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次面對這樣的畫面時,心里在想什麼?」我問于小杰,並捎帶著呵出一口哈氣。舒殘顎
「想我今後的新娘,會有多美。」于小杰的目光和他的皮膚一樣女敕,這並不符合他「搭訕」的行徑。他的目光穿過眼鏡片,清澈和青春的氣息卻絲毫不減,這更突顯了我的蒼老。
「天底下沒有不美的新娘。」比如我眼前的那一位,她的眼楮太小,她的下巴太厚,她的胸部不夠鼓,胳膊上的肉也不夠緊實,不過,她還是美的。
「你呢?你曾這麼美過嗎?」于小杰的眼鏡片有聚光的功效,它們讓我的臉發燙。
「不,」我下意識地實話實說︰「我不曾有過。」其實,我本來還有下一句︰而且這輩子大概也不會有了。不過,于小杰並沒有給我機會說,他直接打斷了我︰「哈哈,我就說嘛,我的直覺一向準,你根本不可能已婚,更不可能懷什麼孕。哈,你,你根本就是個小騙子。」我失笑︰小騙子?這是既「天真無邪」之後,于小杰賜給我的第二個與我本人大相徑庭的評價。這個小男人的眼鏡一定是不合用了,所以才會看不見我的蒼老。
拍攝又開始了。這次,我把大多的目光投在了于小杰的身上。他熟練地操作著相機,流暢地指揮著助手,引導著新人。在他的工作崗位上,他少了青澀,多了自信。有時,他會忙里偷閑迎上我的目光。我看得出,他在洋洋自得了,他以為他已成功邁上了虜獲我的道路,如果他的目的是虜獲我的話。
收工後,于小杰並沒有跟著工作室的車打道回府,他說,接下來的室內拍攝不由他負責,所以他今天的工作到此為止了。換言之,他打算繼續與我「廝守」。我拒絕了他︰「我累了,想回家了。」于小杰沮喪地撓了撓頭︰「真的?」我再度失笑︰「千真萬確,我也不見得總是‘小騙子’啊。」
于小杰說要送我回家,我也拒絕了。不過,在我走到幾步開外時,他在我身後叫道︰「喂,何荷。」我回頭,只見他擎著相機,捕捉了我回眸的那個瞬間。回眸,多唯美而典雅的一個詞,我不認為它適合用在我的身上,不過後來,于小杰真的把那個「作品」賜名為「回眸」了。
毛睿帶了他的朋友來「宏利」找我辦開戶手續。這一年下來,他沒少登「宏利」的大門,更沒少令我揚眉吐氣。身為市場部的一員,我的腰桿是直是彎,並不是由我說了算,而是靠「客戶」替我撐著。
秦媛又在說風涼話了︰「哼,真不要臉,這麼小的苗兒,都不放過。」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不疾不徐,正好讓我听得清清楚楚。我將滑到了身前的頭發甩到了身後,盯著他處說︰「小苗兒多女敕,多好吃啊。」
秦媛是我的前輩,已為「宏利」效力了近四年。她雖沒有謀得一官半職,卻是市場部中業績數一數二的人物,而且我堅信,她的薪資要遠遠高于瞿部長和任何一個副部長。我們這一行,不求權力,只求實實在在的金錢。我不知道她的年紀,只知道她離過兩次婚,有一個女兒。有人說,她已經年過四十歲了,那麼,她沒有白白保養。秦媛在「宏利」沒有朋友,連面子上說得過去的朋友都沒有。她是我行我素的,是目中無人的,是最受人注目,引人議論的。
一年前,毛睿初來「宏利」時,秦媛看走了眼,認為這個毛頭小子絕沒有油水可榨。結果,毛睿投來的越來越豐富的資金,就成了秦媛的奇恥大辱。而自此,接待毛睿的我,就隨之成為了她的眼中釘。大概也因為她距「更年期」越來越近的緣故,她的嘴也變得日益刻薄了。她懂得,攻擊一個女人,最好就是攻擊她的「清白」,就像別人攻擊她一樣。所以,別人說她陪老頭子睡覺,她就說我玷污小苗兒。真是毫無創意。
她說我十次,我大概會還嘴五次,隨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