似懂非懂,含含糊糊點點頭,琢磨著,要不,就按葉菁說的,別太理智,敢于冒險?
不管沈濤到底是什麼心思,她都要按照自己的意願去爭取一番,不是麼?
入冬以來第一場雪,終于在冬至這一天如期而來。
飄飄灑灑,漫天飛舞,遮蔽了山,遮蔽了樹,遮蔽了房屋,遮蔽人間萬物。
項沖心驚膽戰拉著操縱桿,搖搖晃晃地將幻影降落在陸軍總院內一片空地上。
地面的積雪被直升機降落時的強大氣流吹散到四周,幾個尖叫著跑開的人,在幻影落定後重又聚攏過來,指手畫腳憤憤指責——
「怎麼開飛機的,忽然降落,壓死人怎麼辦!」
「就是,嚇死人了,這當兵的真沒素質,也不打個喇叭警示一下!」
項沖推開艙門跳下來,哈著熱氣干笑一聲,「對不起了各位,直升飛機沒喇叭!」
說罷,轉身去拉後面的艙門,伸手扶一把,王豆豆和葉菁抓著他的胳膊跳到地上。
三人迎著漫天飛雪,咯 咯 往急診科跑,把群眾的口水聲嗖嗖地拋到了雪地里。
一進急診科,項沖跑到導醫台打听一番,然後帶著葉菁和王豆豆進了電梯。
「都在住院部嗎?」葉菁著急地問。
項沖搓搓手,難為情地看著葉菁,半晌,才答非所問︰「嫂子你別著急,辛隊他,肯定沒事兒……」
「我怎麼能不著急!」葉菁忍不住又上了火,「所有人都說讓我別著急別著急,可現在都到總院了,我還連他住哪個病房都不知道!」
「其實,」項沖難過地扭開臉,輕聲說︰「辛隊還沒到病房……」
葉菁頓時心里一驚,連忙問︰「沒到病房是什麼意思?那他在哪兒?」
「還在急救室……」
項沖也是剛剛在導醫台打听時才知道的,軍卡墜下懸崖後,僥幸落在幾處露出水面的的大礁石上。
特種部隊專用卡車是經過改裝的堅固型大卡,抗彈耐摔,更何況有水的托力,掉下懸崖基本沒怎麼變形。
再說猛禽大隊的成員個個英勇善戰,成年累月的艱苦訓練,早就練就一身對抗突發情況的過硬本領,翻個車,對于他們來說無非就是又進行了一場抗打擊訓練。
所以,基本上用不著上級指揮,大家很快根據自身所處位置采取逃生措施。
大伙兒都站到車頂後,辛博唯清點人數,這才發現王柱不在場。
連忙又鑽進車內,憋著氣,在已經完全被海水淹沒的座位間查看一遍,——沒人。
跟猛禽大隊訓練有素的特種兵不同,王柱只是個做文職工作的普通兵編制,那些高強度逃生訓練他可沒參加過,真要論起軍事素質,無非就是比葉菁強一點。
在辛博唯眼里,駐地所有人一視同仁,無論多大軍餃什麼職位,都是猛禽大隊的兵。
所以,即使只是一個小小的文書,也必須全力營救。
辛博唯快速吩咐沈濤與駐地聯絡求援,然後毅然跳進冰涼海水,搜尋王柱。
中隊長以身作則,不顧自身安危去營救一個小文書,大家伙兒看在眼里,別提多感動了。
猛禽大隊的好男兒可不是貪生怕死之徒,紛紛跟在辛博唯身後跳進海水,齊心協力一起展開搜救。
時值冬至,陰極之至的日子,天寒地凍,上空還飄著雪,大家伙兒又剛從灌滿海水的車廂里爬出來。
那股子寒冷勁兒,簡直無法形容,就連呵出的熱氣幾乎都能在半空中結出冰稜子。
這樣惡劣的天氣,就算是個銅頭鐵的機器人都得被凍酥,所以沒過幾分鐘,跳下水的隊員開始紛紛往車廂上爬,一個個有氣無力趴在車頂上抖篩子,嘴巴都被凍住了,說不出話。
沈濤發動剛才留在車頂上的隊員一起喊號子,拼命地喊,給辛博唯鼓勁。
終于看到辛博唯浮出水面,一只手揪著王柱的衣領後脖,一只手吃力地劃水。
大家頓時沸騰起來,紛紛又跳下水去接應。
駐地的援助車輛過來,將所有人用吊車吊上去,往陸軍醫院趕路的同時,野戰醫院醫護人員在車上也立即開始采取急救措施。
這些人個個身強體壯,大冬天掉進海水里,除了臨時凍僵之外,其他還真是沒出現什麼大問題。
因此在趕到陸軍總院之前,其實所有人員基本上都已經緩過勁兒,除了辛博唯和王柱。
葉菁听完項沖的講述,心里別提多著急了,下了電梯,腿軟得幾乎走不出去。
心里使勁兒地罵,辛博唯,你這個傻瓜蛋,就不會讓大家輪流去搜尋王柱麼,大冬天的集體跳什麼海,什麼破戰術!
