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翩飛,罡風刮過臉頰,似礫石磨搓般的疼。i^
劍躍流光,耀如白虹,挑、刺、切、提、劈、撩、掃、削,劍式快轉,身形快移。每一次進攻都被他微移身形輕輕松松地給避了過去。
男子紅衣如魅,唇角依舊帶著笑,「四兒,你還不夠快。」
我目一凜,長劍倒提,橫挽一個劍花斜刺上去。
南宮汲花見狀挑眉,「嘖嘖,劍不快還不許人說了?」
他說話之時,大紅的袍袖微張,手一揚,剛勁的力道朝左右一牽,我心一悸,饒是已有防備,長劍仍舊隨著他的袍袖朝旁一偏。劍式的力道收不回,帶動身形猛地一轉,不僅半天沒沾染上他的一絲衣抉,而且整個人被他袖低扇出的真氣包圍,耳邊听到「沙沙沙」的細碎聲響,似有什麼堅固東西被磨成粉末。
風卷袖飛中,眼前慢慢浮現出一些個金色粉塵,于劍光躍動間熠熠生輝。
然後,他袖一擺,收了勢,一如既往地挑目看我,「你還要再比下去?」
汗珠順著鬢角流下,我握劍的手有些麻。地上灑了一片的金塵,那是兩支被研得粉碎了的流蘇金步搖。我咬咬牙,不說一字,提劍再迎上去。
劍式快轉,凌厲如電,每一劍落下,寒意逼人。
南宮汲花極快的變了臉色,提扇橫擋,「叮——」劍與扇相接,劃出一道炫目的火花。
指間漸漸冰涼,呼吸漸促。
「這樣毫不顧忌的動內力,你不要命了!」南宮汲花眉宇間皺著,輕松接下我側削過去的劍式,「快停下,不然你的寒癥——」
陣陣強烈的風拂動我的發,長簪落地,發絲凌亂飛舞。%&*";
月復中隱隱作痛,我未停下,也不想停下,折扇好幾次都抵到我要害卻從未真真落下去,得知他顧忌自己會傷到我,我雙目一斂,再不防守,劍式更加凌厲地逼上去。
「噗——」胸肺里頭突地一緊,控制不住的一口血直接噴了出來。
離我脖頸只有一寸之時,折扇猛地再收,饒是再有耐性,南宮汲花被我這不要命的打發也弄得怒了,「胡鬧!」
腕上一痛,長劍月兌手,劍光于空中騰耀一抹亮光,然後直直插在地上。
「勝負分了,別說做哥哥的沒有讓著你。」
我抿著唇,怏怏撿起劍,用手背擦去了嘴角的血,勉力開口,「誰說劍落了就是輸了?」
他垂下眼,靜靜地盯著我,「再打下去,也無非是這個結果。」
「妹妹可不認為是這樣。」手腕一動,長劍倒提,脖頸一寒,劍刃抵在脖子上。
四面八方剎那皆靜,人群之中有人倒抽了一口涼氣。
南宮汲花的面上禁不住掠起一絲輕微的驚愕,像落花飄零于水面,瞬間不見。他目中一寒,唇角卻是微微向上,「威脅我?」
冷冷的嗓音如山澗幽深里冷冽淌過的寒流,冰凌凌地從人心底滑過。
我抿唇,動了動劍,再靠近自己脖頸一分,一瞬不瞬地看著他,「不知二哥受不受威脅。」
南宮汲花輕笑一聲,「呵,你以為呢?」
明明是五月的天氣,此時卻不知怎地,只覺迎面冷颼颼的寒氣逼來,驚蟄人身骨。
脖頸上一痛,然後些微的熱流慢慢順著脖頸、劍身下滑,「二哥,我去年生辰時,你給了我三支響箭,每支響箭許我一個願望,之前,我已經用過兩支。這第三支——」
袖里響箭剛剛拿出,便被罡風一卷,頃刻之間殘為粉末,消失在空氣里。
心弦一顫。
我看到南宮汲花薄薄的雙唇抿成一線,盯著我的瞳仁里滿是漆黑、冰涼,「什麼事情我都可以答應你,唯獨這件不行。」
雙膝一曲,直直跪到地上,我抬著頭看他,軟了聲音,「二哥,從小到大,汐月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麼,就只這次……」
烏黑的眸子冰冷地低睨,他不為所動,「不行。」
「二哥!」心中一緊,劍又湊近了半分,「若他沒了,我也不活了!」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哪容你說傷就傷,尋死覓活!」話音剛落,只見紅袖一拂,眨眼間,我手里的劍已被他拿在了手里。
「二哥……若他真的……了,便立馬自刎去陪他。」我咬著牙,忽略此時心肺間因寒癥牽發的痛如刀絞,挺直背脊,灼灼看他,「一個人要活不一定很容易,可是一個人要是想死,二哥縱然本事再大,也攔不了我。」
他冷冷俯視我,目光流轉間,滿是慍色。
「二哥,他是我丈夫,是要陪我相伴一生的人。」我盯著他,一字一句,「我若死了,會葬在他家的祖墳里,和他一起;生同塌,死同穴,我都不離他。」
他目里陰鷙迫人,「別忘了,你骨子里流的是誰家的血。」
我握了握冰冷無力的指尖,「汐月愧對父母,愧對宗族,愧對……哥哥們多年來的悉心照顧。」
因為動怒,男子額頭青筋隱現。他沉默看我良久,隨手扔了從我手里搶過去的劍。拂袖轉身,下台,紅袖微張,在凌亂的冷風之中輕輕地飛舞,其冰冷的聲音在後,「帶回去,宮規處置。」
我松了口氣,「謝二哥。」
判席銅鑼響,「上官堡勝。」
盟主印被取下,華景疏、尤末等人齊齊過去接印,接印之後,再無人關心我這邊的情況。
隨花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我面前,「四小姐,隨屬下來。」
我從地上起身時,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勉力眨眨眼才勉強又見光明。我撿起劍,仔細的逝去上頭的點點血跡,然後再把劍纏到腰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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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的院子里各種人忙進忙出,卻每個人步履輕快,面帶喜色。
「你也瞧見了,你費心費力為他們奪了印,可那邊卻沒有人為你擔心你半分。」南宮汲花坐在樹底一張靠背椅上,低睨我,面上淡淡,只是眼底偶爾滑過凶狠猙獰的鋒芒,邪戾萬分。
我除去外衣、首飾、兵刃跪在地上,一聲不吭,眼楮始終望著那邊院子上官若風那間房的方向。
人比花俊美無暇,面容卻似飛霜寒雪,南宮汲花冷冷開口,「宮規三十鞭,至于家法……」他垂目視了我片刻,終是不忍,「先欠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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