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學院歷一零零年六月初的那幾天,白藿的心情非常的愉快。
人生最開心的是什麼?做五天可以休息兩天;比做五天休息兩天還要開心的又是什麼?每做完一天立刻便可以休息一天。
白藿覺得自己比以上兩種人都要開心,因為她自從意識到不老不死的最大好處就是可以擁有無限的時間以後,她華麗麗的把她負責的幾門功課變成了一個月只要上一堂。最最重要的是,現在的昆侖白藿說了算,一個月里面她可以想哪天上課就哪天上課。
不過我們的白藿是一個非常有責任心、非常講計劃性的好先生,所以她基本會在每個月的第一天,便立即完成自己的教學任務,然後痛痛快快的享受自己的悠長假期。
對白藿來講享受假期最好的方式,莫過于找一個風清水冷的清靜地方,然後什麼事都不去做的發上一整天的呆。
原本昆侖中最符合以上條件的好地方,莫過于終年雲霧繚繞、人跡罕至的昆侖懸崖邊石碑下了。
可惜,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自打百多年前發生了上萬妖族圍昆侖事件,白藿開闢了外昆侖特區以後,懸崖之下便一下子多出了許許多多的妖族。
「腳下都是妖」,每每只要想到這點,即便這石碑下依然雲霧繚繞、依然人跡罕至,懸崖下只要沒有什麼大動靜,也基本不會有什麼聲音能夠穿過重重的雲海,傳到這幾千米高的昆侖上面來,但是白藿還是覺得分外的不自在。
什麼都不做的發呆,講究的就是一份意境,享受的就是一份愜意,現在憑空多出了幾分不自在。這原本的好地方便自然也就不再是好地方了。
現在白藿的最新發呆根據地,卻是**院中的那片竹林。
這片竹林,最早是白藿帶著三清閉關的那三年,黃松和楊柳栽下的。一百多年過去,原本那片小小的竹林,卻是已經蔓延成了密密麻麻的一大片。
雖然現在昆侖上的人(妖)比一百多年前多出了好幾倍,偌大的**院瞬時就比當年熱鬧了許多。不過山上多出來的這些人(妖)卻大多都是熱情洋溢的青蔥少年,「寧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這種高尚的雅致情懷,卻也不是他們這個年紀的洪荒少年應該有的。
就算山上還有一部分喜歡玩躲貓貓的少年。不過這**院中多的是數人合抱的蒼天大樹,這種連一條大腿都擋不住的小細竹圍成的林子,自然也就不會是他們的選擇了。
這樣一來。這片竹林便成為了如今熱鬧的昆侖中少有的清靜之所,而白藿把這個地方選做新的發呆根據地,看中的卻也正是這份鬧中取靜。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當初沒有想到這里會成為自己根據地的白藿,沒能一早就i在這中間弄個可以供她躺著發呆的好地方。不過好在咱白藿是個連蓋房子這種高難度事情都玩過的心靈手巧的好姑娘……
拖著自己親手制作的折疊式躺椅,白藿一邊哼著小曲。一邊晃晃悠悠的鑽進了竹林之中。
「誒,這是什麼?」
白藿一走到竹林中間的老地方,剛準備把折疊式躺椅拉開放下,便發現竹林中的草叢間,那塊常年被自己身下的躺椅壓著,已經顯得有點光禿禿的的地方多出了一樣顯然原本應該不屬于這里的東西。
白藿自認是個專一的好姑娘。喜新厭舊什麼……好吧,白藿確實有些貪新鮮。隨手把躺椅丟在一邊,白藿便立刻彎腰把地上的東西給撿了起來。
「書?」
白藿看了看手上這個很明顯就是一本書的東西。心里立時便升起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書,怎麼會是書?怎麼可能會是書?為什麼偏偏是書?誰能告訴老娘,這是什麼情況?……」
短短幾次呼吸的時間,看著手上這件應該是書的東西,一個跟著一個的問號不斷地從白藿的腦袋中間冒了出來。
因為這是一本書。一本紙做的書,雖然白藿分不清楚這書上的紙屬于什麼紙。但是很顯然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
「靠,現在是什麼時間,現在是洪荒!洪荒!洪荒里怎麼會有紙的?」
白藿是從小受著愛國主義教育長大的孩子,四大發明什麼的在她還沒來的及懂事的時候便已經被迫知道了。
雖然白藿不敢百分百的肯定書上說的一定對,也許在東漢那個姓蔡的改進造紙術之前,紙這個東西已經在人類歷史上存在了很多年。
但是白藿覺得這個很多年,它至少也應該有個度吧,不是說商朝的時候玩的還是甲骨文麼,既然是甲骨文,那麼就說明這個字要麼刻在甲上,要麼刻在骨上,顧名思義這個時候顯然應該連用獸皮寫字都還沒有流行起來,要不然為什麼甲骨文要叫甲骨文,而不是叫羊皮文、豬皮文呢?
