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
一陣敲門聲傳來,又一次打坐打成了睡覺的白藿,猛地睜開了眼楮,「誰!」
「先生是我。」
「鬼知道你是誰,說名字。」聲音很是熟悉,但白藿最近卻沒有那種玩猜猜我是誰的興致,再加上在睡的香甜的時候被吵醒,頓時便沒好氣的朝著門口吼了一句。
「我是通天。」莫名被先生凶了一句的通天,聲音里帶著一絲委屈,「帝俊他們回來了,我特地過來跟您說一聲。」
帝俊他們回來了?
白藿聞言神情一振,瞬時間從床上跳了下來,身形一閃便出現在門口,伸出的一只手剛剛探出,觸及到門栓之時,卻又頓了一頓,然後慢慢地收了回來。
「知道了。」沉沉出了一口氣,將激動的心情舒緩下來,白藿隔著房門對這通天淡淡地說道,「讓他們在大堂等我,我過會就去。」
說罷,白藿收回模在門栓上的手,轉身來到了衣櫃邊上的鏡子前面。
發絲凌亂,頭頂的烏帽歪歪扭扭,眼楮里面沾著幾粒眼屎,嘴角邊上還留著一縷口水的殘漬……
「好險!」拍著胸脯,白藿輕聲嘀咕了一句,活了這麼多年,對于自己這始終沒能得到糾正的糟糕睡相,她也著實覺著有些頭疼。
距離中秋,已經又過了一月,洪荒里面最不值錢的或許就是時間,踫到閉關修煉,別說一個月。一年兩年。甚至是百年。很可能都只在彈指一瞬。
不能修煉的白藿,沒有同樣不能修煉的洪荒三大族那種一睡十年百年的本事,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她或許是如今整個洪荒里面,唯一一個把一天隔著一天來過的存在。
中秋前的一個多月,加上中秋後的一個月,六十多天,一早便開始後悔的白藿度日如年。幾乎每天都在擔心三個出使龍族的小鬼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
算算一來一回的時間,帝俊他們原本應該幾天前便回來了,結果卻左等右等不見蹤影,心急如焚的白藿,仿佛熱鍋上的螞蟻,有事沒事便圍著元始打著轉轉,嘴巴里面不斷嘀咕著要去龍島,去找那群混蛋要回自家的孩子。
元始氣苦,「先生,您計算的只是路程上花去的時間。但他們既然是抱著交好龍族的目的去的,總不能一到地方。說一句我們昆侖要和你們交朋友,然後拍拍便走吧……畢竟不是小事,龍族考慮幾天,帝俊他們留在那邊等消息也是正常的呀。」
「是這樣啊。」
每次元始這麼一說,白藿總會呆呆愣愣地點了點頭,然後心滿意足的離去,可是基本上第二天天一亮便又會轉到元始身邊過去。
「十天!我們再等十天!」無奈之下的元始,只得向先生許下承諾,若是十天內帝俊他們三個沒有回來,自己便陪著先生,帶著昆侖的大大小小一起去找龍族討個說法。
「真的?」白藿對著元始眨眨眼楮。
「真的!」元始點點頭,心中卻是一陣陣的無語……這到底你是昆侖的先生還是我是昆侖的先生啊,好听點叫關心則亂,難听點叫胡攪蠻纏,元始第一次發現,先生不講道理起來,比自家那個倒霉弟弟通天還要麻煩上不知道多少倍。
……
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帝俊、太一和赤七炫,元始終于緩緩的松了一口氣,不是因為他們到底沒出意外,而是因為自己終于可以從先生的糾纏里面擺月兌出來了。
早在修為突破至大羅之後,元始便驚奇的發現,偶爾當自己把心神集中于某件事情之上時,竟然可以隱隱約約地收獲一些關于未來的提示。這些提示雖然模模糊糊,無法幫助他從全局上判斷事情發展的走向,但卻至少能起到一些避禍趨福的作用。
遺憾的是,這種大概可以稱為預感的東西,出現的時機往往不受自己的控制,特別是遇到以自己為目標的時候,就算元始算破了腦袋,基本上也是一無所得。
不過,也不知道是因為巧合,還是因為元始把自己從帝俊他們出使龍族的這件事情中,摘離的足夠干淨,「有驚無險」這是元始唯一感受到的信息。雖然沒能預測成敗,但卻至少預示了三人應該不會遇到什麼太大的意外。
這也便是元始應付自家先生的底氣所在。
赤七炫躲在父母的懷里低頭不看自己;帝俊對著自己頻翻白眼;太一齜牙咧嘴的模樣,讓元始覺著,如果不是考慮到修為的差距,這小子分分鐘有可能撲上來咬自己一口。
