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想做多余的掙扎,敗了就是敗了。
鳳單河有自己的自尊,這個看似蒙昧的洪荒也有著許多約定俗成的規矩。
無論是自己,還是鳳大海,與其說是敗在了兩個盤古後裔的手上,倒不如說是輸給了對方手中的法寶,以及法寶背後的楊柳大仙。
陰謀還是陽謀?這點並不重要,實力為尊,勝者為王的洪荒,容不得他為自己的失敗尋求借口。
法術是妖族創造的,洪荒三大族如今一樣在用;現在既然對方可以煉制出如此逆天的法寶,自己的鳳族也同樣不吝學習。鳳單河不信憑著鳳族的資源,卻不能煉制出比對方手中更強大的法寶。今日事後事師,若沒有這種為我所用的心胸,洪荒三大族恐怕也沒有辦法做到今日的強盛。
問題是……
腳下的那些妖族,那些爬蟲,那些真正的跳梁小丑,刮噪的聲音此起彼伏,聲聲入耳。
鳳單河瞬時間猶如百爪撓心,搜腸刮肚,身上的傷勢並無大礙,脖子上的皮外傷對于肉身強悍的鳳族來說,本算不得什麼,但一股無名的肝火,卻沿著血脈,逆流直上,激得他胸中無比的煩悶,月復中卻生出了一股將欲作嘔,不吐不快的惡感。
目視著老君的背影,鳳單河眼中寒光乍現。
身形一閃,疾如風,快如電,擊出的一掌,蘊含著老牌大羅高階強悍肉身中的全部力量。
不為自己,只為鳳族天威不容冒犯。
元始的驚呼聲還沒來得及傳入耳中,當先映入眼簾的卻是對方突然扭曲的滿面笑容。一絲不祥。直擊心間。
踏出的一腳凌空一頓。老君瞬間拔身而起。
一團血霧,仿若一朵最妖艷的邪花,爆開于天際。
終究還是晚了一步,距離老君還在十數丈之外的元始瞠目欲裂。
「可惡!」
鳳單河口中怒罵了一句,對一個小輩中的小輩,動用了連自己都不恥的偷襲,結果卻沒有擊中要害,將對方一擊斃命。委實讓他心中的惡念,更甚了幾分。
不及變換身形,透過朦朧的血霧,出現在鳳單河視線盡頭的卻是正化作一道青光,挾怒而至的元始。
「你們全都要死!」
一頭破開血霧,鳳單河的目標直指正前方。
「找死!」
一聲無邊怒意交匯而成的晴天霹靂,振聾發聵。十數萬妖族,不約而同的感到耳中一痛,胸口如遭重擊,一股心血順著喉嚨涌入口中。
白藿心中又怒又悔。怒的是那個不要臉的鳳單河明明已經輸了,卻竟然還敢再做偷襲;悔的是自己的輕忽大意。滿心歡喜之際,竟然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對方的不軌。
電視里面,為了反襯主角的仁義,在主角牛逼轟轟的以德報怨,對仇人手下留情之後,剛剛轉身原本已然奄奄一息的對手,立刻便會發動傻逼哄哄的偷襲。
無恥反派當場便被主角回身秒殺的場景並沒有發生。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白藿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便看到鳳單河一掌擊中了只來得及避開要害的老君的右腿。
肉身爆成齏粉的場景,白藿同樣只在電視里面見到過,原本覺得或者淒美、或者壯烈的場景,真正出現在自己的眼前,發生在自己「親人」的身上的時候,卻痛的宛如被剜掉了心口的一塊大肉,腦中轟的一聲巨響,手足冰冷之際,更加讓她心膽俱裂的卻是鳳單河再次探向元始的魔爪。
白藿不會飛,但卻有著整個洪荒最為強大的肉身和力量,借著滔天的怒火,奮身躍起,目標直指,卻並不是鳳單河。
一道從地面發出的青色閃電,穿越了數百米的高度,比近在十丈之內的鳳單河更早一步觸到了元始的身體。
只覺一股熟悉的氣息襲來,元始還沒來得及分辨清楚,便感覺到被一股溫暖柔和的力量包裹住了全身,然後整個人便被推著朝著斜上方飛了過去。
「砰!」
一聲巨響,鳳單河的嘴角剛剛揚起一絲陰冷的笑意,便猛然間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對手沒有在自己的全力一擊下被轟擊成渣也就算了,可是竟然連半分的退卻都沒有發生,手中傳來溫潤的觸感,鳳單河的全身卻瞬時間如墜冰窟。
「還不快去看看老君。」白藿抬頭對著被自己推開的元始冷冷的說了一聲,然後便回頭對著腳下的懸崖深處怒吼道,「該死的黃松,還不快點滾出來救人!」
再次回頭,看著一臉錯愕,手掌還按在自己胸口位置的鳳單河,白藿臉上泛起一絲陰笑,「怎麼樣?看你這麼一直模著,是不是覺得手感很好,模著特別舒服啊?」
「額……」連忙收回手掌,鳳單河的表情顯得有些呆滯,「你,你,你是什麼人。」
被自己的全力一掌擊中,竟然半點反應都沒有,鳳單河相信便是祖凰也不可能表現的像對方這麼輕松。
