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浪漫的玫瑰花雨落盡之後.在當天黃昏唐尋煙意外地見到了段毅.
模糊間.他們已經很很久都沒有見面了.但這次唐尋煙察覺到段毅是特地來找她的.
因為段毅的車正停在她家的樓下.他的身子半靠著車身.有些慵懶地抽著煙.突然以這樣的方式見到他.唐尋煙著實有些驚訝.但她並不打算跟段毅打個「招呼」什麼的.她避開了較遠的一段距離.然後從側邊走過去.
她以為段毅察覺不到的.但她卻是想錯了.她剛走到與他平行的水平線時.段毅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喊道︰「唐尋煙.」
唐尋煙並沒有停下來.而是加快了行走的步伐.
段毅見她不但沒有停下來反而是越走越快.他幾步跨過去一手扯住了唐尋煙的手腕.
「你沒听到我在叫你麼.」
唐尋煙不答.她扯動了被段毅抓在手里的手腕.語氣不善地說︰「放開我.」
段毅一听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放開了她的手腕.
「我有話要跟你說.」不像是商量的語氣.更像是把自己的決定告訴她.
「我沒話跟你說.」唐尋煙拒絕地很爽快.
「但我有話要跟你說.」段毅再次強調.
唐尋煙︰「……」
短暫的沉默之後.段毅當唐尋煙是同意了.他微垂著頭看著唐尋煙.唐尋煙也是微垂著頭.眼皮下垂.只有睫毛在空氣中一閃一波的.從這個角度上看.段毅看不到唐尋煙對他的那副桀驁不馴的神情.
此刻.他們之間很寧靜.
半響.段毅柔聲地說︰「我見到了那場極致絢麗的玫瑰花.從那麼高的地方落下來.漫天飛舞.的確很漂亮.好像整個天空都彌漫著玫瑰花瓣……當時我就有一種想立馬找到你的沖動.想要跟你一起在最高層俯瞰這場玫瑰花雨……」
起初的時候唐尋煙什麼特殊的感覺也沒有.只是想到他居然看到了從半空中灑下來的白色玫瑰.他居然用‘極致絢麗’這個詞來形容.這是贊美的話了吧.
他是在贊美那場漫天飛舞的玫瑰花雨呢.而玫瑰花卻是她撒的.這樣一來.可不可以說他是在贊美她.
段毅很少稱贊她做的事呢.
起初這樣的想法閃過唐尋煙的心里.她甚至還覺得有些開心.是啊.那場玫瑰花雨真的很漂亮.至今為止這是她見過最美的場景了.
可當她听到後面的時候.這樣的想法逐漸變成了疑惑.為什麼他要跟我說這件事情……可這個疑惑才一閃而過的時候.她的臉上的神情立刻被震驚填滿了.
「當時我就有一種想立馬找到你的沖動.想要跟你一起在最高層俯瞰這場玫瑰花雨」.這半句話一直浮現在她的耳邊.他這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他會知道當時她在最高層的地方.
瞬間.她的心就如絕了堤的河壩.荒涼一片……
「為什麼你會知道當時我就在最高層的地方…….」唐尋煙幾乎是囔囔自語著.
她很害怕.因為她幾乎知道答案了.
「那你就是知道那個撒花的人就是我了.」唐尋煙像是自言自語地問著.
唐尋煙的神情很渙散.嘴唇也受制不住地抖動著.段毅微皺著眉不解唐尋煙為何顯得這般恐懼.
段毅伸手去拉住唐尋煙的手.關切地問︰「你怎麼了.」
唐尋煙條件反射式地甩開了手.大聲地說道︰「那些花是你送的.」
她幾乎肯定了.
段毅不動聲色地看著唐尋煙.
在最開始的時候.唐尋煙的確的被這一大群一大群的白色玫瑰花給嚇住了.也許是她最近心神不寧.面對這遍地的白色玫瑰.她怎麼也無法將它們與純潔聯系起來.
她只有恐懼.
如今她知道這花是段毅送的.她心里更不是滋味.她不知道段毅他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送她白色玫瑰.
白色玫瑰代表純潔.他們純潔麼.
不.從一開始他們與純潔絕緣.與污穢搭邊.
天真的愛麼.就算他們之間有愛.但天真麼.
不.他們早已過了天真的年齡……
唐尋煙想得太多了.心里越發地不安.涼意更是襲遍了整個細胞.她有些哽咽地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為什麼要送那麼多白色的玫瑰花給我.」
段毅沉著眼眸久久沒有回答.而是看著唐尋煙不停變換的臉色.半響.他才輕聲問道︰「你知道白色玫瑰花的花語是什麼嗎.」
又是花語.
乍然一听這個詞從段毅的口中說出來.唐尋煙除了驚訝之外.有的只是驚恐.她不禁與段毅的視線對上.兩個人眼里的感情都很復雜.