急救室當然是不能進去的,一群醫護人員圍著葉菁軟言勸慰,讓她先去病房等。
本來很安靜的走廊,因為葉菁站在這兒,頓時顯得有些鬧騰。
這樣,大概會影響里面的醫生工作吧?
葉菁這麼想著,便咬了咬嘴唇,又朝緊閉的兩扇毛玻璃門看一眼,然後跟著猛禽大隊幾名成員上樓去了病房。
進門一看, ,簡直就是猛禽大隊的戰士宿舍嘛!
偌大房間內,擺了將近十張床,四周還圍著十來把軟皮椅,全部客滿。
其實本來沒這種規模的病房,醫院為了便于統一照護,這才臨時給布置出這麼一個大本營。
躺著的、坐著的,所有正在打吊瓶的人看見葉菁進來,立刻默契地站起或坐起,齊刷刷望著葉菁,卻靜默無聲。
這麼個歡迎儀式,氣氛無形中搞得很肅穆,葉菁也靜靜站著瞅他們,心里涼颼颼的,渾身發軟。
「嫂子,這邊坐——」
沈濤打破沉寂,迎上來沖王豆豆使眼色,讓她幫著把菁菁往椅子上攙。
王豆豆見沈濤完好無損,眼中頓時一陣雀躍,但現在葉菁是這個狀態,她也不好表現出來,連忙拉著葉菁往里走。
葉菁心里木木的,腦袋也木木的,思維已經凝滯,心跳似乎都停止了,瞅著滿屋子的猛禽精英,滿月復悵然。
看來看去,都是些熟悉的面孔,卻唯獨不見最熟悉的那個身影。
時間沒過一秒,她的心就更涼一分,仿佛連血液都已凝滯,渾身冰冷麻木得失去知覺。
不知等了多久,忽然听到走廊上傳來響動,一個響亮的聲音不耐煩地說——
「那里面滿屋子都是我的兵,我坐個輪椅,要被那些小子恥笑死!」
幾個人聲附和著小聲笑,耐心解釋。
可那個人卻越發沒耐心,猛然大吼一聲︰「說話都听不到嗎?讓老子下來!」
呵呵……
葉菁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瞅著門口,傻兮兮地笑了。
呵呵呵……
滿屋子猛禽也都望著門口,小聲地笑了。
門開了,威武桀傲的男人站在門口,高大帥氣,英武凌人。
鷹隼般銳利的眼神倏忽掃視一周,然後落在葉菁身上。
巨大的欣喜牟地閃過,卻極力收斂住。
一臉吃了粑粑的臭表情,板著臉,極其不滿地嘟囔——
「老子就說嘛,看看這些家伙,一個個嘴角都笑抽到耳根了!」
哈哈哈哈……
在又一次經歷生死考驗之後,看到那個別別扭扭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首長完好無損站在門口,大家再也無所顧忌,齊聲大笑。
然後,不知是誰使的眼色,大家伙兒擠眉弄眼,齊刷刷喊︰「首長好!嫂子來了!」
說罷,紛紛舉起輸液的藥瓶,潮水般往門口涌,然後把辛博唯掀進去。
「還有沒有規矩了?不像話!」
辛博唯板著臉大聲訓斥,可他們 地關上門,早就嘻嘻哈哈哈跑遠了。
「這些臭小子,回駐地後,老子好好收拾他們!」
辛博唯悻悻罵了一聲,瞅著葉菁,似笑非笑。
葉菁仍是一聲不吭,望著這個經歷了無數場槍林彈雨、一次次浴火歸來的,神祗一般偉岸高大的男人。
她雙眼睜得大大地,一眨不眨,拼命地望。