天然的獸皮應該總比紙出現的早了吧,洪荒末年、封神時代的時候都還沒有出現的紙,現在竟然出現在龍鳳大劫都還沒有開始的洪荒初期?
「這太不科學了?難道那些不靠譜的磚家叫獸又搞錯了?」白藿呆呆的想到。
磚家教授的不靠譜白藿是深有體會的,磚家說房價不會漲,磚家一說完房價立刻便漲;磚家說這大家放心,這不是地震的預兆,然後地震就來了……
「可是磚家不靠譜,老娘我總不會也不靠譜吧,老娘我清清楚楚的記得,明明在老娘開課掃盲之前洪荒里面的人(妖)們連大字都不認識一個,既然連大字都不認識一個,他們發明紙干什麼?擦?靠,人家是神仙,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人家吸進去的是氣,新陳代謝以後排出來的也是氣!難不成你們排完氣以後還要抽出張心相印去擦一把麼!老娘我表示,當了神仙以後最大的好處就是。以前每個月都要來一次的親戚,現在都已經徹底的跟老娘我揮揮手撒由那拉了好多年了!」轉念間白藿又逼著自己勉為其難贊同了一次磚家叫獸的觀點,洪荒時代本不應該有紙!
「這紙總不該是老娘我弄出來的吧?可也這也不對呀,就算老娘我記性不好,像造紙這種小事情,老娘我日理萬機確實有可能做過就忘,但是那前提也得要老娘我會造紙啊!」
白藿剛到洪荒的時候也曾想過要牛氣一把,造水泥、造玻璃、造火藥……然後讓後人們跟著牛氣的宣布,「我們的國家是歷史悠久的文明古國,我們的‘四百大發明’對世界文明的發展具有不可磨滅的推動作用。」
可是這個念頭還沒出現多久。白藿就蔫了,不要說四百大發明,就算是四大發明白藿也弄不出來。
作為一個大學生。白藿從歷史書上讀到過「東漢小蔡改進了造紙術,他用樹皮、麻頭及敝布、魚網等原料,經過挫、搗、抄、烘等工藝制造的紙,是現代紙的淵源。」
樹皮白藿知道,可是麻頭是什麼東東、敝布又是什麼東東?好吧。這些暫且不論,可是挫要怎麼挫?搗要怎麼搗?抄是什麼意思?抄手白藿知道,她表示她很喜歡吃……
只知道抄手好吃的白藿自然是造不了紙的,可是手上這本書……
「該不會是和老娘一樣的穿越者吧?」雖然很不想承認自己連造紙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情都不會,但是事實畢竟就是事實,腦子里面已經一團漿糊的白藿緊跟著又想到了一個新的可能。
「也不是沒有可能啊。」白藿手上拿著那本書。連躺椅都忘了拉開,便蹲在地上作沉思者狀,「老娘既然有機會撞上這種看上去很不科學、很沒邏輯的事情。那麼別人自然也有機會撞上。老娘我除了特別漂亮這點以外,和其他人相比卻也再沒有特別特別之處了。老娘可以穿越,沒道理人家就不可以。就算這個穿越的人和老娘我一樣玩不來造紙,可是老娘我清楚的記得老娘我當初穿越的時候還背著一個小包的,老娘我趕著回老家嫌書重沒有帶。可是管不住人家說不定比較好學呢,更說不定老娘是在火車站門口失足穿越的。人家卻是在圖書館下樓梯的時候,一不小心前腳拌上後腳,湊巧撞到了時光隧道什麼的也說不準啊。」
想到這里,白藿覺得這看上去概率小的有些嚇人的湊巧卻很可能是最接近真相的事實。