「手感?」想到之前手掌上的溫潤,鳳單河莫名間心中竟是一蕩,「只是,看這個人的穿著,怎麼會……怎麼會……」臉上的呆滯瞬間卻又變成了迷惘。
「對哦,都忘了做一下自我介紹了呢。」白藿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然,「不過在我做自我介紹以前,你能不能先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鳳單河呆了一呆,對方的笑容,讓他感到了一絲溫暖。
「你去死吧。」白藿笑容依舊。
「啊?」
「我說你去死吧!」
「呃!」鳳單河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只猶如鐵箍一般的手已經掐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對方的笑容未變。但他卻似乎已經清楚看到了對方皮肉之下的猙獰。想要掙扎。想要再說些什麼。但對方手上傳來的巨力,卻讓他幾乎喪失了呼吸的力量。
「打狗也要看主人,你丫竟然有膽子帶一群鳥人到老娘的地盤上鬧事!」白藿的聲音充滿著惡念,「本來這也就算了,上門便是客,老娘我從來都是個好主人,即便踫到踢館子的,卻也打算抱著好來好去的念頭來對待。可現在的情況是……」
「輸了就是輸了!」空著的那只手輕輕的拍打在鳳單河的臉頰上,原本覺得充滿魅力的這張老臉,現在落在白藿的眼中卻盡是猥瑣,如果肖恩康納利是這樣一幅德行,白藿也不稀去做那啥澤塔瓊斯了,瞬時間她開始覺著自己被對方接觸過的胸口處冒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輸了還要玩偷襲,這就是賴皮,這就是無恥。老娘我生平最討厭三種人,一種是賴皮的人;一種是無恥的人;還有一種就是欺負我家小朋友的人。」
「所以……」白藿的臉色變得極其陰冷,「你去死吧!」
掐著鳳單河脖子的手。猛地一扭,帶著鳳單河的身體直接橫了過來。欺身而上,身體出現在鳳單河的上方,然後手臂一收一送,便按著對方的身體直直地朝著地面砸了過去。
「轟。」
一聲巨響,激起數丈的塵土。
眼睜睜地看著自家的族老,先是仿佛被人家一只小雞一般拎在手中,接著又生生地砸在地上。數百個鳳族沒有一人敢上前去救助,開什麼玩笑,連族老都變成了一只小雞,在對方面前自己豈不是連雞蛋都不如了。
胡九妹已經快瘋了,先是大力在自己的腿上掐了一把,接著覺著不夠,便拉過大鳥的手臂,然後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的咬上了一口。
「怎麼沒反應?難道真的是在做夢。」耳邊沒有傳來大鳥的慘叫聲,胡九妹終于稍稍開始覺著有些心安,抬頭看了一眼,卻見大鳥的額上滿是汗滴,便有些納悶的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沒事!」大鳥咬咬牙,用力地搖了搖頭。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一切都是夢,只是一個夢而已,醒了也就沒事了。」胡九妹輕聲安慰著自己。
「特首大人,您在說什麼?什麼做夢?」悄悄把帶著胡九妹牙印的手藏在身後,大鳥有些奇怪地問了一句。
「沒事,我剛才做了一個夢,夢到九五二七突然變的特別牛逼,一下子飛到空中,直接把鳳族的族老鳳單河給滅了。真是嚇死我了。「抬頭看了看空中,確定沒有白藿的身影以後,胡九妹仍然有些心有余悸。
「大人,這是真的,不是夢。」大鳥狂汗,說實話剛才看到自家白兄那麼威武的一面,他著實也是嚇了一大跳,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自己和白兄的關系,貌似向來不錯,「反而是特首大人……哎!」有些憂心地看了胡九妹一眼,大鳥在心中嘆息了一句。
「不是做夢!」胡九妹聞言驚叫了一句,「那為什麼剛才我咬你的時候你不叫……難道,難道你不覺得痛麼。」
「被特首大人咬,那是大鳥的榮幸!」大鳥臉上露出一絲幸福的意味。
「你……」顫抖著手指指著大鳥,胡九妹頓時語噎。
「怎麼辦呢,怎麼辦……」冷汗打濕後背,胡九妹幾欲昏厥,雖然一早便從大鳥的口中得知,那個九五二七修為高深,至少在金仙以上,但特碼的金仙以上和可以秒殺鳳單河這是一回事情麼……
金仙修為,胡九妹打不過,但還躲的起,身處昆侖腳下,她相信一個「小小」的金仙還沒有囂張的本錢,可是現在……
「大鳥。」胡九妹看著大鳥的眼神透著一絲嫵媚,「大人我以前對你好麼。」
「好!很好!」大鳥一臉認真地點了點頭,「特首大人對我恩重如山,恩同再造。」