沒有開口詢問,元始知道,自己想知道的等先生到了他們自然會說,不過……
帝俊和太一的態度,元始直接無視了,時間過了兩個月說實話他已經快要記不起來自己當時制定計劃的時候,有沒有刻意的算計過他們,反倒是赤七炫低著腦袋一言不發的模樣,讓他隱隱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帝俊、太一、小花!」白藿的腳還沒跨過大堂的門檻,驚喜交集的聲音便先一步傳了進來。
埋身在赤木和水冰月懷里的赤七炫聞聲直翻白眼,自己這一身炫目的七彩龍光,放在龍島,哪個看到自己之時不是目露欽羨,可偏偏一回到昆侖……「不另眼相看也就算了,不特別關照也就罷了,可為什麼要叫我小花?!」
加上自家的九弟,一個小花,一個小黑,龍族,又並不是狗族,先生故事里的舒克貝塔都比這個小花好听了不知道多少倍,赤七炫覺著自己的玉樹臨風,瞬時間就碎成了一地的石屑子。
與在父母溫暖的懷抱里翻著白眼的赤七炫不同,听到白藿的聲音,帝俊和太一瞬時間卻是渾身一陣,一千多年來,先生第一次在喊自己的名字之時包含了如此深厚的感情。
天生天養的帝俊和太一,上昆侖之前,從來不知道父母為何物,上了昆侖以後,先生雖然一視同仁,但看著在赤木和水冰月懷里盡情撒歡的小龍們,私底下倆兄弟不知多少次目露欽羨。
下意識地把先生當成父母一般的存在,但山上的孩子那麼多,從來又是大大咧咧的先生,哪里有功夫關心這麼細致的事情。
幾個月前被先生壓在石頭底下,然後生生地給遺忘了七天,那一次以後,雖然知道自己有錯在先,但倆兄弟難免還是覺著有些心寒,覺著自己在先生的心目中竟是如此的不重要。
後面又被派去出使龍族,先生和元始一唱一和,有逼有誘,倆兄弟倆顆小心肝更是碎落了一地,覺著自己在先生心目中哪里是不重要,先生根本連自家的生死都不放在眼里。
可是現在……只不過是白藿的一聲驚呼。
帝俊和太一要的其實真的不算太多,先生聲音里面包含的那一絲愧疚、一絲激動、一絲欣慰……一絲溫暖,這,便夠了。
白藿哪里知道自己的一聲驚呼,便勾起了三個少年這麼多的想法,純粹只是有感而發罷了。赤七炫被水冰月和赤木抱著,輪不到白藿撫慰,帝俊和太一卻呆呆地立在大堂的中間,看著自己眼眶泛紅。
只當倆個少年一定是在外面受到了莫大的委屈,白藿頓時心中一痛,鼻頭酸酸漲漲的,眼楮頓時也朦朧了起來,張開雙臂,三步並成兩步地沖將上去,一手落在帝俊的肩頭,一手落在太一的肩頭,輕輕一攬,便將兩個孩子擁在了懷里。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把兩個少年的腦袋按在胸口,白藿的兩只手輕輕地撫模著帝俊和太一的後腦勺,眼淚珠子卻止不住地落了下來,「這些日子,真是擔心死先生了。」
腦袋埋在先生豐滿的胸口,從額頭一直紅到胸口的帝俊和太一,險些連氣都透不過來,剛剛想要掙扎,白藿的話便傳到了耳中,頓時一股酸意從鼻頭直上鼻梁。
元始哭笑不得地搖頭嘆氣,站在他邊上的通天,卻是兩眼冒火,瞪著被先生抱在懷里的帝俊和太一,鼻孔里直出大氣,「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走了趟龍島麼,成沒成事還不知道呢。」
嫉妒到了極點,通天覺著自己煉制了那麼多的牛叉的升羅丹,一口氣幫那麼多妖族突破了大羅,立下了如此天大的功勞,先生都沒好好獎勵自己,結果帝俊他們幾個不過是出去溜達了一圈,一根汗毛沒掉,卻……好生回憶了一番,通天發現先生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有這麼親熱地抱著自己了。
「嗯哼!」眼見白藿抱著帝俊和太一,老半天都不肯松手,眼淚混著鼻涕,生生的弄出一副極端苦情的場面,實在看不下去的楊柳,于是便嗯哼了一聲,提醒白藿傻女人,稍稍注意點場合。
白藿聞聲淚眼迷離地朝著楊柳看了一眼,接著又轉頭看了看四周,結果發現在場的除了昆侖中人以外,竟然還有來自妖盟的九嬰的時候,臉上頓時一紅,連忙松開了抱著帝俊和太一的手,轉身偷偷地擦去了滿臉的淚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