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房三層,每層都有三個窗戶。底樓的窗戶上,封有鐵柵欄。二三樓都沒有鐵柵欄,外面的牆都光溜溜的,沒有一點可以踩踏的物體,因此,要從窗戶里爬出來,是不可能的。看來只有從底層的後門逃出來。劉林峰對他說,樓房的前門,已經被他們鎖死了。
現在首先要確定劉林峰是不是在里邊。陳宗健心里想,然後才能設法救他。
怎麼才能知道,他在不在里邊呢?陳宗健眉頭一皺,計上心來。他知道到樓下去大聲說話,要是劉林峰在樓上,就一定會听到,然後就會將頭透出窗戶來看的。
于是,他大步朝那條狼狗走去。走到離狼狗三四米遠地方,他站住,有意招惹它。本來臥著的狼狗,一下子警惕地站起來,對著他狂吠。
陳宗健就大聲喊叫︰「這是誰家的狼狗,好嚇人哪,我要過去,它不讓我過去。旒」
里面沒人開門出來。樓上的窗戶里,也沒人伸出頭來看。
難道劉林峰不在這里?陳宗健略作停頓,再次跺腳惹狗狂吠。于是,他更加大聲地喊︰「快來人哪,這條狼狗好凶惡,我不敢走過去。」
他邊喊邊朝三樓的窗戶看,三樓中間那個窗戶里,真的伸出了一個頭顱濃。
啊?這是劉林峰嗎?陳宗健一看,不禁吃了一驚,劉林峰的臉腫得象南瓜,都快不認識他了。陳宗健朝四周看了看,見沒人注意,連忙用手勢和眼神給他示意︰晚上,他把這狗處理掉,讓他從里面開門逃出來。
劉林峰看懂了他的意思,輕輕點了點頭。然後示意他快走,樓里有人。
這時,樓房里面傳來有人出來開門的聲音。陳宗健連忙轉身,快步走開。
後門開了,一個女人沖著他的背影說︰「這狗是栓著的,你嚇什麼呀?真是。」
陳宗健跑到後面那幢樓的山頭邊停下來,回頭朝那扇窗戶看去,劉林峰的頭沒有了,代之以一個小伙子的頭。這人平頂頭,一臉凶相地朝下張望著,好像就是那晚圍追堵截他的四個平頂頭中的一個。
陳宗健行動迅速,也走得快,所以沒有被他們發覺。他從小路的另一頭走出去,走到街上,才邊走邊想著營救劉林峰的辦法。
劉林峰真的又被他們抓來了,媽的,這個馬小寶,還有韓少良,實在是太囂張了。陳宗健氣憤地想,今晚必須先想辦法把他救出來!
營救他的關鍵,是處理這條狼狗。只有讓它變成啞巴,劉林峰才能在半夜時分,乘他們睡著的時候,悄悄下樓,開門逃跑。
那麼怎麼不讓它叫呢?只有用老鼠藥毒死它。否則,無論是用刀,還是用棍子,在弄死它前,它都會反抗,掙扎,狂吠的。
這樣想著,陳宗健就去街上尋找賣老鼠藥的地方。他找來找去,化了一個多小時,才在一個私人小攤上,買到了一包老鼠藥。
他又到一個飲食店里,買了兩個肉餡饅頭。一切準備停當,他去找了一個偏僻的旅館,住了下來。
吃過中飯,他就開始睡覺,養精蓄銳,準備晚上戰斗。他一直睡到天快黑了,才起來,去踩點晚上行動的路線。
打手認識劉林峰,所以從樓里逃出來後,必須迅速帶他,逃到一個他們找不到的地方才行。或者用棍子,把他們的腿打傷,讓他們不能追趕也行。要是從樓里逃出來,再被他們抓回去,那就徹底完了。
吃過晚飯,陳宗健待天黑透後,再去實地踩點逃跑的線路。他在鎮上轉了一圈後,發現晚上在這條鎮上逃跑,非常危險,很容易被抓到。
因為這是一個湖邊小鎮,東面和南面是湖灘和太湖,西面和北面才是平原。可是出了鎮,往西和往北,都只有一條馬路可以走。要是他們尋過來,或者用車子追,就很容易被抓住。
除非躲進哪一家人家的家里,才有可能躲過劫難。可是深更半夜的,誰給兩個陌生的男人開門呢?
陳宗健想來想去,感覺這樣做,不太保險。那麼,去報案行不行呢?他反復思考著營救方案,韓少良會不會在這個派出所里有熟人?否則,他怎麼把黑監獄租在這里呢?