「那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小小的忙。」胡九妹媚眼如絲,媚態幾乎快要滲出水來了。
大鳥聞言神情一肅,「大人有命,大鳥赴湯蹈火。刀山火海都在所不辭。」
「恩恩。」胡九妹連連點頭。眼中透出一絲感激。「我知道的,你和九五二七的關系一向不錯,不知道……不知道你能不能幫個忙,讓他,讓他……你懂的哦。」
「明白,我會盡力幫大人斡旋的」大鳥點頭應道,「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大人你以後看到白兄的時候,能不能不要再叫他九五二七了……」
元始扶著面無血色的老君飛回到了紅雲之上。看著對方失去的一只腳上猶在滴著鮮血,心中不由一顫,鼻頭一酸,兩行淚珠奪眶而出。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的計劃不好,老君哥哥一定不會受傷。」
「你別激動,先讓一讓,讓我看看老君的傷勢。」
先生一聲怒吼,黃松哪敢不應聲而出。不過過來的卻不止他一個。
躲在角落里看好戲的祖巫,伏羲、女媧兄妹。以及剛剛醒來的通天,還有負責做傳聲筒的鎮元子,乃至于申余和黑素真,在場的昆侖眾幾乎傾巢而出,密密麻麻的擠在紅雲之上。
「先生為什麼會在這里。」見黃松已在幫老君診斷,插不上手的楊柳便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不知道。」諸人搖了搖頭。
「現在該怎麼辦?」楊柳繼續問道。
「能怎麼辦,涼拌。」化出人身出現在紅雲上的赤木甕聲甕氣道,「我就知道這事情鐵定瞞不過先生,你們非不信。」
「馬後炮!」楊柳翻了個白眼,然後有些擔心地朝著遠處看了一眼繼續道,「不說那些有的沒的了,先解決眼前的事情要緊,老君受傷,先生現在一定在氣頭上,難道我們當真便由著他把那個啥鳳單河干掉麼?要知道,對方身後可是整個鳳族啊。」
「怕個球哦。」赤木依然一臉的無所謂,「要戰就戰,有先生在,難道我們還怕他不成。」
「別瞎說。「水冰月連忙扯了丈夫一把。
「先生厲害那也只是她一個人厲害,當真殺了那個鳳單河,鳳族鐵定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昆侖才是真正的大禍臨頭。」楊柳眼中帶著一絲憂慮,偏頭看了一眼沒有做聲的元始,便繼續問道,「元始,你怎麼看。」
從抱著老君回來,到被黃松擠開,元始的目光始終有些呆滯的停在老君的身上,腦海中唯一盤旋著的念頭便是這一切都是自己的計劃不夠周全的責任。
楊柳的問話,他听在耳中,但卻全然沒有給出反應。
「老君沒事。」正在給老君診斷的黃松幽幽的吁了一口氣。
「那他的腿。」元始焦急著問道。
「一條腿而已。」黃松翻了翻白眼,「你以為老君是先生故事里的凡人麼,吃點藥,等到身體恢復以後,三兩個月也就長出來了。」」那就好。「元始終于舒了一口氣,然後看了看正盯著自己,等自己拿主意的諸人,想了一想以後,便開口說道,「先生的脾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刀子嘴豆腐心,你們什麼時候見過她真的出手殺生?」
「這個……」諸人相視一眼,卻不敢妄下定論,畢竟白藿曾經有過被憤怒沖昏頭腦的前科。
「你們不是都說先生在閉關麼?那她現在為什麼又會出現在這里?」說道這里,元始的眼神,從山上的幾個大人臉上一一轉過,在發現他們俱皆有些心虛的回避自己的眼神,心中卻不免覺得有些好笑。」不管是什麼原因,想來再次出現以後,今天的先生已經不是昨天的先生了,大家最為擔心的問題想必已經不會出現,所以大家倒也真的無需擔心先生會在憤怒之下收不住手。」
「什麼今天的先生,昨天的先生,我怎麼覺著你越說我越糊涂了。」通天撓著腦袋道。
翻了翻眼皮,元始向來沒有和智商有缺陷的人溝通的習慣,轉而繼續說道,」既然死不了,那我們還擔心什麼,等先生玩夠了,事情也就差不多結束了,現在與其擔心與我們半點關系都沒有的鳳單河,我看大家不如想一想回頭怎麼應付先生為好。」
目光轉向地面,元始眼中冒出一絲陰森,「先生不殺人,不代表我不殺人,傷了老君哥哥,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今天不死才是你未來所有不幸的開端。」(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到m.qidian.co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