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庭院里無樹遮擋,陽光灑下,是一片金燦燦的顏色,看著,舒服得很。
我家男人心情極好的搬了搖椅出來,斜躺在上頭,手里一小壺茶,有滋有味的曬著太陽。椅子前後一搖一晃,男子閉目悠悠,愜意得很。
不覺的在心底鄙視他。他府中焦急尋他的人天天憂心思慮、心神不寧。這廝倒好,完完全全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自己過得是舒服了,倒累了一大幫人忙前忙後。
說好去五六日的阿雲卻比預料之中的回來的快,我倚在門框處,眯著眼楮看著小姑娘背著個包袱,從遠處興高采烈地一蹦一跳的過來,雪白的衣裙隨著身體動作上下擺舞著,腰間掛著的編繩流蘇一蕩一蕩,左耳的銀色耳釘在陽光底下流光熠熠。
不是所有人都能把白顏色穿得好看,不同的人穿起來都是不同的韻味,上官若風穿白衣,風華中帶著幾分嚴肅;蘇流觴穿白衣,精明中帶著狡詐;我二哥在好幾年前也是頗愛白衣的,穿起來一身風流,不羈難掩。前些日子見過的林霜也是一身白,卻生生穿出了一股清冷味兒,表面上看是與世隔絕淡泊冷漠了,實則,若是青樓女子,就只能讓人看出一臉的怨婦樣,也不知道是那個男人欠了她。
至于阿雲,卻將那一身白穿隱了顏色,原本應是冷冷的白,卻能生生從里頭看出繽紛的色彩,成天活潑著的小丫頭,恐怕連自己都不知道,她臉上無憂無慮的笑,在旁人看來,很是喜歡,很是羨慕。
「你說,要是有個女兒,會不會更像阿雲?」上官若風不知什麼時候睜開了眼,搖椅一搖一擺,整個人神情悠哉的看著遠遠要過來的白色倩影。
我皺了皺眉,沒想到這廝會突然想到這種事情。阿雲與他是親兄妹,又與我模樣有幾分相似,以後我與他若真有個女兒,估計樣貌確實是會像阿雲些。我偏頭思忖了會兒,斬釘截鐵一句︰「不會?」
既沒有疑惑,也沒有不解,男子問的風輕雲淡,「為什麼?」
「阿雲從小長在哪里?你女兒從小會長在哪里?」我睨了他一眼,頭靠上門框,心底驀地生出一股寂寥來,「不說容貌,只談性子。上官堡的嫡小姐,要麼會像那蘇琦馨一般,是個真正的大族閨秀;要麼,就會被父兄寵上天,變成個十足任性刁蠻的千金小姐。哪能有阿雲一半的單純活潑。」
「怎麼會是被父兄寵上天?」上官若風眉峰一揚「自己的女兒怎麼自己倒先排斥起來了?倒是舉了不少例子,卻惟獨不說女兒性子像娘親?」
我大步走過去,兩手撐著椅子扶手,居高而下的看著他,自認為頗有氣勢的一句︰「記住,本夫人獨一無二。」
男子微笑,「哦?」
「老實告訴你,我不喜歡女孩子,自己生的也不喜歡。生出來就和我搶丈夫和兒子,養大了還要便宜別的小兔崽子,左右都是虧本的買賣。」我盯著他,說得一本認真,「所以,你要女孩子,就找別人去。但我話說在前面,你若同別的女人亂搞,我第一時間去打斷那女人的腿。」
上官若風凝著我,直直看了我好一會兒,突地嘴角一勾,只手攬上我的腰,陡一個翻身把我壓在搖椅內,空余的手在我鼻頭寵溺似的一刮,貼在耳邊的聲音帶著些微的笑意低低魅惑,「夫人威武,不過有些事情可由不得夫人,嗯?」
我嗤了聲,「有些事情,也不見得由不得我?」
男子輕笑,伸手拉住我衣帶,極其曖昧的語氣,「不然,夫人同我試試?」
我打開他的手,「這麼多人看著,堡主也好意思?」
他壓近我,「本堡主向來很好意思。」薄唇淺弧,聲音絮絮,「劍在腰間,位置你知道的。」
「讓女人動手,堡主您還真好意思。」我白他一眼,漫口譏諷。
他笑笑,微微側身給我讓出位置來,手指在我掌心輕輕一撓,「為夫昨天膝蓋傷著了,行動不便,有勞夫人?」
我橫他一記,「德行!」
「大哥,月姐姐——」阿雲的聲音已經清脆地響在院門口。
我眉目一凜,再不玩笑,伸手在上官若風腰間一探,騰身而起,揚起的一道銀光在半空突現。
欺身一個探海,長劍低地,迅猛一挑。
「 ——」一顆石子擊在阿雲身後。
阿雲覺察異樣,回頭一瞧,驚叫一聲,面上瞬間變得慘白。
她的身後,一持刀勁裝蒙面黑衣人,胸前是一個血洞,然後直直倒了下去。
「傻愣著干什麼,還不過來!」我勃然厲喝。
陽光底下,鋒芒閃躍,刺瞭人眼,肅殺之意頓生。
阿雲恍然,跑過來時,庭院四周已經圍了十幾個同樣裝扮的黑衣人。
「這……這是怎麼回事?」阿雲從未見過這樣的陣仗,此刻驚恐著,說話間聲音發著抖。
上官若風起身,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下,目光有意無意在女子左耳的耳釘上停了會兒,笑著安慰道︰「沒事,別怕。」
若不是阿雲戴上了這招搖的耳釘,這些人哪能找到這來。我白他一眼,不咸不淡一句︰「要找你的人,也挺觀察入微的。」
男子面上笑意不減,「夫人過獎,這只能說明堡中人才培養得好。」
我冷笑,「治下不嚴還好意思說你培養得好。」
這一唱一和,絲毫不介意他人听到,其中含著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所有黑衣人露出的眼里神情陡變。
堡主大人悠閑的喝了口茶,也不看周遭的不速之客,挑目過來,「夫人認為當如何?」
「一個不留,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