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什麼?」這是于小杰問我的第一句話,在我的大紅色奧迪上。舒殘顎
「史迪文。」這是我的回答。在這由史迪文「饋贈」的大紅色奧迪上,我顫巍巍地說出他的名字。
「我是問他中文名字。」
「就是史迪文。」
「哼,中不中,洋不洋的。」于小杰不屑地評價道。
「他,是你同事?」過了好一會兒,于小杰才問了這第二句話。
「嗯。」對我而言,這個問題太過簡單了。史迪文他,的確和我一道效力于「宏利」。
「你們是不是,交往過?」于小杰偏過臉來,看著開車的我。
這是我意料之中的問題,卻更是我怎麼想也想不出答案的問題。交往?什麼叫交往?我從不曾冠上他史迪文女朋友的名號,從不曾讓我們的關系為我們的親朋好友所知,這不可以叫交往吧?或者,我們應該在「交往」前加上定語,比如「見不得人」的。時至如今再回首,我竟不知道為什麼當初他史迪文男未婚,我何荷女未嫁,卻偏偏造就了一段「見不得人」的交往,是因為「宏利」不允許,還是因為我們之間根本沒有愛,沒有未來?我不知道。
于小杰將我的沉默當作了默認,于是繼續深入︰「他知道你懷孕的事?或者,他根本就是那個讓你懷孕的人?」
我迅速地瞥了一眼于小杰,他的眼楮又漲出了血絲,而史迪文的那一拳,給他的嘴角處留下了一塊瘀青。他沒有心思整理他的夾克,任由它窩窩囊囊裹在身上。他像一只負傷的野獸,不,更確切地說,是像一只負傷的小動物。我的眼淚幾乎要沖出眼眶了。這個倒霉的男人,遇上我,真是他的劫難。
「別再問了,求你了,別再問了。」我低聲下氣道。我不願再欺騙于小杰,更不願讓真相將他刺得更深更痛。
可惜,我的這句話,好像和肯定的回答相差無幾。所以,于小杰還是痛了。他終于可以肯定,我月復中孩子的父親,並不是一個與我萍水相逢,僅僅有一夜**的陌生人,相反,他是與我有過過去,而且仍有交集的「同事」史迪文。如果說,于小杰可以接受我「不潔」的身體,那麼,他這一刻絕望的神情,則代表了他對我那不清不白的情感的抗拒。也許在他心中,我再也不是那個受命運支配才未婚懷孕的無暇女子了,或者,我根本就是個滿月復心機,滿腔企圖,玩弄男人的禍水。
「你愛他?」于小杰不再看我,目光投向了自己一邊的車窗外,以至于他的聲音在傳到我的耳朵里時,已變得模糊,令我分辨不出他的這句話究竟是個疑問句,還是陳述句。
不過,不管是什麼句,我還是月兌口否定了︰「不,我不愛他。」過去,我樂于同他纏綿,是因為我寂寞,我不曾關心過我們的明天,不曾盡心盡力討好他,更不曾去研究他是否對我專一不二,這不叫愛。何況,他也不愛我。至少,他也從不曾說過他愛我。而眼下,我們更是互視為眼中釘肉中刺,這哪里來的愛?
「那麼,把孩子打掉。」于小杰的話又是先投到車窗上,再反彈向我。所以,那話中帶著那車窗玻璃的冷冰冰的溫度,令我戰栗。這是第一次,于小杰不再是個溫暖的男人,這是第一次,我認真正視「打掉」這兩個字。而這一切,都並不顯得突兀,反而好像是一步一個腳印,自然而然走到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