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羅姍知道丟了圖也沒多想,反正選址的範圍已經縮小到了城郊,有沒有圖都不要緊了,壓根沒想到此圖對古人來說還有軍事上的意義。
沒過幾天,牙人又傳來消息,說南城門外江邊有一處好地,只是主家有點麻煩,怕不肯賣。羅姍讓小廝去打听了,地倒真的是好地,雙溪江畔一沙洲,離岸邊不遠,卻要行船才能登島,有股子遺世獨立的味道。島上有一處精舍並幾畝田地,是前朝一位才子的舊居,有些文氣,但後代凋零,也沒個有出息的,又顧著書香人家的名聲,不肯操持賤業,到今日只能把祖宗屋舍賣了換錢。
牙人帶了芳菲上島去看,正是秋日蘆花漫天的時節,清江上波光凌凌,腳下
遍野,十分清淨美好,那精舍也建的十分古樸,由幾座散落沿岸的小院組成,各自有青石路相連,只因年久失修而油漆剝落,碎磚破瓦上荒草叢生,顯得十分破敗。芳菲本與屋主談得好好的,但那屋主一打听買家竟是青樓女子,頓時變了臉,死活不肯再賣,還給芳菲吃了好幾頓閉門羹。
芳菲氣沖沖地回到城里,又把那牙人排揎一陣,回來稟告羅姍。
「倒是有幾分骨氣。」羅姍不明所以,只當是對方拘泥于貴賤。
「有什麼骨氣呀!臭骨頭倒是有幾根!」芳菲嗤道,「若真是有骨氣的人,怎不去考個功名?若是功名考不上,怎不想想法子振興家業?都到了賣祖產的地步,全家窮的沒有幾兩銀子,還拘泥于人分貴賤那一套,瞧不起咱們是賤籍出身,好像自個兒有多清高呢!你們不知道,那人家窮的只怕連飯都吃不上,家里的孩子個個面黃肌瘦,女孩子連條像樣的裙子都沒有,穿著短好大一截的破褲子,都露出來了,那家主人也不嫌丟人,卻還要自詡書香世家那般,套著補丁累補丁的長衫在那里拽酸文。」
「書生意氣嘛,越是窮酸越要守著那點子面子,要不怎麼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呢。」雲蘿搖頭嘆氣。
「呸!他這是嫌咱們髒,怕玷污了他家那地方!」芳菲還不解氣,恨恨道︰「面子能當衣穿?骨氣能當飯吃?他若不想賣好好說就是了,我也不是非要強買,偏做出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來!他瞧不起我,我還瞧不上他呢!我再下濺那手里的銀子也能砸死他!」
「說得好!說不定下回你拿著一箱銀子去,他立馬就改主意了呢!」羅姍笑得拊掌,芳菲這脾氣還真是敢愛敢恨,直爽得很!
「這主意好!」芳菲眼珠一轉,鳳眼輕瞟,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笑來,「他嫌我玷污他家地方,我倒要看看到底誰才下濺骯髒!」
「你想怎麼做?」芳菲是個主意多的,這回倒換雲蘿好奇了。
「那人不肯賣,我倒越發覺得那島上好了,不如明天姐姐和雲蘿一起再去看看,若看好了,我自有法子讓他賣出來!」芳菲一叉腰,笑得一股子志得意滿。
羅姍笑著搖頭,「好啊,你這麼一說我也有些期待了,只是歪點子可以有,傷人的壞點子可不行。」