「尼瑪,要真是穿越者怎麼辦?」白藿開始有些糾結了。
「靠要真是穿越者,到了老娘我這一畝三分地竟然敢不第一時間跟我匯報,不知道老娘我還沒來得及把《潛行狙擊(電影版)》看完麼!尼瑪,你千萬別讓老娘我知道你是誰!」
想到這里,白藿再次低頭往手上的書看去,想著或許從這本書里面或許能夠找到一點線索。
「尼瑪,還是精裝版的,可是精裝版的書為毛封面上光禿禿的連書名都沒有啊,這是什麼出版社搞的,老娘記得就是只在路邊攤有賣的,十五塊錢一大本的‘內蒙古出版社’出版的玩意搞的都比它靠譜。」
還沒來的及把書翻開,白藿就忍不住吐槽了,模上去厚厚的書皮,外面還包了一層模上去手感極佳、看上去材質上乘的軟皮,可這層褐黃色、白藿分辨不出材質的軟皮很顯然不像是後面才包上去的。包裝這樣精致的書,可不是當年那個每個月只能拿五百塊錢孤兒院特別補助的白藿能夠買的起的,可是這樣精致的包裝卻偏偏少了最重要的封面信息……
「難道是老娘我奧特了?這是現在的出版社搞出來的用懸念吸引讀者的新招數?不管了不管了,反正老娘我本來就是個窮**絲出身。」
內容勝于包裝,實質重于形式,在心里自我解嘲了一番以後,白藿覺得重要的還是看看這本書里面的內容是不是能夠讓她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既然要看書,看書最重要的是什麼?除了一本好書當然就是看書的環境和看書的姿勢舒不舒服,現在竹林幽靜,涼風習習環境是一片大好,至于看書的姿勢嘛……
白藿把那本書夾在腋下,然後熟練的拉開了那張自己拖過來的折疊式躺椅。一躺了上去,躺下以後,白藿又扭了半天的身子,終于找到了一個感覺最舒服的姿勢。
「昆侖學院歷一零零年一月三十一日,天氣晴。今天我很開心,在先生的悉心教導下,經過一個月的學習,我終于把先生所說的五千多個常用字都學會了。先生說文字是用來記錄語言交流思想的符號,用文字可以給不在身邊的親人、朋友寫信,還可以記錄自己身邊發生的大小事情。我在這個世界上。並沒有多少親人和朋友,我更不想把自己和親人所說的話用信的形式寫在木板上,因為不方便收藏的木板實在有些不適合保護先生口中所形容的個人**。因為這個原因最開始的時候我甚至也沒有想到過要把自己身邊發生的事情記錄下來。直到今天,我突然想到我手上的這本以前我一直都不知道該派什麼用場的無字《地書》其實完全可以代替木板,用來記錄我身邊每天發生的大小事情,先生說每天用文字來記錄自己身邊所發生的事情的方法叫做寫日記。我很開心我終于可以開始寫日記了,也許很久很久以後有一天憑著這本日記我可以很身邊的人分享我一生的點點滴滴。可是今天除了因為能夠寫日記而感到高興以外,其實我還有一點擔憂,因為明天就是昆侖百年一次的升級考試時間了,雖然剛到昆侖沒多久,可是我還是想參加升級考,看看有沒有機會越級升入初中。可是听說在一百年前參加升級考試的人當中卻只有兩位學長跳級成功,這個升級考試一定很難吧,希望我可以成功……」
「尼瑪。這不是書!這是本日記!」剛剛看完第一頁的白藿立即經血沸騰了!
