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你們沒說讓本小姐直接搶了雲公子入洞房,等生米煮成熟飯,這雲公子想賴都賴不掉了。舒駑襻」蘇謹心笑著打趣,卻把巧蘭、晴蘭、芷蘭三個丫鬟嚇得心驚肉跳,面紅耳赤。
「二小姐,這話可不是您該說的。」
「二小姐,若讓老爺夫人知道,奴婢們會被打死的。」
「二小姐,您是蘇家的嫡小姐啊。」
……
慘了,她們的二小姐不會又中邪了吧,竟說了這般胡話。
嗚嗚……她們溫婉端莊的二小姐,到底跑哪里去了。
老爺,夫人,奴婢們有罪啊。
三人齊齊開口,想勸又不敢勸,可忤逆二小姐的意思,她們又于心不忍,二小姐對她們這般好,其實仔細想想,二小姐這般做也沒有錯,讓雲公子當她們的二姑爺,總比日後老爺隨便找戶人家把二小姐嫁了強過百倍千倍。
只是……搶人入洞房,這招未免也太膽大妄為了吧。
「二小姐,您三思啊。」巧蘭等人繼續婉言規勸,嗚嗚……,只希望二小姐千萬別打那個主意,否則她們該怎麼向老爺夫人交代。
「所以,你們想的那些亂招,本小姐能用嗎,嗯?」蘇謹心加重了語氣,「本小姐可是堂堂臨安蘇家的二小姐,若做出這等有辱門風的事,怎對得起蘇家的列祖列宗。」
故意擺了臉,訓得三個丫鬟低了頭,但也讓巧蘭等人心里松了一口氣,還好,二小姐懂得分寸。
「但是……」蘇謹心語鋒一轉,「看在你們對本小姐一片忠心的份上,本小姐就信你們一次,找個時機,試一試也無妨。」
啊……
三個丫鬟臉上的表情更豐富了,似哭似笑,巧蘭更是一副痛心疾首,她家端莊高貴的二小姐啊,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
「你們是否覺得本小姐應該……」
「不,不,二小姐您英明!」生怕蘇謹心再提搶人入洞房的法子,三個丫鬟忙異口同聲地道。
呵呵……
蘇謹心嘴角笑得狡猾,看你們三個,以後還敢不敢有事再瞞著本小姐。
夜色已深,大概到了未時。
蘇謹心因乘了大半日的馬車,又加之再翠竹林里走了幾個時辰,困意上涌,便在花梨木椅上開始昏昏欲睡。
「二小姐,二小姐……」巧蘭推了推蘇謹心,「奴婢扶您到床榻上安寢吧。」
這邊,晴蘭與芷蘭幫蘇謹心鋪好了床。
「嗯。」蘇謹心應著,便由著她們幾個替她寬衣,服侍她就寢。
頭一沾玉瓷枕,蘇謹心便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睡夢中,今晚碧池邊的情景再次浮現︰
白衣微敞,俊容清雅,抬眸淡笑,傾城無雙。
遠之,遠之……
蘇謹心慢慢地走了過去,桃花散落,飄在了那白衣公子的發間,竟是一種致命的誘惑。
懶回首,前塵枯骨埋荒;
怎生料,一朝世路重回;
依約來,暗將舊恨盡掩;
入眼繁花似錦,情劫難渡
白衣飄渺,明眸顧盼含怨
簫聲漸冷,是誰在低吟淺唱
附和著這一世的輕狂
醉眼迷離看世間一片沉寂
卻將悲涼付華年
不待良人歸
……
而此時,一首悠遠的曲子響起,與紫竹簫的簫聲相映成輝。
蘇謹心,你好得很,竟然騙我!
忽然,雲公子俊容震怒,一手推開她,疾步離去,竟避她如洪水猛獸。
不,遠之,你听我解釋……
蘇謹心一聲驚叫,當即醒來,卻是嚇得一身冷汗。
她做夢了。
而且,又夢到了雲公子。
可是,這個夢,不祥。
房內的漏壺已在酉時初,蘇謹心無心再睡,披了褙子來到窗前,一個人靜靜地站著,看著窗外一輪明月遙掛天際,心卻沉到了谷底。
戌時,蘇謹心用了早膳後不久,徐管事便帶著山莊的其他幾個管事來向她請安。
「敢問二小姐,老爺可還有別的吩咐?」徐管事雖對蘇謹心恭敬,但被一個十四的黃毛丫頭呼來喝去,心里多少會不痛快,言語間,總會刁難她一番。
「是啊二小姐,您說吧,讓我們接下來怎麼做?」其余的幾個管事等徐管事一說完,也紛紛發難。
他們明著是願意听蘇謹心安排,其實,就是想讓蘇謹心難堪,一個剛踏出府門,連茶葉都分不清的黃毛丫頭,卻要打理這麼大的一個山莊,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而蘇謹心卻一臉鎮定,對答如流,「晚秋是移栽茶苗的最佳時期,一般茶苗在秋冬之季生根,再到開春後發芽,所以這段時期的茶苗絕對不可掉以輕心。徐管事,那麼這段日子就勞煩你多費心了,可別再出現如那批上貢朝廷的新茶那般,好端端的就一下子壞死了。」
寥寥數語,恩威並施,使得在場所有的山莊管事一臉震撼,這個二小姐,看來也不是什麼都不懂嘛,瞧她說得這一番話,一听就是個行家,精通茶道。
說到茶,蘇謹心就把從顧夫人那里听到的關于西湖龍井的品種,借此再說了一遍,「明前茶是在清明前采摘,采摘時女敕芽初綻,形如蓮心,又被稱為「蓮心」,是茶中上品,極為難得;雨前茶是谷雨時采摘,采摘時女敕芽稍長…,各位管事,不知本小姐說得可對。」
這下子,徐管事乖乖地閉了嘴,再也不敢反駁蘇謹心一句,而別的管事,早已震驚地愣在當場,听說這位二小姐今年才十四歲,但她的這番見識與氣度,根本就不像個久居深閨的小姐,更想不到的是,這二小姐居然也深諳茶道,不簡單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