「放心吧,最多損他一頓,定不會讓他缺胳膊少腿的!我知道姐姐最近學了雲蘿要做菩薩心腸呢!」芳菲杏眼一翻,做了個鬼臉打趣道。
次日羅姍和雲蘿悄悄乘船沿那沙洲走了一圈,正如芳菲所說,風光十分綺麗,心下已經滿意了三分,再看那座精舍,一個個落院錯落有致,雖年代久遠失了精致,卻透出一種歲月積澱的古樸大方來。暴發戶才喜歡金光閃閃的富麗堂皇,真正的奢華是積澱在骨子里的低調講究,對有身份地位、有涵養的人來說,值得細細推敲、慢慢品鑒才不失為奢華的意趣,這和現代社會的會所風格倒是不謀而合。
「果然是個好地方!」羅姍深吸一口氣,閉上眼暢想在島上的悠閑生活。
芳菲更是得意,找來小廝如此這般地吩咐一番,告訴羅姍和雲蘿過兩天一同來看好戲。
趙三原名文舉,行三,祖上在前朝時候也算出過個名人,稱得上西南一帶不二的才子,當才子嘛必定有些風流,齊家一項就做得不怎麼樣,最後妻妾爭斗導致家財散盡、子孫凋零,後世幾代人連個童生也中不上,書沒讀幾本偏又自詡書香門第,骨子里很有那麼些自豪高貴,這趙三就是趙家這一支唯一的成年男丁,受幾代畸形家風的燻陶,深感祖宗傳承都在一己之身,自認頗有乃父之風,常以文人老爺自居,實則就是臨州城郊一窮酸,不事勞作,以典當家什為生。
這日趙三家又無糧下鍋,餓得才兩三歲小兒女哇哇叫,趙三無法只得又卷了幾張祖輩留下來的字畫,到臨州城的當鋪探看行情。趙家敗落已久,長久典當下來哪還有什麼好東西,當鋪連看都懶得看,胡亂卷了就哄趙三走人。
趙三垂頭喪氣地往回走,灰溜溜地不敢見人,只管往小巷子里鑽,剛轉過彎就見小路上落著一個紅綾包袱,鼓鼓囊囊的似是裹了好些東西。趙三縮著脖子四下望望,見小巷里並沒有人,忙快步上去,將包袱拾起來揣在懷里。
趙三躲到牆角,剛把包袱打開來看了一眼,突听得耳後有人清咳一聲,嚇得手一抖幾乎將包袱扔在地上。
「喲,這不是趙三老爺嗎?可巧在這遇見您了,小女子這廂有禮啦!」來人正是芳菲,著一身桃紅的衫子,系著滿地繡花的灑金裙,鬢上兩對赤金的花簪,打扮得粉白嬌艷,身後跟著兩個低眉順眼的小廝,甚是富貴逼人。
芳菲假惺惺地側過身福了福帕子,眼楮卻盯在趙三鼓鼓囊囊的胸口上,「三老爺何事來了城里?不如去我們那里喝杯水酒。」
趙三見是前日見過的小賤人,心下立時就生出一股鄙夷來,不屑地揮了揮手袖子,道︰「那等地方豈是我等讀書人去的!真是不知廉恥!」
芳菲冷笑一聲,心道叫你罵我,今日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才叫不知廉恥!
「三老爺背著包袱,著急趕路回去也是常情。」芳菲拿帕子掩住唇邊的冷笑,道︰「我正好丟了一個包袱,不知三老爺見沒見到?」
趙三眼神一縮,明顯心虛了一下,但又想到剛才那一眼看到包袱里明晃晃的銀光,那撿到了的實話就怎麼也舍不得說出口去。那包袱里少說也有百兩銀子,百兩銀子啊!那得多大筆錢,夠他們一家吃喝好幾年了!想這小賤人如此低賤,怎可能有那麼多錢?定不是她的!