「可是,這是日記本誒,看人家的日記不太好吧……」好不容易平復了激動的心情,一絲理智猶存的白藿想到從小老師就教育她好孩子是不可以偷看人家的日記的。
「可是,人家真的很想看誒。」兼職新晉八卦之神的白藿。覺得自己很難忍住不看。
「不行,你是昆侖的先生。你是大家的表率,偷看日記這種猥瑣的事情不符合你現在的身份!」身為昆侖先生的良知跳了出來提醒道。
「不能偷看別人的日記,是後世的老師教育你的,可是現在是洪荒,你是昆侖的先生,你不說,有誰知道偷看日記是不對的呢。」代表**的新晉八卦之神再次跳了出來。
「白藿,你不能自甘墮落,就算沒有別人能夠跳出來指責你,難道你能逃過自己良心的譴責麼!」良知說道。
「別傻了,白藿,反正你現在不能看都已經看了,看了一頁跟看完一本又有什麼本質區別呢?」良知的聲音剛剛落下,**立刻跟了上來。
「白藿你一直教育孩子們,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現在懸崖勒馬為時不晚。」
「白藿一步錯,步步錯,反正已經開始了,坦白從寬回家搬磚,抗拒從嚴回家過年,你難道還相信回頭是岸這種騙人的鬼話麼?」
「白藿你不能再一錯再錯、一意孤行了。」
「白藿一不做二不休啊!既然已經開始了,那就沒有回頭的可能了!」
……
一時之間,白藿感覺自己腦子里面突然出現了兩個小人,一個頭上長角揮舞著小叉子,一個頭上頂這個日光燈管背後插著倆翅膀,兩個小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在那邊喋喋不休,搞的白藿覺得自己的頭馬上就要炸開了。
「夠了!」忍無可忍之下白藿怒吼了一句,然後索性眼楮一閉,把那本書蓋在了臉上。
閉上眼楮的白藿不再考慮是不是應該繼續把這本日記看下去,而是開始分析現在已經看到的這頁日記里面所包含的內容。
《地書》的名字白藿覺得非常的熟悉,只是一下子又有些想不起來,「無字《地書》?老娘听說過無字《天書》,傳說看的懂無字《天書》的人以後都會很牛叉,可是無字《地書》又是什麼,一個天一個地,《天書》牛叉,《地書》應該也不會太差吧,可是現在這個不知道是人還是妖的家伙竟然把它當日記本來用,這個家伙也太奇葩了吧!」
根據這個人說他上了昆侖山才學會認字這點,白藿覺得之前自己覺得他是穿越者的判斷現在看來有些站不住腳了,因為就算他不是自己一個時空的穿越者,就算他不識漢字,甚至不識文字,那也不應該連最基本的文字的作用也要靠自己來告訴吧。
既然這本書叫《地書》,那麼想來也和那傳說中的《天書》一樣來歷神秘,至于《地書》的材料,之前白藿第一眼看到的時候以為是紙,可是剛才翻開以後她又仔細的看了看,卻又有點不像是她以前見過的紙了,因為白藿的印象中還沒有見過或者听說過有什麼紙的材質能像這《地書》這麼高級的。
百思不得其解以後,白藿便只能用洪荒世界無奇不有來解釋了,連青蓮里面都能蹦出一個可以把天地劈開的胖子的世界,還有什麼事情不可能發生,與胖子相比,這紙質先進的有些嚇人的《地書》倒也算不得什麼了?
可是這《地書》的主人又是誰呢?
從這幾行日記的內容來看,這個人或者說是妖應該是半年多前剛剛加入昆侖的,可是那一次一共有一百五十多個人(妖)加入昆侖,一百五十分之一,這樣看來僅憑現在看到的這點內容便想判斷出《地書》的主人確是有些不切實際了。
「老娘我不是偷看,老娘我是調查,老娘不往下看怎麼能知道這本日記的主人是誰呢?老娘如果不知道這本日記的主人,我怎麼把這本日記還給他呢?日記的主人丟了自己的日記,現在一定很著急了,所以老娘現在是在做好事!常言道事急從權,為了做好事,老娘我偶爾違背一下自己做人的原則,付出點小小的犧牲卻也是應該的!」
想到這里,白藿便把蓋在臉上的《地書》重新拿了起來,然後睜開眼楮,輕輕的翻開了下一頁。
ps︰
今天的第二章,後面沒有了。兩章加起來字數還是達到了一萬兩千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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