就是沒有熟人,我去報案,會不會被人知道?要是被韓少良知道,我就暴露了,就無法再在蒙麗呆下去,就只能跟劉林峰一起亡命天涯。那林曉紅一個人在蒙麗,就更加危險了。
他考慮來,考慮去,決定先采取第一套方案去救人,然後見機行事,再采用第二套,或者第三套方案。
他在旅館里等到九點半,才出去,從小路的這頭,往那幢樓房模去。在路上,他戴上那個黑色的口罩,象一個幽靈一樣,在幾幢民宅間閃來閃去穿行。
這時,許多人家都已黑燈瞎火地睡覺了,農村里的人,一般都比城里人睡得早。
他躡手躡腳地朝那幢黑牢走去。走到後面那幢樓的山頭邊,他停下來察看情況。那幢樓的三樓亮著燈光,說明他們還沒有睡。還不能行動,要耐心等待。
夜色很濃,但周圍有昏黃的燈光透過來,將景物照得朦朧可見。
那條狼狗伏在後門口的地上,兩只黑亮亮的眼楮,警惕地看著前面的夜色。
他手里拿著一只裝用兩個毒饅頭的塑料袋,蹲在一個隱蔽的地方,耐心地等待這幢樓里的燈光熄滅。
他等啊等,一直等到十點半,底樓的燈光才熄滅。一會兒,本來不亮的二樓亮了燈,說明睡在二樓的人上去了。又等了十多分鐘,三樓的燈光熄了,接著二樓的也熄了。
這時,已經接近十一點了。
陳宗健又耐心地等了十多分鐘,才朝四周看了看,站了起來。
四周一片寂靜,只有遠處的幾條狗,在一呼一答地叫。
陳宗健輕手輕腳地朝那條狼狗走去,走到離狼狗五六米遠的地方,狼狗警覺地昂起頭,朝他吼了一聲。
陳宗健站住,不動,看著它。然後從塑料袋里,拿出一個毒饅頭,對準它的身體,輕輕擲過去。
狼狗叫了一聲,閃開身子,但一會兒就將頭俯下去,去嗅那個饅頭。它很警惕,懷疑地抬頭,朝他看了看。
陳宗健裝出親昵的樣子,把手里的另一個饅頭,再朝它投過去。狼狗又去嗅這個新來的食物。饅頭已經掰開,里面露出鮮女敕的肉餡,飄出誘人的肉香,但肉餡上灑滿了鼠藥。
陳宗健有些緊張地看著它。它要是不吃,那今晚的營救行動,很可能就會失敗。
狼狗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再次轉過頭來,朝他看去。
陳宗健伸出手,做出讓它吃的動作。狼狗似乎看懂了他的意思。
又俯下頭去,嗅第二個投過去的饅頭。它稍微猶豫了一下,終于憋不過這美食的誘惑,張開嘴巴咬上去,先把里面的肉餡吃了進去。
陳宗健心里一陣高興,伸手朝它指指另一個饅頭。狼狗大概嘗到了肉餡的美味,伸出長長的舌頭,又去吃另一個饅頭。它很饞,也很得法,還是先吃里面的肉餡。
陳宗健一眼不眨地注視著它。大約過了幾分鐘,狼狗開始出現中毒反映,它狂躁地吼叫,然後拼命抖動身體,接著倒在地上,翻滾著掙扎起來。
陳宗健趕緊退到那幢樓房的隱蔽處,蹲下來,看著樓上的反映。
狼狗在垂死掙扎,發出淒慘的哀鳴。可是樓上的主人卻毫無反映,沒有下來看它。他的第一步行動成功︰清除守門的敵人。
等了十多分鐘,狼狗終于沒有了聲音,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他到旁邊拾了一根長竹竿,走到狼狗那里,去觸它的身子,確定已經死亡。陳宗健才退到離這幢房子五六米遠的地方,對著三樓的窗口,輕輕咳了一聲。
他相信劉林峰在樓上,听到下面的動靜,就會伺機走下樓來。怕被打手听見,陳宗健沒有再咳,而是屏聲靜氣地蹲在小路邊,細致听著樓里的動靜。
他看了一下手表,這時已經過了十二點。樓里一點聲響都沒有,兩個打手應該睡著了。
陳宗健耐心地等了十多分鐘,見樓里沒有任何動靜,又輕輕咳了一聲。
過了大約五六分鐘,陳宗健終于听見,三樓上有了動靜,有人輕輕下樓來了。
嗯,劉林峰下來了!陳宗健連忙站起來,朝那幢樓的後門走去,準備接應他。
可是,他剛走到後門口那條死狗的身邊,就听樓上傳來一聲喝斥︰「你干什麼?」
「我,上廁所。」是劉林峰的聲音。
陳宗健狠狠地擊了一下拳頭︰媽的,被他們發覺了。
「上廁所,你走到樓梯口干嗎?」很凶的斥問聲。
「三樓馬桶不好用,我想去二樓上。」
劉林峰故意大聲說,「走開,不要拉我,我自己走。」
陳宗健明白,這話是說給他的听,要他趕緊走開,否則就要被發現。
陳宗健氣得跺了跺腳,就轉身走開了。他知道要是強行敲門闖進去,跟他們硬拼,他就要暴露,劉林峰也會吃苦頭。
打手都是有刀的,他們都有可能被捅傷。他急急地朝小路的那頭走去,拐上大路後,他就徑直朝派出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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