「沒見過!」趙三昧著良心拿定主意,手微微攏住衣襟,扭頭就要走。
但芳菲就是為他來的,怎會讓他輕易月兌身!恆二早上前一步,拉住趙三的胳膊道︰「三老爺,別急著走啊!」
「你、你們要干什麼!」趙三有點慌了,想抽身手腕卻被那小廝扣得死緊。
「我的包袱明明就丟在這里了,我才拐過彎兒去,三老爺就路過此處,卻說沒見過包袱,我可不大信呢!」
芳菲朝兩個小廝努了努嘴,兩人立馬一左一右將趙三的胳膊扭到了一處,「三老爺既說沒見過,不如讓我們搜一搜,也好一證清白!」
「你、你、你們大膽!」趙三氣得連話都結巴了,想要逃跑但他一瘦骨如柴的書生怎麼擰得過,只得氣急敗壞地大喊︰「反了天了!我豈是你等低賤之人女敕踫得的!」
恆大恆二才不去理他,將他手扭在背後往前一送,鼓鼓囊囊的胸口就突了出來,衣襟里露出紅綾包袱一角,襯著趙三灰撲撲的長衫分外顯眼。
「三老爺,這是何物啊?」芳菲上前,拽過那一角調笑道。
「這、這是我的東西……」趙三死鴨子嘴硬,抵死不肯承認,反惡言嚇唬她︰「你是女子,怎麼膽敢光天化日之下搶人東西?如此不要臉面,不怕我叫喊人來!」
這顛倒黑白的話倒把芳菲逗樂了,「好啊,我還就不怕你叫人來呢!不如咱們到大街上去,請人仔細分辨分辨!」
「這是我的東西,憑什麼要給你分辨!」趙三扭動著亂叫。
「你既說這是你的,倒說說這里面裝著什麼?」
「我……這……那——是銀子,紅綾布包著銀子!」趙三急中生智。
「既是銀子,那銀子是多少?什麼成色?大錠還是小錠?」
「這……」趙三被問得啞口無言。
「是不是還有幾件女人衣物?」芳菲也不理他,繼續挑眉問道。
「這……是有衣物,我給我家娘子買的衣物,這是我家的銀子!」趙三見勢不對,已心生退縮,但一想到那白花花的銀子就什麼也顧不得了,硬著頭皮努力做出一副惡狀,銀子可沒寫了是你的我的,既然沒寫那他撿到就該是他的!此時他早把禮義廉恥丟到九霄雲外去了,只恨身子瘦弱不能將他們打翻在地好拿著銀子走人。
但芳菲豈會怕他,繼續咄咄逼人,「既有衣物,那衣物是什麼顏色?從何處所買?用的什麼料子?繡的什麼花紋?」
趙三這時臉皮已經紫脹到了耳根,什麼也說不出來,只顧著沒命地掙扎喊叫︰「放開我!放開我你這小賤人!」
「呸!」芳菲狠啐了他一臉,一把將那包袱從他胸口扯出來,毫不留情地摜在他臉上,「有這力氣喊叫不如尋塊豆腐一頭撞死!這里頭包的可都是煙花女子的抹胸、肚兜,嬌艷著呢!你婆娘三十好幾的人也敢用?就算敢用,用得上這幾十件?夠穿好幾年了吧!你若敢認這是你買來給你老婆的,不消明日滿臨州城的人都知道我們院里姑娘的肚兜都叫你趙三偷了!我看你是財迷了心竅,把那滿口仁義道德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你敢詐我!」趙三此時才意識到人家是挖了坑在這等他跳呢,頓時氣得七竅生煙!
「對!我就是詐你又怎麼樣?你一口一個小賤人地罵,現在看看到底是誰不知羞恥?就你那幾間破屋也想賣那麼高的價,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好東西,如今一試果然叫我試出來了,還想黑著良心想昧下銀子,這和去偷去搶有什麼分別?我呸,還書香門第呢,趙家出了你這個敗類祖先也要氣得從地下爬起來!你才是無恥下濺之極!」
「你這無恥的賤人,不就是我不將屋子賣給你嗎?竟如此害我!你今天設局來逼我,不就是想逼我求饒,將屋子賣給你嘛?我、我豈能讓你等如願!讓你等玷污!」
「我正大光明做人的住不得,你這樣貪婪無恥的人住就不是玷污了?」芳菲冷笑,「再說,你想貪下銀子不還難道是我逼你做的?我若真是要逼你,早扭了你送官,要不就把你押到大街上揭穿你的真面目,看你求不求饒!」
「那你,你想怎麼樣!」趙三此時才知怕了,他是好面子的人,想到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受一個ji女的侮辱只覺得又羞又臊,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也沒力氣反抗了,兩腿一軟歪在地上。
「不想怎麼樣,姑女乃女乃就是看不慣你那張嘴,今天就給你個教訓。讓你明白個道理,人沒有本事就把嘴放干淨點!」芳菲最後踹了他一腳,示意兩個小廝將人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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