「是什麼.」唐尋煙不會相信段毅會說純潔天真之類的.他壓根就不是那樣的人.
段毅的聲音幾乎是從嘴唇中發出來的一樣.「死去的愛.」
轟地一聲.唐尋煙的腦中像是被炸開了一樣.雙眸頓時極致地放大.連呼吸都開始變得緊蹙了.她哆嗦著嘴唇不敢置信地看著段毅那依舊不曾改變的臉色.
「死去的愛.」唐尋煙沒有知覺地反復地念著這幾個字.力氣像是被抽空了一樣.她的肩膀開始劇烈地顫抖著.
果然.白色是跟死亡搭邊的.
「唐尋煙.今天是最後一次.我也只想說最後一次……」段毅的眼里很決絕.如下定決心般的決絕.「我承認.我在愛情面前很脆弱.我也承認我不相信愛情……但有些事情真的是發生了.而我是真的遇見了愛情.我有仔細地想過.我想要跟你在一起.」
「如果我說我愛你.那麼.可不可以再給我們一次機會.我們可不可以再重新開始.既然過去的都已經死去.死去之後再重生.就當現在是個新的開始.我們重新來過……」
段毅盯著唐尋煙復雜的眼神.他的雙眸突然變得如墨一般.他握緊了拳頭繼續說道︰「你給我個答案.只要你說不.以後我絕對不會出現在你眼前.我會把你當成陌生人一樣.或者就當你真的死了.」
唐尋煙的心跟隨著段毅的一字一句而牽動著.她怎麼也想不到.段毅居然會對她說這樣一段話.像他這麼高傲的人.說這樣的話他是拋開了所有啊.
他到底是下了什麼樣的決心才說這樣一番話.
「如果我說我愛你……」唐尋煙的心頓時生疼地一片.這個時候.在他們已經分手的時候他居然可以說出這句話來.他竟會降低自己的身份跟她說這句話.
唐尋煙的心早已經濕了一片.如今段毅不管不顧地說了這樣一段話.那她就願意再飛蛾撲火一次.她願意把自己的心交給段毅.
即使臉色沒有多大的改變.但她的內心卻沸騰了一片.但這樣的沸騰沒有持續多久.心中便是百味交雜著.
就因為段毅的那幾個字.「就當過去的已經死了」
就當過去的已經死了.她反反復復地抓住這幾個字.
不.怎麼可以.怎麼可以當過去的已經死了.怎麼可以重新開始
為什麼要將過去的全部一汪再重新開始.如果沒有過去.這個男人這麼可能會隨意地牽動著她的心.
如果沒有過去.他們也就再也沒有交集了.
過去的.有很多不愉快.但卻有很多她舍不得的東西.
那些東西太美好.要她當過去的已經死了.她做不到.
驀地.心頓時像是被抽空了一樣.唐尋煙再也控制不住地大聲說道︰「段毅.你怎麼可以這樣自私.說當過去的已經死了就已經死了.過去的那些事活生生地在我腦海里.我怎麼忘得掉.你倒是給我說一個好辦法呀.洗腦.還是去做腦部移植手術.那些事它已經真真切切地發生了.」
唐尋煙說到後面便激動了.幾乎是手舞足蹈起來.瘋狂地指責著段毅的罪行.那些事情她不要忘記.如果段毅真的想要跟她在一起.她願意.
但絕不是像段毅說的那樣.把過去的都忘掉.當做沒發生一樣.
但段毅听著她幾近歇斯底里的咆哮.看著她眼里盡是哀傷的控訴.段毅的心落了下去.眼里瞬間布滿了掙扎的哀傷.
唐尋煙說的話已經給了他一個答案.
唐尋煙不願意……
段毅淺笑了一下.頓時眼里的哀傷盡褪.很快地便染上了冷漠的神情.他冰冷的雙眼居高臨下地看著唐尋煙失控的表情.看著唐尋煙控訴的神情.他再也沒有一點多余的表情了.
段毅遵守了他的承諾︰如果唐尋煙不願意的話.那他從此當她是陌生人.或者已經死了.
他說到做到.
「我先走了.」他想.這是他這輩子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了吧.段毅說完便不再多看她一眼.轉身便留下了一個沒有溫度的背影.
唐尋煙驚愕地看著段毅即將離開的背影.頓時怒火迅速地涌了上來.她氣急敗壞地沖著段毅的背影喊道︰「段毅.你這個混蛋.你盡管走好了.你盡管以後不認識我好了.段毅.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再走一步.以後我就是死了也絕對不會再多看你一眼.」
唐尋煙沖著段毅的身影一吼完.她就迅速地跑走了.
而段毅听著唐尋煙那歇斯底里的咆哮.背影明顯地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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