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絢麗說史迪文瘦了,我沒看出來,不過她說的那種「味道」,我倒是「聞」出來了。舒殘顎史迪文一向是整潔的,天天洗澡洗頭發,襯衫領子干干淨淨,不過今天,他頭發油膩膩得都快打綹兒了,襯衫是灰色的,看不出來髒不髒,但卻皺巴巴得厲害。我捏著鼻子偏過頭︰「說你是屎地里的蚊子,真是一點兒也不冤枉你。」
史迪文隨意翻了翻菜單,就對服務員說︰「給我一份咖喱牛肉飯,給她一份雞絲面。」服務員問︰「酒水呢?」我搶著說︰「白開水就行了。」
「這次沒少賠吧?」我掰了一次性的木筷子,用一支磨著另一支上面的木屑。
「哼,你賺錢的時候,別人都暗著嫉妒你,可等到你賠錢的時候,他們就明目張膽著議論你。」史迪文道出一個事實︰好事不出門,歹事行千里。甭管你是西裝革履的知識分子,還是沒文化的街道大媽,你骨子里多多少少都有「氣人有,笑人無」的劣性。人人都這樣,社會也就這樣了。
「管別人干嗎?你自己從中得到教訓了嗎?」我喝了一口服務員剛倒來的白開水,水堿味兒壓倒一切。
「哼,」史迪文甩了甩油頭︰「我不需要什麼教訓,我需要的是更強的抗外界干擾能力。」
「抗外界干擾能力?」我一頭霧水︰「這麼說,你賠了錢,不賴你自己,反倒賴到什麼‘外界干擾’頭上了?」
「也賴我,誰讓我沒能抗拒那‘外界干擾’呢?」史迪文嘴皮子耍得溜,我听得腦袋暈乎乎。外界干擾?到底什麼是外界干擾?是我嗎?是我的變幻莫測和我的「女敕草」令史迪困擾了嗎?不然,他干嗎對我說這席話,盯著我的眼神干嗎如此深幽?
可下一秒,史迪文就把勺子伸向了我的雞絲面,笑嘻嘻道︰「給我來口湯喝。」我用力推開了他的手,力道之大,速度之快,令那勺湯盡數潑在了史迪文的身上。這下,他可更有味道了。我開懷大笑。
「快振作吧史迪文,賠了的就賠了吧,快重振旗鼓,再賺回來。」我正色道。
「廢話。何荷,以我們這麼**果的交情,你還不了解我嗎?我是那種摔倒了就一蹶不振的人嗎?」史迪文大口大口吃著飯︰「我現在正在重新評估自己,評估市場,等到時機成熟了,翻倉只是小意思。」
「好,好,你厲害。」我應合道︰「不過,你是不是可以稍微注重一下形象,稍微講究一下個人衛生呢?」
「怎麼?我這樣不好嗎?有人說,我這樣很有滄桑感,很有男人味兒呢。」史迪文腆著臉說。
有人?那人是姜絢麗嗎?不過她現在正作為一個性感的老師,伴在一棵真正的「女敕草」旁邊呢。
史迪文吃完了飯,擦干淨了嘴︰「你不喜歡我這樣嗎?那我改。俗話說,女為悅己者容,我姑且當回女的好了。」接著,他又說︰「唉?你怎麼不吃啊?你不是最愛吃這兒的雞絲面嗎?快吃快吃,你最近瘦多了。」
莫名地,我心頭一熱,眼眶也熱了。好不容易,我才開口︰「吃了多少回了,早就吃膩了。」史迪文一把把面抄到了他自己面前︰「愛吃不吃,你不吃,我吃。」吃了兩口,他又說︰「想不到,你是這麼沒有長性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