辛博唯嘴角微微抽動一下,大踏步走過來,伸手就去捏葉菁鼻子。
唇角一彎,面部表情立刻緩和下來,笑吟吟地說︰「丫頭,看見老子詐尸,嚇傻眼兒啦?」
葉菁嘴巴一張,話未出口,眼淚珠子卻搶了先,撲簌簌往下滾。
抬手,揮起拳頭就往辛博唯身上砸。
咬牙切齒,發著恨聲︰「詐什麼尸,你是死了啊?你怎麼不真死呢!那麼逞能,大冬天往海里跳,凍死你活該!」
「哎呦!痛!」辛博唯捂住胸口,慘嚎一聲。
「怎麼樣?還痛嗎?」葉菁嚇得連忙收手,慌亂地用手掌在他胸前摩挲,連聲問︰「哪兒痛?」
「這兒——」辛博唯指指胸口,深眸撲閃,黠笑一聲,「媳婦詛咒我死,老子很受傷,心痛!」
葉菁一愣,眼淚珠子頓時滾得更歡。
一頭撲進他懷里,抽抽嗒嗒地罵︰「你這個沒臉沒皮的壞家伙,就會哄我,就會欺負我,你就是只狡猾透頂的老狐狸,我恨你!」
辛博唯朗聲笑著,伸出兩只大手,緊緊將小媳婦兒籠在胸口。
下巴抵在她柔軟的頭發上,深呼吸,吸嗅她身上美好的氣息。
使勁兒抱著嬌小的人兒,輕聲說︰「你還沒愛上我呢,我怎麼甘心死去……」
然後捧起那白女敕嬌俏的小臉,凝視著,深情地說︰「丫頭,既然我沒死,以後就努力在你面前展現魅力,總有一天,讓你再也舍不得說恨我!」
噗嗤——葉菁忍俊不禁,咧著嘴巴笑噴了。
這麼含情脈脈、狠下心抹下臉的一番表白,小媳婦兒竟然笑場!
然後,還吃吃笑著,沖自家男人瞟白眼兒︰「首長大人,您老人家這番表白,從哪個老電影上看的啊,最起碼也得是六零以上版本吧?」
三十歲的老男人,那張老臉都丟光了啊!
辛博唯臉上赤橙黃綠青藍紫變幻一通,霎時風雲變幻,唰唰地晴轉陰!
一伸手,果斷抱起小媳婦兒,就近扔到門口那張病床上。
上前壓倒,獰笑一聲︰「敢嘲笑老子,小妞兒,你慘啦!」
話音剛落,大手一伸,嗤啦一聲,直接揪掉葉菁領口那兩枚紐扣。
葉菁頓時一臉黑線,驚呼一聲︰「你瘋啦!這里是醫院,衣服壞了,一會兒怎麼見人!」
辛博唯正忙著呢,顧不上回答。
拔開小媳婦兒衣領,大手擠進去,靈巧地穿透層層冬衣障礙,輕車熟路直奔目的地,捏住一團柔軟,使勁兒一捏!
「叫你不尊重首長,捏死你!」
葉菁欲哭無淚了……
她總算弄明白了,這男人,只要不死,就忘不了折騰她!嗚嗚!
可是,這是醫院啊……走廊上人來人往的,也太提心吊膽了吧……
心里著急,連忙掙扎,「放開我,你這野獸!有人進來了!」
「放心,」辛博唯穩如磐石般壓在她身上,邪肆魅笑︰「不會有人進來,那幫子家伙專門給騰地方的,難道你沒看出來?」
頭一低,張口含住小媳婦兒那精致紅潤的耳唇,吞吐間,呵氣如蘭——
「有我猛禽大隊重兵把守,誰敢進來打擾咱們啊,嗯?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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